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世子在上,国师在下2
飞鱼先上了马车，给车里铺上一层质感上乘丝绒锦被，才请楚离上马车：“公子，我们可是回府？”
“嗯。”楚离懒懒应了一声，似一只倦怠的猫儿，“宫里安排好了么？”
“按公子的吩咐早已部署好。”
“好。”沉思片刻，楚离又问：“明钰今晚可是一直在自己的王府？”
“殿下听了你的话，一直未从王府离开。”
飞鱼迟疑了片刻：“公子，属下有一事不明。”
楚离撩了撩眼皮：“说。”
“在这一盘棋局中，殿下与云公子是什么？棋子，还是执棋者？”
他一直跟在楚离身边，是亲眼看见她如何从一个干净纯白的少女长成一个心狠手辣的少年，面目全非。
他很清楚，若真要论什么御人谋略，自家公子的心机城府之深，寻常人绝对望尘莫及。
只是他还是很好奇，这一场还未回京就开始布的局，他们两人，又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个局里？
虽是深夜，路上一个行人也无，天地却是白茫茫一片，还有雪花落下的沙沙声。
车内一阵沉默，飞鱼这才惊觉自己的话其实问得并不恰当，连忙道：“属下失言。请公子恕罪！”
忽略了他告罪的话，楚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着气道：“云峥是个意外，他同我一样，是执棋者，亦是观局者。”
“而明钰，”楚离闭了闭眼：“身在局中困在其中，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
太子府中，司明炎被人叫起来时，卯时将过。
听到这个消息时，司明炎也是一脸茫然。
前日他才吩咐过，凝神香里的药粉，这几日就不用加了，怎么突然出了事？
司明炎急急忙忙赶进了宫。
不久，三皇子府中下人进宫来报，殿下连夜突发恶疾，等守夜的丫鬟发现时，他已经昏死过去了。
一夜之间，她的儿子孙子全都病倒。
太后是皇宫里唯一疼司寒卿的人，她金口一言，刚在养心殿忙活了大半夜的御医堪堪退出来，转道就被请去了王府。
宫里和王府内早已乱成一锅粥，而最东边的淮南王府，却是一片静谧。
飞鱼推门而入，看向在窗前站了一夜的少年，道，“公子宽心，太后已经亲自下了旨，宫里的所有御医皆被送去了王府，定能护得殿下无虞。”
“嗯。”楚离转身看着他，沉沉地应了一声。
飞鱼心疼地看了一眼她眼下的青霜，言辞恳切道：“重伤未愈又一夜未睡，求公子爱惜自己的身子！”
他只有在不抱希望地以死相谏时，才会用这个“您”字。
楚离笑了笑，眸中的黑，深似无妄的海：“明钰叫我一声阿姐，我却用他的性命布局，你说，他会不会怪我？辜负他的信任。”
而信任一旦崩塌，再想重建如初，难于登天。
飞鱼不加迟疑：“不会。”
至少现在是不会的。
“恨我也无妨。”淡淡一笑，楚离揽了揽身上的披风，越过他直接出了屋子。
她总归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屋外，风雪正大，天地苍茫之间，她一身雪色立于其中，竟没有一丝突兀。
飞鱼看得那叫心惊肉跳，赶紧进屋拿了一把伞，撑在了她的头顶上。
这小祖宗，哪点都好，独独有一点，就是不肯躺在屋里乖乖养伤！
楚离脸色苍白，本就白皙的容颜，越发没有血色：“木羽！”
“在！”木羽撑着一把伞走出来。
“备马。”楚离只道。
对于楚离的命令，木羽从不多问，应下就走。
“等等！”飞鱼一惊，连忙叫住木羽。
楚离有些不悦，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飞鱼只能硬着头皮无视她骇人的目光问道：“公子要去哪里？”
他就不懂，这才堪堪消停了一会，怎么又要出门了？
楚离冷哼了一声：“宫里那些庸医，向来胆小如鼠不敢轻易用药，只懂一味地轻调慢养。”
她面色微寒：“我用的毒我最清楚。若不对症下药，日后定会留下病根！”
“可是王府里现在有一屋子的御医，您就算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啊。”
楚离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飞鱼，沉默下来。
他这话说得没错，若自己此时亲自出手为司寒卿解毒，这毒害皇帝皇子的罪名，最终恐怕都会落在淮南王府头上。
楚离沉思片刻，道：“传书给白羽。”顿了顿，她补充道：“让他以王府的名义去求国师出殿。”
见自家主子总算听进了自己的劝转身进了屋子，飞鱼这才彻底松口气。
王府内，西苑最靠南的屋子里，已经站了一屋的御医。
屋里碳火烧得极旺，耐不过司寒卿身体发冷四肢冰凉。
王府的大管事已经急红了眼：“都过了这么久了，我家殿下为何还不醒？！”
为首的御医用衣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殿下体内毒素已清，等身子手脚渐渐回暖，应该就无事了。”
折腾了一晚上，别说病人了，他们都有点吃不消。
管事敏锐地听到毒素两个字，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敢多显。
“劳烦了。”送一众御医出去，管事同一位年老的御医走在最前面。
管事想了想还是压低了声音问：“恕老奴多嘴问一句，我家殿下这是得的什么病？”
老御医先是摇了摇头，“不是病。”又叹了一口气：“是毒。”
管事面色大变：“我家殿下整日待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会中毒？”
老御医觑了他一眼，事关皇族，不敢多言。
一群人往门口走，迎面跑过来一个家丁打扮的人。
管事的脸色有些难看，停下脚步，喝道：“何事惊慌？”
“小的见过大管事！”那家丁眼见管事脸色不对，连忙紧紧张张地行了礼，才又指着门口的方向道，“国，国师，国师大人来了。”
管事一惊：“你说，国师大人现下就在府外？”
他身后的几位御医两两对视一眼，也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诧。
别说大管事了，就连他们也绝对不会想到，一贯高高在上贵不可攀的国师大人，会在此时出现在王府门外。
毕竟众所周知，就连在皇宫里，国师云峥都轻易不会出殿。
就连半个月前，太子亲自去瑶光殿求药，也是在殿外跪了一个时辰才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