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他和我一样
“你——怎么和托尼说的?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娜塔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应斯蒂夫的感叹,转而又问起了摆在眼前的问题。
斯蒂夫露出一个苦笑,低下头回道:“我原本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不是在现在这么难堪的境地里,这么突然的告诉他。”
“不会有合适的时机的,”娜塔莎也看到了正在接近的克林特三人,一边在面板上设置着些什么准备起飞,一边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最核心的问题:“令托尼难堪的不是时机,而是巴恩斯中士这个人,抱歉,我不想这么说——但,巴恩斯中士只要活着,托尼就会永远处在难堪的境地里。”
斯蒂夫又一次沉默了,他将双臂环在胸前,叹了一口气,良久才说道:“那不是他,他被控制了,那不是出自巴基的本意。”
“但他确实亲手——杀了斯塔克夫妇。”娜塔莎皱着眉瞥了斯蒂夫一眼,这种论调的发言,过于逃避软弱,实在难以相信是从她认识的这位美国队长口中说出的。娜塔莎没有过多评价,她看了看机舷下冲她摇手打招呼的克林特一眼,一边放下舷梯打开了侧舱门,一边向斯蒂夫提醒道:“我们之后再聊这个问题。”
“不管是在阿斯加德还是在中庭,我都没有见过比你更加轻浮无礼的人!”
“但是你打不过我略略略!嘿!宝贝儿!听说你情人被找回来了?”
“是你的天赋太过——”
“what?!什么情况?!宝贝儿?情人?”
几人还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嚷嚷得炸天响,配合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轰倒声,吵得人脑壳都炸裂了,娜塔莎没有回头,绝望的翻了个白眼后一使劲拉起了手刹将昆机升上了天。
骤然动作的昆机让站着的三人都晃了一下,成功打断了他们撑死了也就幼稚园水平的拌嘴。
娜塔莎趁着这片刻宝贵的宁静时刻,一边将实景航图投到屏幕上,一边冷冷开口驱逐道:“如果你们不想和九头蛇同归于尽的话,要么闭嘴,要么换个地方吵。”
“九头蛇都快被索尔和死侍弄死完了,现在掉下去和变种人同归于尽还差不多。”克林特看了一眼屏幕上正处于昆机正下方的九头蛇基地,撇了撇嘴角,不甘的吐槽了一句——如果不是被托尼和娜塔莎派来派去的跑腿,他最起码能占三分之一的功劳。
娜塔莎抽空回头瞪了克林特一眼,瞪得克林特寒毛直炸,连忙转身拽着完全没被威胁到生命安全的索尔和死侍离开了驾驶舱。
舱内终于重新清静了下来,娜塔莎松了一口气,侧头看了看不发一言的斯蒂夫,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重新拧在了一起。
泽维尔学院。
原本平静的躺在高架床上的‘怪物’突然痉挛了起来,房间里瞬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不过瞬息,汉克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外。
他推了推眼镜,紧张的奔到操作屏前,飞舞着手指设定着什么。
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另一台监测着心电的机器还是渐渐趋于平线,最后发出了昭示着死亡的‘滴’声。
汉克愣愣的转身看向班纳,他身上不正常的青色和囊肿迅速的从全身褪回侧颈处,最后凝成了一个墨绿色的小点——如果汉克没记错的话,这正是托尼提到的注射镇定剂的位置。
汉克将目光移到那毫无起伏的胸腔上,正要上前亲自确认时,旁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他。
汉克被吓了一跳,侧退了一步,抬眼看过去之后惊喜的喊出了声:“琴!”
“你还好么?有没有受伤?教授呢?大家呢?”
“教授在这儿呢!”
一阵微风——汉克眼前一花便看到了半扶着教授站在他面前的彼得,还没待看清,眼前画面微妙的闪了闪,再看清时,教授就已经低头扶着额——坐在了他专属的那架轮椅上。
汉克抓紧时间喊住了正帮教授调整坐姿的彼得向他质问道:“我不是让你们都呆在集训室里?你作业写完了么你就又出来乱窜?”
“哦——只有奥罗洛有权利给我布置作业。”彼得摘下护目镜,甩了甩头发,拽起衣服一角就充做眼镜布擦拭了起来:“我就是去看了看我姐。”
旺达被汉克安排看着那个邪神——就在隔壁,事实上,两分钟前,他正和旺达讨论着那位邪神的魔法。
汉克看了看仍然处在‘晕车’状态没回复过来的查尔斯,狐疑的问道:“你怎么和教授在一起?”
