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看戏 3
我的突然出现让女子受了惊，女子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受惊地屏息着盯着我。
我随意看了她一眼，便抱着司况往客栈走去。
本来像是陷入了昏迷的司况，突然发出了虚弱的声音：“别回客栈。”
我低下头，盯着司况毫无血色的唇，疑惑道：“司况，你可晓得，这一夜有何好戏可看？”
司况痛苦地咳了一声，费力地睁开眼睛，他那双暗淡的眼眸有着我面无表情的脸：“好戏？”
“嗯，好戏”我回忆着尹桦同我说的每一句话，执着道：“他说了有，定然是有的。”
“呵”司况那双暗淡的眼眸忽然就有了莫名的笑意，他虚弱地勾起惨白的嘴角：“那个他，是不是之前同你现在屋檐上的男子？”
伴着司况的话，我的脑海浮现了同我站在屋檐上的模样。
“凌芙”司况看起来似乎更为虚弱了，一身混着血色夜行衣的他，半磕着眼帘，神色极为认真：“他不是良人。”
我从来都晓得尹桦不是良人，只是这世上又有多少良人。
“他是我弟子，亦是我的亲人。”我抱着司况，随意往一处方向去。
“凌芙……”在我怀里的司况又笑了，虚弱如他，便是笑也能扯动伤口，他痛苦地皱着眉，不再言语。
这天大地大，我却不晓得该带着司况去何方。
我抱着他，不过行了片刻，便被一群护卫拦住，他们迅速地围成一个圈，将我同司况围在中央。
片刻之后，一名圆脸男子背着手，眯着眼踱步向我走来。
他将望着我的目光下移，那双如淬了毒的眼眸紧紧地锁定我怀里的司况：“你若将东西交出来，我兴许会让你死得好看一点。”
疲惫的司况只能勉力撑开一点点眼皮，他只是随意望了面色不善的男子一眼，然后掀着眼皮看我：“喂，他说要杀了我。”
我思考着这二十二年来，我所懂得的那为数不多的道理，然后低头对上司况暗淡的眼：“我护着你，从此你欠我一命。”
司况暗淡的眼染上了点光亮：“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计较吗？”
“自然”我答得理所当然：“你不是尹桦，我不会无所求地救你。”
司况没有接话，却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莫约是我同司况没人理会男子阴狠的话，男子开始恼火：“我倒要看看，你们一残一女，到底要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男子的话一落，他将背着的手提起，那双阴狠的眼猛地一缩，提着的手又放下。
而那些围在我同司况身边的人，提着剑便冲过来。
我冷冷地盯着冲向来的人，却分神想着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杀死过人。
和尹桦相处的这六年来，我都没有杀过人，从前手起刀落，从前的果断无情，遇到尹桦后，全数瓦解。
我猛地看向冲过来的人群，抱着司况凝神运气而起，我脚踏着底下人的头颅，借力蹬上屋檐。
当我回头时，恰好看到护卫凌乱地执刀冲到中央陷入短暂迷茫后，抬头看向我的眼神。
那个背着手的阴狠男子，如鹰一般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
我转身，抱着司况，立刻使用断崖的轻功，向东方而去。
“我以为你会杀了他们……”摆脱护卫之后，司况忽然说道。
我接道：“不会的。”
不会的，当我了却了师傅莫宸的心事，当我同尹桦在断崖待了六年，之后，我便晓得，我也有了软肋。
“咳……”司况突然眉头一皱，煞青的脸皱成了一团，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忍受着难以言说的疼痛。
我停下脚步，果断地将司况放下，让他靠在旁边的大树上，蹙眉望着他。
此时此刻的司况，脸色由青慢慢地转变成吓人的黑，就连唇色也乌黑得惊人。
他艰难地抱腹，将自己缩成一团，整个人仿佛身在寒冬般冷得发抖。
“你何时中了毒？”我问。
连唇亦在抖动的司况，答得不甚在意：“没事，不过从小随我到大的毒罢了。时辰一到，它自然会失效。”
司况轻描淡写的一段话，是他压抑着疼痛，顶着额前豆大的汗，艰难地哆嗦着说完的。
“没办法根治吗？”我蹙眉问。
司况从疼痛中分出神思来望我，他半露的眸子中浮现我蹙眉的担忧模样，一丝莫名的笑意从他的嘴角浮现，他笑道：“没有。”
我看得莫名，这毒莫不是有乱人心智的效果？不然，司况为何在这般折磨之下，还能笑得出来？
司况这副模样，委实不适合再赶路，我只好一边守着他，一边撕下裙角，为他包扎外伤。
虽然在断崖之上，委实有许多治病救人的妙方，可我这人，当年醉心于武学，对疗伤一事，并不上心。
所以脱离了药籍的我，面对着司况，却只能袖手旁观，为他处理无关痛痒的外伤。
这样的情况之下，司况生生疼晕了过去。
待司况醒来之时，抱着他胡乱走的我，也不晓得到底到了何方。
反而是刚醒的司况，他侧头盯着我好一会儿，才在我疑惑的目光下，轻声开口：“凌芙，我们去宁氏遗迹如何？”
我盯着他：“不是我们，是你。”
我在司况的注视下继续开口：“先前说好的半个月，我做到了，如今，你也该告诉我该如何寻到那个女子。”
司况安静地盯着我，忽而一笑：“凌芙，我用一个秘密换你再陪我半个月，如何？”
还是曾经吊儿郎当的模样，只是此时此刻的司况，含笑的眸子藏了认真。
我拒绝得不假思索：“我对秘密从来不敢兴趣。”
司况仍旧含笑：“若是这个秘密同你的弟子有关呢？”
我清楚地看到在司况眼中，我那一瞬间打破了淡漠的神色。
大抵是这个变化让司况判断出了我的选择，他逼着眼，慢悠悠地道：“那一日，在断崖不远处。我亲眼所见，你所寻的女子，死于你弟子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