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圣人不仁
天亮的时候，端木羲文浑身带着鲜血满脸兴奋的回来了，手里提着那位叛变的城主的人头，带着胜利的消息：“城主死了，现在城门重新关了，不过城内金国士兵没有城主压制齐风宇会更头痛。”
半夜摸黑进城，杀了城主，还顺利逃出城，难怪端木羲文那般兴奋。
端木啸雷不是傻子，他稍一动脑子就想到了昨夜的葬礼不过是个障眼法，端木羲文利用这个障眼法迷惑了齐军，还借着士兵的愤怒一鼓作气杀入城池。
“皇兄，我们”
端木啸雷有很多问题要问，可端木羲文直接一抬头打断他：“城主死了，但齐风宇还活着，还占据了属于大金国的段阳城，你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现在先想想怎么把段阳城拿回来吧。父皇明明白白说了，拿不回段阳城不用回去见他。”
端木啸雷一咬牙：“是，我知道了。”
“下去吧，我有事与军师商量。”端木羲文直接打发了弟弟，召唤了君天飒。
从他的语气就可以听出，从公子变成军师，端木羲文是正式认可了君天飒出谋划策的能力，端木啸雷忍不住猜想，莫非最近一系列不同于三皇兄以往手段的阴谋诡计，都是出于君天飒之手？想到这里，他浓眉紧锁，对君天飒的感官更差了。
齐风宇似乎被吓破了胆，紧闭城门，死都不肯出城迎战，端木羲文反而急了：“军师，你说他会不会故意在拖延时间，然后跟齐军求救？”
“极有可能。”君天飒认真分析，“段阳城在两军交接处，能拿下来对齐国也有重要意义，齐王不会轻视，没准现在救援大军已经在路上，殿下这些日子不要放松，探子要注意有没有军队来救援。”
“所以我们需要速战速决，抢在齐军到来之前拿下段阳城，若是能活捉齐风宇，还可以提出交易。”
君天飒一句话让端木羲文眼神都亮了：“没错，是这个理，齐风宇还是皇后嫡出，太子的亲弟弟，这个身份他们没理由不重视，若能活捉，哼，不压榨他脱下三层皮对不起死去的大金将士！”
对于端木羲文口口声声为金国死者报仇的口号君天飒不置可否，端木羲文又苦恼了：“可是我们人进不去，怎么攻城？边境的城池比普通城池高十几米，坚硬厚实的堪比皇城，昨夜虽然撞开城门，这次齐军肯定会吸取教训。我听探子传话，齐风宇把百姓赶到城门后，我们若是撞开城门，首先遭殃受伤的就是我大金的无辜百姓。”
君天飒手指轻叩桌子，认真地想了想突然奇怪的笑了：“人不能进去，不代表别的东西不能。”
端木羲文眼前一亮，首先想到的就是流言传说中的那些：“鬼魂？还是鸟？”
君天飒无语地笑了：“那些只是障眼法，迷惑人心可以，真的用在战场上没用的。”不等端木羲文发问他主动说出答案：“城内的河水是活水吧，活水的源头在哪？”
端木羲文恍然大悟：“对，你说的没错，我知道，段阳城内就一条大河，河流源头在城外的山上，我看过地图，那山就在我们营地附近！”
段阳城之所以固若金汤，还有个好处就是背靠大山，从外面难以攻打。但是从内部腐化收买就容易多了，人心才是最难以预测的，就如他们想不到城主会投敌一样，城主肯定也想不到自己会被自己同样被收买的爱妾出卖导致自己被砍头。
君天飒循循善诱：“军队里有军医吧，问军医准备一些东西放入活水里，从上游流到城中”
端木羲文皱着眉头有些犹豫，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突然被人打断。
“我不同意这个主意！”端木啸雷进门首先狠狠瞪了君天飒一眼，他听到一句话第一反应就是河水里被投毒，然后看着端木羲文道，“皇兄，金国百姓中毒怎么办！”
“若是打不赢此战，段阳城内还有我金国的百姓吗？”端木羲文冷笑，“就算有，那也变成了齐国的百姓。”
端木啸雷不甘心：“我们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我之前还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轻易被人骗进段阳城，现在总算明白了。端木啸雷，你何时变得如此心软了？为大将者，不拘小节，你为了你口中的百姓害死了你的几百位兄弟，这就是你的仁慈你的将道？”
“皇兄我”说不过皇兄是因为兄弟尊卑，但端木啸雷可不会对君天飒客气，直接看着君天飒不客气道：“君天飒不是金国人，不懂得体谅百姓劳苦。”
对于端木啸雷的怀疑和指责，君天飒坦然以待，表情淡定的像不是在说自己。
“正因为他不是金国人，为了战争胜利，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才能看的更清楚。比你这个局中人清楚。”端木羲文看看自己愤怒的像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的兄弟，再看看冷静睿智如一泓清泉的君天飒，对比鲜明之下自然倾向君天飒，对端木啸雷有些失望。
“更何况，他可不是你口中不是民间疾苦的人。夏国败亡半壁江山，你真的觉得没有明白人吗？你且看看，向来只有大臣为了君王效忠自尽的，可曾有百姓为了君王效忠坚定不移的？”
端木啸雷对兄长夸君天飒的话语不置可否，只道：“可我身为金国将军的使命不是为了守护金国百姓吗？”
端木羲文直接怒了：“更是为了守护金国江山！我端木家族的江山！先有国后有家，国家都没有了哪来的百姓安康？是百姓更重要，还是你的士兵更重要，你好好想清楚。百姓百姓，先想想你心目中的百姓是不是非你不可再说。”
城主早已开城门投降齐国后怎么没有百姓提醒被引诱来的端木啸雷段阳城内早有埋伏？
端木啸雷被齐国士兵追杀的如丧家之犬从几千人到只剩下几十人时怎么没人保护他，哪怕给点食物和水也行？不但没有，反而有人在齐风宇的巨额悬赏下泄露他的行踪，最后逼得端木啸雷一群人不得不躲到乞丐住的破庙里，还有士兵因为环境恶劣伤口感染而死。
就连那送出求救密信的人都根本不是好心的百姓，而是奸细，送信转身就回去找齐军讨要赏金。
端木羲文想起自己派人打听的具体过程心里就是一股无名火起，身为将士保护百姓是职责所在，但如果只想承担被保护而不付出一点忠心，他们为什么要保护他们？保护一群外表沧桑内里懦弱的巨婴？
君天飒此时才慢悠悠插话：“圣人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将军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这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