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为什么我会阻止她？
从她的眼神我可以看出，她很像当时的我，那是一切复仇的开端。
至少现在不行，不能让她亲手杀死它。
你的责任和罪孽就由我来背负吧。
轩辕感觉自己的面具滴落水珠，迷迷糊糊中隐约听见抽泣声，是谁在哭？他心想，于是微微睁开了眼睛，眼帘印出一位哭泣的金发女孩哭泣的脸，泪水打在面具上发出啪塔啪塔的响声，他似乎躺在女孩的膝枕上。
“呜呜呜呜，拜托了，别死，别死……”
女孩捂着脸不断祈祷着什么，啊，轩辕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受了重伤，失血过多濒临死亡。
按理说，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轩辕觉得胸口的伤似乎不疼了，没有流血，什么也没有，仿佛之前的伤口和血迹都是假的。这是为什么？轩辕没有继续思考下去，因为有个人一直在等着他。
“别……哭……了。”
轩辕虚弱地发出声音，外加一句抱怨掩饰自己的羞涩。
“吵死了。”
“啊，这声音是……”莉莉丝听到细弱如丝的声音，她看到轩辕虚弱地伸出手，抚摸自己流泪的脸颊。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他说。
莉莉丝再次哇哇大哭，这一次，轩辕没有像村庄里的那些村民一样，没有像她父母一样，神明终于回应了她的祈祷。
她的血终于生效了。
一开始轩辕倒在地上的时候，莉莉丝还很生气，她还生轩辕阻止她亲手杀死孽鬼首领的气。
当看到轩辕的倒下的身体慢慢流出一摊血时，莉莉丝才意识事情的严重性，慌忙地把轩辕的头抱了起来后，才发现他受了重伤。
“……你别吓我，喂，没事吧？”莉莉丝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在摇曳的火光下，她注意到在他的胸前有一块红黑色的伤口，毫无疑问这是足以致死的致命伤，因为接近心脏地带，稍有一动伤口就会流出更多的鲜血，轩辕就是在这种状况下，亲手杀死这只妖怪的。
“如果不赶紧救治的话，可是手头上没有……”
莉莉丝不知道怎么才能止住血，虽然草药止伤她略知一二，但如此重的伤依靠草药是救不回来的。
“对了，还有一种办法。”
莉莉丝想起母亲好像对她说过，关于她的血液异于常人的事，只有这个村的人才知道这秘密，绝不能对外人透露的秘密，否则会遭来杀身之祸。
“如果是真的，那只能赌一把了。”
莉莉丝咬咬牙用匕首割破了她的手掌。让她的血抹在轩辕受伤的胸前，使之和她的血溶合在一起。
“神啊，请您回应我的期待吧，这个人……他是我重要的人，请您大发慈悲救救他吧。”
莉莉丝闭上眼睛开始祈祷，希望这个奇迹能够生效。
“大概明白了。”
听完莉莉丝的话后，轩辕点点头，他从不相信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方法，如果草药都医治不了只能必死无疑，但毕竟刚才从鬼门关里出来，想不信恐怕也不行了。
说起来，还真是千钧一发，这应该是我至今为止最危险的一次战斗了。
轩辕思索着过往的战斗经验，这是最危险的一次了。当然，敌人是修罗阶以上的妖怪，陷入苦战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真是的，为什么要勉强自己战斗啊！”
莉莉丝生气了，如果不是她的血蕴含着一丝奇迹，这个男人恐怕就已经殒命在此了。
“我没有勉强自己战斗……”
轩辕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他尝试着想站起来，可是身体太过沉重了，莉莉丝急忙搀扶着他慢慢站起来。
“我只是……相信你能够做到。”
“相信我？”
“必须百分百相信伙伴才能赢，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百分百相信着我嘛。”莉莉丝的脸微微染起了一丝红晕。
“差不多够了，我自己一个人走就好了。”
轩辕贴在莉莉丝的耳边小声说，他看出莉莉丝拼命搀扶着自己，以她未经锻炼过的体格，光是搀扶起来就已经歇尽全力了。
“不行，请不要勉强自己。”
拗不过的轩辕只好继续依靠她的肩膀来前进，实际上他确实寸步难行，大量失血让他面色苍白、身体发冷，只不过一直强忍着没说出口而已。
因此，在莉莉丝强烈的要求下，轩辕才极不情愿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即便如此，他不敢一丝大意，左手举着火把照亮前方的黑暗通道
“这一次是你救了我，我会感谢你。”
“那么，我可以……稍微要个奖励吗？
莉莉丝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道，轩辕沉默了一会，他最后轻点一下头。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我能叫你师傅吗？”
轩辕没有说话，他的沉默让莉莉丝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了，她慌慌张张地说下去。
“我……我就是想和你一起除妖——”
“好。”
“我一定能帮上……欸你同意了？”
“嗯，我没有理由拒绝有能力的人加入——”轩辕点头，他呼出口气，说：“不过，在这之前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答案让我不满意，或者是说谎的话，那我不会收你作为弟子。”
“嗯。”
莉莉丝咬紧嘴唇，点了点头。
“你害怕妖怪吗？”
“欸？”
原以为是难以回答的问题，却没想到如此简单，不过莉莉丝还是犹豫了，过了很久，她才终于下定决心回答道：“我害怕妖怪，不过却更想消灭它们。”
“我明白了。”
轩辕轻轻点头说道，她的回答和当初自己一样，虽然内心害怕妖怪，但内心的执念胜过一切，仅此而已。
“为什么？”
得知通过考验的莉莉丝睁大眼睛。
“没人不害怕妖怪，但干这行的人必须学会将恐惧化为自身武器，这是当初师傅对我说的话。”轩辕淡淡地说道：“至今我都牢记，忘了它我必死无疑。”
“像你这样的人，也会害怕妖怪吗？”
“是的。”轩辕停顿了一会后，才继续说：“很多人都认为我无惧妖魔鬼怪，实际上我并不是英雄，充其量只是普通人，只是个克服恐惧去同妖怪战斗，凭借数以千计的战斗经验活下来的普通人。”
“我和你一样，从小被妖怪摧毁了故乡，是一名猎魔士救了我。”轩辕说到这时，眼睛微微眯起，咬牙切齿说道：“我不会忘记那一天，我母亲的遗体被妖怪啃食，就像洞穴里那些散落一地的残骸一样。”
“啊，你的家乡也是被……”莉莉丝才明白过来，原来轩辕的家乡和她相同，都是被妖怪所摧毁，他们两人的经历都不尽相同。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一定要禽兽杀死百妖之王，为那些死去的人们复仇。”说到这时，轩辕突然发出一阵悲凉的笑声，他自我挖苦地笑叹道：“很可笑吧，像我这种人居然会想着杀死百妖之王，明明杀死一只孽鬼首领就差点同归于尽了。”
“不，不可笑。”莉莉丝一脸认真说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是吗？”
“是的，你是我的师傅，一定可以的。”
“哈哈，是这样啊。”
轩辕第一次从面具底下发出了笑声，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他人师傅，也从未有这样的想法，或许对于轩辕来说，这就足够了。
没人能知道这把杀戮妖怪的利剑，何时才会折断，何时才会收鞘，但此时此刻，它至少得到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