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离别 1
听到此名讳，宁栖脸色大变，他面色一凝，二话不说便提剑向我同尹桦冲来，他不加掩饰，而又迅速猛增的镇压，席卷而来。
我也释放出自己的暴乱的镇压，凝神使出断崖真正的绝杀时，一群黑蝶包围的宁栖，忽然变成两个，三个……
随着一切尘埃落定，我的肩膀上，似有血液一滴，两滴……滴落于地，开出一朵朵颓靡的花。
可为何，我感觉不到半分疼痛，机械地扭过头的我，却发觉一把剑穿过了尹桦的右肩，离他极近的我，避无可避地沾上了他滴落的血液。
我哆嗦着唇:“尹桦？”
忽然間，穿过他肩旁上的剑被抽离，他清俊挺拔的背在这一刻晃了晃。
我赶紧小心扶住尹桦，蹙眉看向尹桦跟前的宁栖，如今的宁栖比起尹桦，更为狼狈，中了我一身冰刃的他，同时被尹桦伤了一剑，整个人，伤痕累累。
可我气不过，尹桦受在身上的伤于我而言却是伤在我心口上，若不将此刻堵住我胸口的烦闷除去，我只怕会寝食不安。
我提着紫阳剑缓缓走向含笑似癫魔的宁栖跟前，不晓得为何，如今看到浑身是血的他，拿一双随着笑着却无比空洞的眼眸看我时，竟让我觉得，这一刻，他是一心求死。
当时的我没有顾及太多，也不可能为眼前的男子顾及太多，提了剑便想动手，可欧阳靖华却莫名其妙地挡在宁栖的跟前。
我举着剑，剑尖对着欧阳靖华:“让开。”
欧阳靖华那含笑的面容此刻亦是如此空洞:“凌芙，你还不能动他。”
我冷声道:“为何？”
“他于我而言，还有用处。”
我简直被气笑了:“于我何干？”
他深邃的眼眸中藏着我无法看懂的悲怆，可他却是笑着道:“凌芙，这是让张神医动手救尹桦的代价。”
“呵”尹桦突然向前，不顾有伤在身，一把将我揽入怀中，不屑地笑着:“你是觉得，这区区黑蝶之毒，我尹桦解不了？”
欧阳靖华用眼尾淡淡地扫了尹桦一眼:“可是，属于凌芙的脸，你却换不回。”
尹桦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见尹桦这副模样，我也晓得他已然为我妥协，我有些气不过，却被尹桦这几日为我奔波都城而染上紫黑的眼底所释怀。
怎样都好，他同我均能相安无事，才是最好。
我扶着尹桦，一路沉默地跟着欧阳靖华踏入暗香，这一回，我终于见上了许久为见的张神医。
一年未见，如今这个白发苍苍，面色枯黄的老人，竟让我一时间分辨不出，如今他浑身枯槁的身体，也唯有那长长的白色胡须，未曾改变半分。
“凌芙”老人看着我笑，那笑落在他瘦骨嶙峋的面容上，显得格外悲凉。
欧阳靖华淡淡瞟了我一眼，然后站在我跟前，同张神医诉说着来龙去脉，也表达了请求神医相助的意愿。
张神医看了我半响，然后垂眸步履蹒跚地迈开步子示意尹桦跟上，扶着尹桦的我，也迈开了步子。
可药童却是将我拦住，面对我的不解，药童执着道:“凌芙姐姐，师爷说了，他年纪大，无法不受让人干扰，希望姐姐多加理解。”
我反驳:“我可以安安静静，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药童却是摇头:“可即便是这样，凌芙姐姐也是在的，这个认知会对神医造成干扰。”
我不情不愿。
尹桦无奈地含笑看我，见我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他安慰我道:“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何苦愁眉苦脸？”
我抿唇，又嘱咐了药童几句，直到他不耐心地说会替我好好照顾尹桦，我才止了话语。
尹桦说得没错，这一别，不是生离死别，可于我而言，这场分离带来的痛无异于死亡。
尹桦走后，欧阳靖华劝我喝下能让人陷入昏迷的药物:“这样，待神医治好尹桦的伤，便能立刻入手换脸之事。”
别无他想的我，执起药碗，忽然从碗中看到了属于欧阳橙橙的面容，我顿了会儿，抬眸看他:“欧阳橙橙如今，如何了？”
他本来无波无澜的面容霎那间龟裂，不自然的僵硬后，他面无表情问我:“凌芙，你当真想晓得？”
他眼中的神色太过复杂，仿佛他的一句话，便是埋藏在丛林中的陷阱，一步小心之下，跌入的，便是万丈深渊。
我收了望着他的视线，在他晦暗不明的目光中将碗中药物一饮而尽。
直到昏迷不醒，他那复杂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
……
我完全没有想到，当我醒来时，一切都变了模样，我甚至根本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也根本不晓得，眼前坐在我躺着的床榻边缘之上的莫玖，是怎么冒出来的。
“睡迷糊了？”他伸出冰冷的手仿佛要触碰我的额头。
我下意识地将他的手拍开，果然瞧见他目光冰冷的盯着被我打在半空中的手。
“爷”他身边的一小厮战战兢兢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当我做出拍打的动作时，他更是面如死灰，仿佛对我的行为不忍直视。
小厮轻微的声音唤来莫玖不带一丝温度的责备:“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莫玖的声音虽一贯冰冷得难以让人接近，不过单单凭借着一句冰冷的话，便将小厮吓得发软的双腿不停地打颤且近乎连滚带爬地离开。这样的他，我是第一回所见。
方才我未好好看他，如今却见他依旧鬼斧神工般的面容上，似乎多了一份不可侵犯的贵气，他的五官依旧冰冷，只是，冰冷之下，却添加了丝凌厉。
见我打量着他，他凌厉的眉宇缓和了不少，可说出的话，依旧带着冰冷:“怎么，这般望着我做什么？”
我安静地同他对视片刻，他落落大方地任我看着。
我问他:“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反问:“你为何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再次问道:“尹桦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我提及尹桦时，他一贯冰冷的眸子罕见地浮现出一抹杀意，不过很快，他便半瞌眼帘，遮住我想探知一二的眸中情绪。
“你要寻尹桦，何必来问我，将你从暗香带到这儿的是欧阳靖华，若是遇见了他，你只管问便是。”
我蹙眉，心中十分不解:“我听说，你是欧阳靖华的人。”
他的反应出乎我所有的意料，他抬眸时甚至不掩眼中满满的猜疑，逼问我道:“何人同你这般说，欧阳靖华吗？”
曾经，在亦桉自杀的那天，亦桉说，神医和莫玖是欧阳靖华的人，可是……可哪里会有手下十分不敬地直呼主子名讳？
如此可见，亦桉猜得不对。以莫玖这般态度，莫不是，神医同欧阳靖华，均是为莫玖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