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五卦
岑青凡进屋之后，也觉着房间里暗的很，又拿出两支蜡烛点上，而后便关切地站在床边询问他们的情况。
大赵氏三人点点头，注意到岑青凡带了人来，她便问：“青凡，这两位是……？”
点燃两支蜡烛后，房间里亮了不少，这间房并不大，屋里摆放着一张拔步床，床头有盏油灯隐隐晃晃，照得大赵氏几人脸上一片暗一片明，再看床头床尾两边全绑着桃条柳枝，想来不知是谁的注意，用此来驱邪的。
但大赵氏等三人精神都比较恍惚，显然即便有这些东西加上顾茕的符纸，也受到了惊吓。
顾茕默默地将这些看在眼里。
岑青凡已介绍道：“娘，这是我请来的顾姑娘，你们身上放着的驱鬼符和小宝上次捡回来的那条命，都是顾姑娘的功劳。”
大赵氏和慧兰似乎都知道岑夫子那唯一的儿子前阵子发生的事，听到岑青凡的话，两人那招子都亮了起来，可仔细一看，瞧见顾茕那俏生生娇嫩嫩还有点虚弱的模样，两人面上的喜悦和期盼，肉眼可见的消退了。
“娘，你别看顾姑娘人不大，本事大着呢。你们身上这驱鬼符，有多好的效果，你不知道？”岑青凡瞧见她俩的反应，生怕她们冒犯顾茕，忙解释道。
大赵氏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过明显，又对上岑青凡那言之凿凿的模样，多少收起了一些轻视，流露出一丝歉然：“是我老糊涂了，姑娘莫要在意……”
“不碍事。”
顾茕淡然一笑，这样的目光自她进入玄门见的多了，已然无所谓了。
语毕，她已经动身往床边走过去。
岑青凡见此赶紧让开，跟景珩站在一边，眼睛动也不动地锁定在顾茕身上。
大赵氏和慧兰不晓得她要做什么，就那样看着，而在这个时候，慧兰怀里原本安睡的小孩儿忽地在这个时候啼哭起来，哭声刺耳好像有人掐他。
慧兰紧张地去安抚。
顾茕却头微微一侧，瞥见床头的蜡烛竟无风抖动起来。
她敏锐的嗅到空气中忽地浮出一抹腥臭的阴气，很淡很淡，仿佛一阵风就会吹没了；可以确定这里，确实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但碍于他们人多有驱鬼符在，那东西似乎只在房间外观望了一下，没进来。但小孩儿感知比较敏感，才会在这时啼哭起来。
只是没进来，就已经有阴气飘进来了，可见不是个简单的，但阴气中虽有腥臭却无煞气，看样子那东西还没见过人命。
若接触过人命，那东西就不是现在这般畏头畏尾的模样了。
顾茕捏了捏藏在袖中的黄裱纸，却没拿出来，她站在那里几秒没动，岑青凡不知她看出了什么，只觉得脊背上一阵凉意，他吞了吞口水，望了景珩一眼，后者却是没什么表情。
大约几秒钟之后，顾茕动了。
她走回来，冲岑青凡笑道：“没什么，只是你这宅基位置不好，光线比较差，地气比较湿，导致老夫人他们体内湿气重，晚上容易失眠多梦而已。”
岑青凡一愣，啊？
他不动顾茕为什么这样说，之前不是说有脏东西么？而且他也拿了符纸试验，确实是不干净啊！
怎么突然……
景珩看了顾茕一眼，伸手拉住她的手掌，对岑青凡道：“既然没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语毕，他就拉着顾茕走了。
就、这、么、走、了？！
岑青凡对上大赵氏三人抽搐的眼皮，嘴角亦是一抽，转身赶紧追了出去。
“等……唉，顾姑娘，珵之你们没走啊？”岑青凡追出来时，景珩和顾茕已经走出了院子一路向外，但等他追到两人时，他们却站在院子外几十米的地方，正在等他。
岑青凡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跟前，有些搞不懂他们在干嘛。
“姑娘，你……这是？”他不明所以地看看二人。
顾茕道：“你家确实有阴邪作祟，且那东西一直在房外窥视，我不想打草惊蛇，就假装离开，想单独和你谈谈。”
景珩方才在屋中与顾茕对视时，便看懂了她的意思，作势带着她离开。
两人联手演了一出，不知骗没骗过那邪祟，确是骗过了岑青凡。
闻言岑青凡这才了悟，面上露出郑重之色。
“姑娘看出那是什么东西了吗？”
“阴气重伴有腥臭，是腐尸烂肉所化。”顾茕道。
腐尸烂肉……
岑青凡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腾，险些吐出来。
但抬头瞧见景珩站得稳稳当当并未受到影响，他又把那要吐的感觉压下去。
待他站稳，却听顾茕又问：“你们一家三口，有人手中沾过鲜血？”这其中三口，自然排除那个两三岁的小娃娃。
岑青凡赶紧摇头：“没有的。”他一介文人，别说是人血就是动物血他也没沾染过，而大赵氏和慧兰都是胆小的，平时见人杀只鸡都要避开目光，又怎会沾染上顾茕口中的鲜血？
在场的人都知道，顾茕所说的鲜血，那必定是人血。
顾茕：“那你们家在事发之前，吃过不干净的肉类？”
“没有吧？”岑青凡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平时是在学馆里用饭的，家里的饭菜都是从镇上买的。若真有不干净的，也不该单找我们家吧？”
确实。
顾轻微微颔首，她道：“一般来说，腐尸烂肉所化的厉鬼，不会无缘无故滋扰正常人，除非是杀人者或是与此事有牵连者。你仔细想一想，你们家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异事件？”
曾经在现世时，她就见过一具腐尸烂肉所化的厉鬼，那尸体是被人谋财害命投在郊外，被野狗蚕食的不成样子，最终化为厉鬼，缠上了杀他的人。
在玄门的解释中，鬼亦有鬼道，正如常人所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样，在大概率的情况下，鬼不会无缘无故地伤及普通人。
当然，若是游荡在阴阳两界中多年，沾染过人血，修炼鬼道的杀鬼，那就不一定了。
但在岑家的鬼，道行并没有那么深。
若不然以顾茕现在的实力，不可能轻易发现。
“这……”岑青凡思考良久，任由想不出什么怪异事件来。
看他确实不知，顾茕眉心一皱。
却听一旁的景珩道：“那就回去问问岑老夫人和你娘子，或许她们知道什么。”
若不然怎么解释那东西只找她们，不找岑青凡？
顾茕闻言忍不住侧目看了景珩一眼，随即对岑青凡说：“对，你先回去问问。我去准备点东西，等会儿再去你家。”
“好，那我先去问问。”岑青凡是想打包票他们家不会有那样的事，但听见顾茕和景珩的话，他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先回家问问。
待他一走，顾茕捅了捅景珩的胳膊，笑：“珵哥儿你可以啊。怎么样，是不是有兴趣学习玄术？”
“没有，我只是按常理推断。”景珩道。
顾茕笑意更浓，“行啦，跟你开玩笑的。”她看得出来，景珩是做官的料，没有当玄士的命，只不过是开开玩笑，活跃活跃气氛。
语毕，她收敛了笑意，道：“该去做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