“顺便去看了看奥罗洛。”
“顺便?!”汉克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第无数次庆幸他不是自己的学生。
之前奥罗洛明明和琴他们一起被斯特拉克带走了,他竟然自己跑去了九头蛇基地?!不对!他怎么知——
“你怎么知道他们基地位置的?!”
“我姐告诉我的啊!”彼得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担心奥罗洛,她也担心琴教授啊!问完了没有?我要去找我姐了,我刚捡了两颗漂亮石头等着送给她呢!”
“去吧去吧去吧。”旺达这个全校公认最乖巧的学生都陪着他一起胡闹——汉克无可奈何的冲他摆了摆手,转头向一边的琴问道:“其他人呢?”
琴正闭着眼手扶在床边感受着什么,听到汉克的发问,眼也不睁的扬了扬眉回道:“其他人对他的‘便车’敬谢不敏,我和教授有事情,就先过来了。”
汉克看琴的神色就猜到——班纳的‘死亡’应该只是不知名原因造成的伪相,他暗暗舒了口气转而关心起查尔斯道:“教授,你好些了么?你有什么事交给我就行了,你先回房间休息下吧?”
查尔斯摆了摆手,抬起头来看着汉克回道:“不,这件事得我亲自来。”
他的面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白,眼白上漫布密密麻麻的红血丝,额角发际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有一滴冷汗随着他抬头的动作顺着眉骨滴落,打在了他的眼睑上,这使他生理性的眨了眨眼——就连这眨眼也看起来疲倦沉重极了。
汉克试图去想象——作为变种人类标志性的领袖之一,当他落在那群丧心病狂的九头蛇手里时,他们会对他做什么?
不谈出于他们长久以来对查尔斯能力的觊觎会去如何‘研究’他,只单单查尔斯·泽维尔这个名字——
任何无意义的伤害手段施加到他身上都会令他们畅快。
他们怎么会不对他做什么呢?
而好不容易得了救之后,他却还必须在艾瑞克面前假做无事,一直到现在——才稍稍松了口气。
紧接着,又必须去做‘只能他亲自来’的事。
汉克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忍不住微张了嘴想劝他休息一下,又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在音节还没递出唇舌之前就沉默的吞咽了下去。
查尔斯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眯了眼温柔的笑了一笑,也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安抚他道:“我没事。”
汉克没有回答,垂下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琴——!”查尔斯知道他这是又一次妥协了,转眼看向了琴,刚喊了她的名字,后面的话就仓促的消了音。
在查尔斯的能力从枯竭的边缘缓缓回升的同时,琴的精神波动峰值也以一种绝对不正常的速度攀升着。当查尔斯将注意力放在琴身上的一瞬间,她身上传来的精神波动几乎像海啸一样强横的撞进了他的脑海里——
查尔斯的脑海空白了数秒,挣扎了许久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他来不及平抚一遍自己像被碎肉机绞过一遍一样的脑域,就先一边重重的抓了一下汉克的小臂,一边用已然扭曲了的声线嘶喊出琴的名字,试图将她从危险的失控边缘脱离出来。
汉克会意的变了身,小心的靠近琴,准备通过物理手段打断她。
然而,没来得及。
琴停下了。
她停下的太轻易了,轻易到让人感到诡异得不正常,就好像——她只是随便按下了ctrl+z。
“琴——”查尔斯脑仁疼得要炸了,他甚至无法使用自己的能力去捋顺平复这种疼痛,它们已经枯竭到干裂的地步了,但凡有一点点想要调动的想法,神经就毫不留情的撕扯起他的意识。
查尔斯又失神了片刻,闭了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琴?”
琴没有转身,仍然面对着处于‘死亡’状态的班纳,她缓缓侧坐在高架床的边缘,俯身撩开因抽搐痉挛搭在额前的碎发,手指顺着他的下颌线、喉结、锁骨滑到他的右臂上,又顺着肌理的线条滑到指尖,然后五指轻轻的勾住了他的五指。
“教授,他和我一样。”
“什么?”
琴的动作太过暧昧亲昵,查尔斯没能听明白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他做到了。”琴一边微微侧过头看向查尔斯,一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将额前刘海挽到耳后,露出了侧过来那半张脸上的眼睛,“我也做到了。”
查尔斯的瞳孔缩了缩——在他瞳孔中映出的那半面侧脸上,赫然镶就着一只如有熊熊烈焰燃烧一般的赤白色瞳孔。
思维护盾——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