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故躺枪
适逢乱世，万物如刍狗，寡义恩苛，大道不显。老话都说学得一身本事，卖于帝王霸术家。问题是你卖还得有人来买不是，儒家思想在元朝影响不是很大，直到两次东征日本铩羽而归，元朝那位才将儒学从开始的一文不值，看作值一文。如今可以说是道家学派主宰天下，道观多增，遍及天下。
白莲教不属于道教，不过在这个世道，上面那位才不管你哪个祖师爷孵化出来的，交租交钱就是合法的，不交钱天王老子都别想有块地。大元朝将人分四等，收南宋的时候打了四十多年，硬是打崩了大元朝的两颗大牙，所以长江以南的宋人被蒙古族规定最为低贱，被元贵族视为奴隶。
泰州城是浙江的大城市，又占海运，漕粮这两样随便撒一处、都可以让地方势力流油的重利，俨然成为继杭州城外的经济大城，其战略地位却比杭州高出不止一两分，也是算是大元朝的城控经济命脉之一。
谭武日和宋月是两个街头混混，自懂事以来，就不晓得自己爹妈是谁？不过他们的老大黑八爷倒是从小就说过，他们是万香楼婊子的遗腹子，要不是他起了恻隐之心，他们现在就是沦为万劫不复的驱口，任人宰割一辈子。
两人志趣相投，为了不让人叫他们阿猫阿狗，让一个会写字的老先生给自己取了个像样的名字，黑八爷说一不二，况且也没有力量去反抗。不过对于找到自己生娘是两人小时候的梦想，是不是万香楼的红琯人反倒不是很重要。
两个人倒也是重小就接受，既然黑八爷这样说也就认了，爹是谁不重要，找到自己的生娘才是根本，两人有事没事就混入青楼，年少心性，也不谙风月，只顾逢人就问是不是他们生母，可惜青楼的生“艺”人都说生不出这么大个的两个儿子。两人知道黑八爷拿他们寻开心，索性给黑八爷取了个外号：黑王八。不曾想到，这名头十分管用，没几天就传遍了整个泰州城。
黑八爷对混混管的紧，除了留一口粮，钱全部没收，也就断了钱的心思，改拜一个会写字的老先生当师傅，每天除了坑蒙拐骗，到也勤恳学习。
“我说小武，这两天老胡子没见我们孝敬，以后还能教我们讲义不？”宋月把刚偷的蒜苔搬开，甩进朝天撅开的嘴里。他比谭武日小一岁，虽然不过十三岁左右的年纪，但说话带着一口混吝的口音。
“小月莫慌，凭我两兄弟的本事，早已把老胡子胸中的墨水舔的一干二净，否则你我的胸口怎么会比老胡子的黑”谭武日搂着宋月的肩头，痴笑道。
宋月也放肆笑起来，心中自然明白谭武日指得是两个人多天没洗澡了。也不搭话，任由谭武日搂着他肩膀而去。
谭武日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怪叫道：“这下糟了，今天好像是小芳姐大喜之日，我们却还在这里闲逛，这次要被骂死，快走快走！”
宋月也一拍额头：“还真是，等等，先别慌，我们现在两手空空去，你就不怕老胡头事后找我们算账！”
谭武日恍然大悟，皱眉道：“可现在我们身上也不过几个铜板，买什么东西好呢？”
宋月愣了一下答到：“买一些平时芳芳姐爱吃的，想来老胡头怪罪我们时她会为我们说上几句好话。”
谭武日一脸心疼：“你说的是周记的糕点吗，即便如此，未来几天我们也要吃土！”
宋月拍了拍谭武日的肩膀：“走哩！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泰州城东城郊大多数聚集的是生活一般的知识分子，由于离东城门口较近，随时马蹄声不断，噪音也颇多，稍微有钱，有门道的都搬离了这里，老胡子姓胡，谭宋二人拜他为师，并且赐他们名字，一是图两人不时奉上酒肉果钱，二来也是找两人解解闷，他的夫人早产而死，留下一个女儿芳芳，刚好今天是她女儿大喜的日子，这两个小子还没来，心里自然是不大高兴。
正在失神间，一队元兵奔骑而来，老胡头才看清楚，双腿发颤，吓得瘫软坐在地上，元兵不把南人当人看，时常强抢新娘子去玩乐，朝廷又规定杀了南人只需要赔一个骡子，现在这世道，只怕骡子影影都看不到。
老胡头请的客人确实很多，几乎占满了整个院子，此时周边正祝贺声不断亲友人群，一听到马蹄声踏匝，顿时变得诡异般安静起来。五六个元兵嚷嚷着蒙古话下马，为首的粗眉大耳，络腮胡遮住了大半个脸，两只耳朵吊坠着金色的铁圈，身着汉服却坦露着胸毛，一脸煞气的被元兵簇拥着进来。
刚进了院子，兵头就用不标准的汉音吼道：“新娘在哪里？快出来接待我们！”
老胡子此时被呵斥声吓得回过神来，赶紧凑过去，拿出本是给新娘准备的红包，生硬的笑道：“各位爷，今天是我女儿大喜的日子，这是小老儿孝敬您的，你且坐下喝杯喜酒。”
那元兵啧巴着口水，打开红包将里面的钱票抖了出来，揣在兜里，抬起腿一脚把老胡头踢翻在地。
“哐当”一声，那兵头把刀子拔了出来，也不答话，对着老胡头劈头盖脸就是一刀，显然是下了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