第十三章:师徒日常 5 初学冰刃千里
我将目光从尹桦的手腕处挪开，沉声道:“尹桦，如今断崖上基本的武艺你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从明日开始，我会教你冰刃千里。今日就别练武了，休息一日吧！”
尹桦先是一愣，尔后那紫色的眼眸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他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勾起了嘴角浅笑:“师傅，当真？”
我的弟子尹桦，同我一般热爱武艺。
我晓得能够练习断崖之上最为高强的武艺，那种灭顶的兴奋会蔓延狂热的心。
“不过在此之前。”我再次握住了尹桦被划伤了的手，从衣袖中掏出疗伤药来。尹桦的手被划伤得不深却也不算浅，定然是痛的。只是尹桦大抵随了我的性子，痛也往死里忍着，忍着忍着，便也忘记了去疼痛。
我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处洒药粉，尹桦这人平日里承包的事物太多了，以至于上药这种对于江湖人士来说家常便饭的事，我居然生疏了。
人，果然不能过得过于安逸。
“在此之前，我总该让你的伤口恢复。不然，怎么提得起剑？”我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尹桦的伤口上，这一道伤虽是不重。可它霸占在尹桦如玉而纤长的手上，怎么看，怎么碍眼。
药粉洒在尹桦的伤口上时，我注意到尹桦有轻轻地缩手的举动。会有这个举动，大抵是我将他弄疼了。
我抬头看着早已高出了我一个头的尹桦，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正专注地看着我。我抬头的时候，他猛地将目光挪开。
而他紫色的眼底，波澜不惊。
“很疼？”我心虚着开口:“我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包扎过伤口了，生疏了些。”
他长长的睫毛微动，面上并没有什么情绪:“师傅，不疼。疼这种东西，习惯了便好。”
这句话，真是让人心疼啊。
伤口上撒完了药粉，我便寻了绷带，更加轻柔地帮他缠好。动作不敢重，重了定然会疼。动作也不敢轻，轻了松松垮垮，没有什么效果。
“尹桦，你是我徒儿。断崖人一向护短，师傅只要活着，便不会让你一个人痛。”这大抵是尹桦来断崖的四年里，我第一次对他承诺。
只要我活着，我的人，自然由我护着。
“师傅包扎的技术果然生疏了呢。”尹桦恢复了自然，含着浅浅的笑意看着我包扎伤口:“师傅，徒儿不是个心善的，你不用担心徒儿。徒儿绝不会一个人痛着的。”
包扎完尹桦的手，那白色的绷带上已经沾上了我的血液。
我盯着那鲜红的绷带一阵尴尬。
尹桦轻轻执起我划伤的手，一言不发却无比认真地帮我包扎着。药粉洒下来的时候，确实有点疼，不过这点疼不算什么。
尹桦包扎的手法简直不能再娴熟，同他比起来真是让我自相惭愧。
包扎完，尹桦抬头看我，带着年少的轻狂:“师傅，尹桦一定会学好冰刃千里。然后，去会会那只竹林中的兽。”
我莫名觉得不安:“师傅也同你说过，师傅顿悟了冰刃千里的要领。才堪堪从它的爪下逃脱，你武艺还不行，莫要冲动。”
尹桦轻声一笑:“师傅不必紧张，徒儿不过说说。”
今日里虽然说要让尹桦去休息，可尹桦也不晓得为何，似乎并不想闲着。
尹桦在我房间里捣弄着昆腾花，然后打扫了一整日的卫生。
晚上照例是尹桦做的饭。
第二日清晨，也照例是尹桦为我绾的发。
“该说不愧是师傅吗？明明四年过去了，可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师傅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尹桦放下玉梳，望着铜镜里的我。
四年过去了，现在的尹桦早就不是那个会做噩梦，拼命唤着娘亲的人了。
“走吧。今日，你可是要练冰刃千里的。”我站起身来，随意拿了把剑。
“师傅好像，没有专用的配剑呢。”尹桦目光落在我提剑的手上。
专用的配剑吗？
以前是有的。
只是后来，好像是为了换套衣裙，所以换掉了呢。
清晨温和的阳光下，尹桦执剑望着我。
四年过去了，今年的尹桦一十六岁。当时的孩子蜕变成了少年，他紫色的眸望着断崖之景。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眼中，又仿佛他的眼眸空无一物。
断崖上的寒风将他的衣摆吹起，他拔剑时，眼眸变得凌厉起来。
这块断崖的土地，将见证他练习冰刃千里。
“冰刃千里，我只能教你一招一式。练武，最为重要的是要自己去领悟。心道，其实犹为关键。”我一边看着阳光下武剑的少年，一边开口。
少年的一招一式，虽是刚刚涉及，却也耍得有模有样。他墨黑的长发随着动作飞扬，那清俊的身姿，如此夺目。
若是我的师傅莫宸还活着，想必也会为我能有那么一个有天赋的弟子而高兴吧。
这冰刃千里的招一式，我不过在尹桦的面前示范了几遍，他居然完完整整地重复了出来。
青出于蓝胜于蓝，尹桦他真的胜于我。
当他真正地掌握了冰刃千里之后，大抵能同我不相上下了吧。
尹桦练了一天的武术，却还显得精气神十足。他将剑随意丢在地上，脸上是畅快淋漓的惬意。
那是年轻人，得志的笑。
我自然也为尹桦高兴。
我同尹桦的紫眸对视着，这双宛若星辰般耀眼的眼眸，此刻带着笑时，更为夺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不再认为尹桦的眼眸同师傅的相似。尹桦的这双眼睛，比师傅的还要好看，还要引人沉沦。
“师傅，徒儿今日可还好？”尹桦含笑着走到我跟前。
他脸上豆大的汗闯入了我的视线，我轻轻地踮起脚尖，用衣袖为他擦拭着汗水。
一天都在专注地练武，果然还是会累的。
在我面前从来都自然的尹桦，这一回似乎有点不自在。
“师傅，你还没有回答徒儿的问题。”尹桦侧着脸，执着道。
我忍不住笑了:“尹桦，你一直都很棒。”
尹桦，一直是一个练武奇才。
遇到他，我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