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宿破庙遇书生,半夜忽闻雨满城
老叫花在破庙里住下了,一住不知多少年。
今日正值新年,处处欢声笑语,据说旁边那周郎家姑娘被仙人看中,上山修道去了。
那一年她十八。
而说来也巧,闹市刚结束,门外便听闻了雨声。
先是小雨,但却越下越大,整个城市都被那烟雨弥漫。
人们连忙赶回家中,闭门不出。
整个城市不见半个人影。
薄薄的雾气萦绕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好似那飘渺的仙境。
只是这一切,与他无关。
他仿佛是一个局外人,静静地蜷缩在墙角。
喝着那葫芦酒,也不知是清醒还是不清醒。
雨越下越大,破庙的残垣断瓦似乎是承受不住,房屋的一角塌了下来,带来了寒冷刺骨的风,和那萧瑟的雨。
人们都说,等一城烟雨,渡一世情缘。
烟雨他等到了,可情缘。
呵,
他笑笑,翻了个身,卷起了灰尘。
伴随着远处那滴答的雨声,他渐渐昏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时,
只听得远处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在冒雨前行。
“吱呀-”
难听的摩擦声打破了雨夜的宁静,随后传来了在青石板上奔跑的声音。
随后他看到了,破庙里多出了一缕火光。
一个背负几摞书籍,打着油伞,身前护着一盏忽明忽灭油灯的青年闯了进来。
俨然是一副进京赶考的书生模样。
“晦气,晦气。这出门前还风和日丽,怎地突然间就下起了大雨。“
那青年一边抱怨,一边将湿透了的长衫拧干。
只是那刺骨的寒风袭来,青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白城的秋天还真是冷。”
揉了揉鼻子,青年在破庙里找起了生火的材料。
”这没火。”
他深沉的声音从墙角传来,那书生吓了一跳,一开始还以为是冲撞了神佛,连忙阿弥陀佛。
最后定睛一看,才看到那蜷缩在墙角的老叫花。
书生心里嘀咕,脸上却是赶忙说道:“小生张顺,烟台人士。兄台怎么称呼,故籍哪里?“
叫了半天,也不见那老叫花回应,自知人家不想搭理,讨了个没趣,索性也就不再询问。
自己找了处干爽之处,席地而坐。拿出一本书,在油灯下看的津津有味。
时不时,还讲个之乎者也,天下大同的。
夜渐渐降临,黑夜如猛兽一般,静静地吞没了白城。
整个城市一片安宁,灯光祥和,只是那雨还在下。
许是这夜宿破寺,雨夜有灵。
那小书生吟道:
舍外寒林里
蹊藏败芷哀
残垣不似面
破庙裂灯台
却不想刚说完,远处墙角的老叫花咕哝两句:
“写的什么狗屁东西,哪儿来的舍外寒林?”
说罢,老叫花一扭身,仿佛刚才说的都是梦话。
那小书生先是一怒,但转念一想,确时,这白城中央哪儿来的寒林?
不觉有些羞愧难当,正要辩解,却发现那老叫花已不在角落里。
“兄台?兄台?”
小书生连忙去寻,只见在庙门外,大雨里,那道佝偻的身影。
“观了万家灯火,才知道没家的痛。”
小书生不解,正要发问,却见那老叫花转过了身。
“而只有失去了一切,才明白拥有了一切。”
污垢的头发在雨水的冲洗下渐渐散开,露出了银白色的秀发,那苍老的面容也逐渐变得年轻起来。
“就如你的诗,你不观,如何能知周遭变换?你看了,才知道万法皆空。”
一席话说的小书生云里雾里,不得要领。
他给出了那曾经他觉得极其宝贵的令牌,魔道子三个大字浮现其上。
他笑笑,是如此的纯洁,轻轻一捏,令牌化为灰烬。
同时,魔宗之内魔道子命桶破碎。
翌日,小书生醒来时,以为昨日所见都不过是黄粱一梦,直到收拾行囊时看到那一后院的金山,他才认识到,那是真的。
他只依稀记得,昨日见了个奇人,那奇人说他有助其悟道之功,所以让他一生富贵。
并且那奇人留了一令牌给他,说是一甲子后他若想看看这世界,只需捏碎令牌。
他本不信,直到今日起来,看见了那满园黄金,他信了。
却说这世上少了个魔道子,却多了个无名人,也不知是好是坏?
这一切人们不知,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这街上少了个老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