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离别 4
这位公主的脾性同莫玖一般，说风就是雨，当我开口答应要同她一块儿放风筝，且要哄她开心后。
她兴高采烈地走到我床前，许是离我近了，闻到了一股苦苦的中药味，她嫌弃地皱着眉，用手往鼻子前小幅度地扇风，似想扇掉萦绕在她鼻尖的苦味。
莫约是委实受不了这个味道，她一把拿过我手中的药碗，然后捏着鼻子嫌弃万分地将碗中药汁倒入花盘中。
将空着的碗放回食案上，她才虚脱地松了紧捏着鼻子的手，痛苦道:“这药委实不好闻。”
感慨完，她探究地看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下去的。”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曾经当我还是欧阳橙橙的时候，每回我用药，欧阳靖华总会叮嘱下人备上一些蜜饯。
“发什么呆？”她不悦于我的不专心，眯着眼道:“说好了要陪本公主一道放风筝，哄本宫主开心，你为何还不下床？”
我淡淡扫了她一样，却还是下床，穿戴整齐。
她领着我走到门外，然后带着莫名的兴奋指着眼前高大的百年老树上，一旁岔开的树枝上挂着的蜻蜓风筝，得意洋洋地开口:“本公主为人心善，你若是能将这树枝上的风筝完好无损地取下，我便帮你，如何？”
这一瞬间，我觉得诡异地觉得眼前得意洋洋暗自开心的公主，很是可爱。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风筝便是我初见她时，她不小心弄到树枝上的那只，那时候的她，似乎还暴跳如雷而信誓旦旦地让我取下风筝。
没想到，那么多天过去了，她居然还如此耿耿于怀于我为取下那树枝上挂着的风筝。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怀疑她会走进我房间，同我说一堆话，也不过是为了让我如她所愿取下风筝罢。
我看向树枝上，那不知被风吹日晒了多久的风筝:“公主，您此番，当真不过是让草民取下风筝？”
她目光亮了亮，微抬下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证明，没人能反抗我。”
她的一席话并不是让我很能理得清前因后果，我干脆不再看她，而且目光灼灼地看向树枝上，被禁锢的风筝。
我该不该老老实实地将风筝取下，然后，依赖着公主逃出这个牢笼？
沉思間我却是做了选择，断崖下的人，谁都不该，也不能去信，自己的命运，总该掌握在自己手上。
这么想着的我，在公主兴致勃勃地观看下，爬上了百年老树。
我虽没了一身武艺，可爬个树，却是绰绰有余，没一会儿，我便双脚踩在树枝上，摇摇晃晃地努力平衡着身体，往那只孤苦伶仃的风筝靠近。
我故意走得有些重心不稳，这番摇摇晃晃的走姿之下，引得树枝摇曳，相撞的树叶哗哗作响，甚至有一两片树叶，从我脚下飘落，飘到公主那绾得精致的发上。
树下的公主似乎有点慌乱:“喂，你这般摇摇晃晃，可是还行？”
我慢慢挪动着脚步，目光执着地盯着那风筝:“自己还行。”
说罢，缓缓靠近风筝的我，在树枝不断摇晃之下，终于成功取到了那风筝。
公主瞧见我成功地取到了风筝，染上眉眼的却不是喜悦:“喂，你小心些，莫要摔了。”
我握着风筝的手抖了抖，隔着望着树叶斑驳下，眉眼担忧的她，片刻后，却是心下一狠，果断地转身，然后一脚踩空，直直地从树上跌落。
拽着风筝的我，身体不断地下坠，不断地撞击身下交错复杂的枝干，支撑不住我体重的枝干，在公主惊慌失措的叫声中，随着清除的“啪”的声响，连续断掉，没过一会儿，我便直挺挺地撞击到地上。
脑袋撞击到地上时，耳际是一片雷鸣声，脸上被树枝刮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着……
“喂，你怎么样了？”公主苍白着一张小脸，微微颤抖着看着我，无措之下，半响后，她低声道:“他们都说你武艺高强，我怎么你这般弱不禁风。”
我听出了语气中带着的微弱的愧疚之意，拽着手中的风筝笑道:“公主先前答应我的事，可还做数？”
她终于镇定了些许，瞳孔微张下，不带一丝温度问我:“你要如何。”
我不顾身上的疼痛，笑了笑:“我想让公主帮忙告知莫玖，不让我见尹桦也可以，让欧阳靖华来见我。”
她敏锐地看着我，面上复杂的神色，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
当晚，据说非常忙的莫玖，步履匆忙地赶到我房间，带着一身冷气的他，一踏入房内，便让房内多了一份阴冷之意。
他眯着眼意味不明地盯了我半响，然后偏头同一旁因着他的出现而显得有些呆愣的香儿道:“你先下去。”
香儿没有任何迟疑，乖巧地放下修剪盆栽的剪子，低着头退下一边，且十分轻柔地关上了门。
门口被关上的那一刻，他眉眼凌厉道:“为何将自己弄伤？”
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将右手从被褥中抽出，然后在他冰冷的目光中，撩起衣袖，露出那被树枝刮红的手臂，以及手臂上，从几天前开时，便缠绕在手臂上那黑色粗大的类似血管膨胀的条纹。
他瞳孔一缩，抬眸质问我:“这是什么？”
我笑了笑，将衣袖拉下，遮盖住那丑陋的条纹，然后认真地问他:“欧阳靖华呢？”
他又望了我半响，冷然开口:“你寻他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他带神医来一趟，你替我告诉他，我毒发了？”
他蹙眉，似担心地上下打量着我，见我依旧笑着，瞧着神采奕奕，眉头微微舒展开。
“你何时中的毒。”
他的话出口，我敏锐地瞧见门外有一道影子晃了晃。
当香儿出了房门，却并没有离开，我便已经晓得，此刻的她，就在门外。
似见我目光一直盯着门口，莫玖沉吟片刻，幽幽地循着我的目光，偏过头。
我开口打断他的动作:“六年前。”
门外的影子又晃了晃，片刻后，这影子消失不。
“六年前？”他重复着我的话，似思索般自言自语:“那个时候，你在断崖，若你是在断崖之上中毒，那么，给你下毒的人，也只有尹桦。”
一番话嘀咕完，他满眼复杂地看着我，似在向我求证。
我提醒他:“我毒发了，若是我对你而言还有利用价值，让欧阳靖华带着神医来为我瞧一瞧，可好。”
他面容冰冷之下，却是笑了:“利用价值？凌芙，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既然没有，那不是很好？你让我离开罢。”
“去哪儿？”他突然残忍地笑着:“尹桦已经死了，你要去哪儿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