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杀人驱马
今天天气很好，清风荡漾，刘昭懒洋洋地躺着，静静享受着这安逸的时光，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用极尽疲劳的身体与精神，去感受田野的清晨，这种感觉很特别，让他沉醉其中。
如果没有那声惨叫的话。
东南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声音极短而尖，刘昭坐起身侧耳细听，但接下来又没了动静，他便开始琢磨是不是要告诉柳溪，这一想，他才记起柳溪那里还有一个被绑来了的军士，他才惊觉，蹒跚着起了身，开始往柳溪那赶去。
但等他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牛二楞被柳溪死死地压在地上，一点反抗的动作也没有，就那么木然地躺着。
他死掉了。
刘昭紧跑几步接近牛二楞，想去探探他的鼻息，但柳溪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一边抓住刘昭的胳膊，强行把他拉走，两人就这么拖拽着离开了这里。
“放手！你放手！”刘昭被他拽得生疼，但这都比不上他的心寒，“你为什么要杀了他，我们都已经跑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他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平日里除了读书，什么也没有经历过，哪受得了眼前杀人。
柳溪略默，然后回道：“我本来没打算让你看到的，你为什么要过来呢？”
刘昭的脸色冰冷：“我没看到就行了吗？那是一条生命，我们都安全了，你还杀他干啥，在你们这些大人的眼里，别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嘛！”
柳溪摇头：“放了他也可以，但会有麻烦，现在我还不想对上黑风军这种庞然大物，想要控制他也不现实，杀掉是最好的选择。”
刘昭的声音猛地提高：“那你跟那些杀死我爷爷的人有什么区别！”
柳溪没有回答。
是啊，有什么区别呢，他问着自己。没有区别吧，他又不是圣人，没有那么高的品格，他也有欲望，也会胆小，行事只为利己，跟芸芸众生没有任何区别。
他本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他伸出手想碰一下刘昭的肩膀，但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柳溪没有摸到，柳溪就这么尴尬地举着手，两人互望着。
“你希望我是什么样的人？”柳溪盯着他那要喷火的眼睛，缓缓问道。
刘昭把手平齐，然后往下压：“底线，你的底线呢！”
“我有我的底线，我自己的准则，对我而言，这世上不存在无辜的生命，除了孩子外，哪个人不是拼命往名利场里钻，他既然选择了当兵，就应该有被杀的觉悟，哪有黑风军能杀我，我却不能杀黑风军的道理。”
他的手指向刘昭，意思你活下来了，便是因为我有底线。
刘昭没有再说话，他有些愣，眼里悲愤伤心之意越来越浓。
柳溪看着他，心有不忍，也不想这孩子变得跟他一样，还是上前去安慰他了：“好了，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以后我会多思量一下的。”
刘昭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一个字，但神情却缓和了许多。柳溪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道：“行，别生气了。”
“那他的尸体你怎么处置。”刘昭任由他摸着头，良久，嗡嗡说了一句。
柳溪没想到他还关心那具尸体，心里也在盘算。
他的本意是把马匹驱赶到大路上，现在是清晨，肯定会有人经过大路的，而过往的路人没可能会放过一匹无主的良驹在路上瞎逛游。肯定会带回家，黑风军要是想追查，那马匹绝对是他们的一个突破点。这样做会为自己这边拖延很长的时间。
但现在不行了，刘昭肯定不干，他能狠下心去栽赃一个npc，但刘昭受不了，这是在泯灭人性。
“没事，我有准备。”柳溪心里有了计较，虽然最好的计划不能实施，但影响也不大，毕竟他们已经跑到青山郡的边界了，黑风军一时半会也到不了这里，他所做的，不过是转移黑风军的视线罢了。
“有需要我做的吗？”刘昭想帮忙做些事情。
柳溪笑了笑：“行，正好我一个人也不好做，你来帮帮忙也好。”
他拎起牛二楞的尸体往马匹那赶去，然后指示着刘昭把尸体固定住马背上，说是固定，其实就是把他的叫跟脚蹬卡死了而已，在把牛二楞的身体放倒，他就保持着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躺在马背上了。
柳溪再把他身上的军刀之类的又放回了牛二楞的身上，两人固定着他的身子，静静等待着尸体变得僵硬。
“好了，走吧。”感觉差不多了，柳溪一拍马屁股，这匹战马就开始小跑着向回路赶去了，刘昭看了看他，没有搞懂他的意思。
“就这样？”他反问道。
柳溪倒是哭笑不得：“你还想怎样，不过就是混肴视听的举动，能成最好，不成也无伤大雅而已，这世上哪有那种十全十美的事。”
“不不不。”刘昭连连摇头，“我只是看不懂咱绑他干啥，为啥要把他绑在马背上？”
“奥，你说这个。”柳溪晃了晃手里的干粮，“在动手之前，那家伙还算老实，很配合我，我就让他吃了点东西，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我便强制出手，把他憋死了。”
这手段很残忍，但他还是说出来了：“我需要的，是要黑风军的人及时发现他，只要有人能在他食道里发现有残留的食物，而且他还是窒息而亡，那他们就有可能怀疑牛二楞是吃东西时自己噎死的，我所做的，只是让这一切更可信一点罢了。”
“可是，”刘昭顿了顿，似乎有些被柳溪的手段吓到，但还是说道，“他身上可是有很多伤痕的，那要怎么解释。”
柳溪为了能憋死他，可是牢牢地压在他身上的，他身上的血痕少不了。
柳溪一摆手：“所以我才说是混肴视听的举动，能不能cd无所谓。”
他已经学了军体拳，那么他就绝对不允许牛二楞活下去，这东西跟别的不同，军体拳是朝廷的禁术，只要你是私下学的，那不管你逃去哪里，只要你还在大齐境内，你就会遭到朝廷的追杀，这压力不是一个黑风军能给的，他承受不起。
刘昭略默，缓缓说道：“那也很了不起了。”
虽然不适应柳溪的做法，但他的智慧刘昭是十分佩服的，此话发自内心，倒是弄得柳溪有些不好意思。
他对刘昭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嘿，不说这些了，趁天还早，咱还是早早离开吧。”
柳溪想牵他的手，刘昭却红了脸，但没有拒绝，柳溪笑着看着他，也不说话，两人便上了官道。
旭日东升，两人的身影在无尽的金辉中，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