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等待
是夜,有些许寒意。
已是入秋时分,夜里总会带着凉意。
冬梅合上窗户,看向坐在书桌后的陈鸳淑,言道,“小姐,夜色不早,该上床歇息了。”
陈鸳淑掩唇,打了个哈欠,道:“嗯,你也下去歇息罢。”
放下手中的书本便起身。
无意中,秋风渐起,又是一年。
……
空旷,空旷得寂寥。
她睁开双眸,四周一片黑暗。
——有人吗?有人可以救救我吗?
有人在挣扎,有人在哭喊。
寂寥中带着绝望。
她知道这是梦境,可她还觉得这不是她的梦。
挣扎着坐了起来,却浑身无力,站不起来。
无意中的过路人,入了谁的梦。
……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恢复了些许力气,足以支撑她站起来。
就在此时,周遭好似一团迷雾被拨开,前方有了光亮。
她努力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才见有人,那人向她走来,身材高挑,面目俊朗,好似披星戴月而来,她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那人目不斜视,最终与她擦肩而过,不,准确来讲是没看到她。
但却似,行尸走肉。
她愣了一下,那人走过的后方,又复黑暗,而那人走到哪方圆三米内皆是光亮,有物可见。
咬唇,只能跟上。
诡异的是,不离他超三米,便有物可见,离他过三米便是一片寂寥黑暗。
……
“陛下,臣以为此举有缺妥当。”金殿下,有一年过半百的朝臣跪劝高殿上的身穿龙袍之人。
陈鸳淑站累了,干脆便坐在台阶上,放眼望去,心里涌上些许熟悉感。
她是不是看过。
心里涌上模糊的念头,却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她自嘲,这辈子不可能,上一世更不可能,李朝阳上一世恨不得她死,怎么可能会让她上朝堂。
她到底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怎么?先生在威胁朕?”那人冷笑道。
熟悉的嗓音,她侧头看去。
不同的模样,却少了些意气风发,但她一眼认出。
魏轩朗,怎成这副模样了?
陈鸳淑痛心疾首。
但这应该是前世的魏轩朗,那模样与气质与前世相差甚远,奇怪的是,她为何一眼便认出?
那魏轩朗终拂袖而去,她踉踉跄跄地跟上。
这南武皇宫倒是让她不合时宜地忆起这一世魏轩朗的府邸。
飞檐廊阁,原来是仿照南武皇宫而建。
她紧跟在某人的身后脚下飞快,大抵是梦境,竟不觉得累。
……
梦里的时间过得飞快,且带着扭曲。
今日是春夏,明日便成秋冬,丝毫无逻辑可言。
且这梦境的主人可能是魏轩朗,因其种种因果事情皆是按照围绕着魏轩朗来进行。
至于,她为何会进入他的梦,一想到她是重世之人,也没什么稀奇。
……
“滚,都给朕滚出去。”她习惯了身为帝王的魏轩朗三日一发脾气,与这一世的魏轩朗相差甚远。
宫人速不及待地滚了出去,看来宫人也习惯了。
这一世的李朝阳好歹带着温润,而魏轩朗却喜怒无常,时常是黑着一张脸。
与她记忆中,这人前世的阴郁根本是两个概念,她迷茫了。
甚至怀疑,此人其实是北宁的国君才对。
闻北宁国君,暴虐无常。
在她暗自怀疑时,有人来了。
“圣上,南将军求见。”南许,南慕军。
终于有个熟人到场了,陈鸳淑想着。
南许同这一世一模一样,还是那般稳重,只是多了些许成熟感。
望着魏轩朗,倒教她无端想起,那日,南许的人皮面具。
或许…
心里迷迷糊糊地涌起一个诡异的念头。
魏轩朗戴着人皮面具。
“臣南慕军,参见圣上,吾皇万岁。”稳重带着些许杀戮之气,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魏轩朗保养得极好,看不出年纪,但南许不同,南许征战沙场,无时间可保养自己,所以他脸上明晃晃的,出现了2细微的皱纹,他与魏轩朗的年纪不相上下,这会子起来倒是有四十来岁,与魏轩朗看起来像忘年交。
魏轩朗一扫刚刚的阴郁,似拨开云雾见明月,笑了起来。
南许同魏轩朗商讨些陈鸳淑不感兴趣的政务。
末了,突然道,“陛下不该过多得缅怀过去,安元皇后,终究是故人。”南许叹息。
安元皇后?魏轩朗不是至死未曾立后么?怎么有皇后了?
“慕军,你应当是最了解朕的。”魏轩朗叹气。
她听得云里雾里。
好像哪里不大对,她陷入黑暗前迷迷糊糊地想。
……
然后,她醒了。
卧房内还是一片寂静,天却蒙蒙亮了。
她自梦里来,却无法忆起为何自梦去。
许是浮生寂寥。
做了离奇古怪的梦,醒了,便再也睡不着。
索性起床,其实她从未试过如此早起。
……
晨起准备去用膳的她,遇到了昨夜留宿陈府的某位仁兄。
“见过姑爷。”这群婢子改口改得贼快。
见到刚刚还在梦中的人,莫名地有些尴尬。
“魏…武大哥。”差点口误,陈鸳淑硬生生掰回来。
魏轩朗淡然一笑,“鸳淑姑…妹子。”笑得无辜。
陈鸳淑扬眉,不予以评价他这幼稚的行为。
这脸,她对此有着怀疑。
魏轩朗一笑配合着这笑意,实在是倾城,陈鸳淑撇开话题,道,“你也如此早起。”
她不知为何,觉得自己有些,羞涩,“咳”了一声,掰回脸色。
有些尴尬。
魏轩朗见她霞飞双颊,有些不自在,也庆幸着,近来,她终于对他会脸红了…
“是。”魏轩朗与她并肩同行,挨得极近。
气吐香如兰。
魏轩朗微含笑。
大抵是宠溺。
“诶,你们早啊!”陈居言自他们身后走来。
“见过三公子。”下人纷纷行礼。
“三哥,安。”魏轩朗好笑地随陈鸳淑的话尾唤声三哥。
陈居言笑意深沉说声,妹夫。
虽知是玩笑话,陈鸳淑觉得有些害臊。
只是心中莫名沉淀,泛酸。
倘若,他非魏轩朗,那该多好。
三人打打闹闹地走向饭厅
……
不管到哪一步,该来的还是回来。
元昇元年,九月十五。
秋起,肃穆。
陈鸳淑与魏轩朗游湖。
魏轩朗马上便要奉圣命前往荀州巡视,故约某人出来一趟。
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此一去,何时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