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入温暖的怀抱
白狐疲惫地闭上了燃烧着炙热火焰的双眼，用沙哑的声音自嘲：“活了几千年，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相信一个人类能救我。”
活了几千年？凌云心中震撼万分，白狐一定经历过许多世间沧桑吧，孤独而漫长，她想到这儿忽然感到有一丝心酸。
“是萧瑜让你进来的吗？”九尾不傻，这个地方除了萧瑜，怎么可能有人来。
凌云不会说谎，耳边又想起萧瑜的嘱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这儿有颗药丸，你先服下吧。”
九尾提到萧瑜这个名字的时候，显然庞大无比的身躯剧烈一颤，声音也变得颤抖了：“我宁可死也不会让萧瑜来怜悯来救！你回去告诉萧瑜，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将他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听着九尾来自地狱般绝望的嘶吼声，凌云内心是恐慌的，她身体颠簸一个脚步不稳跌倒在九尾那毛茸茸的白毛尾巴上。
“放心，我不会杀你。你与我无冤无仇，我只杀萧瑜。”九尾继而又平静了下来，缓缓对凌云道，“而且我现在也没力气杀任何人了。”
“你，你和萧瑜有什么仇恨吗？”凌云沉声问。
“不共戴天之仇！”九尾悲悯道，“只可惜，我杀不了他。”
萧瑜身上的伤，也是九尾重创的，不过萧瑜是治愈系大师，他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转危为安。
如果是不共戴天之仇，那为什么萧瑜要救这只性命垂危的九尾白狐？凌云咬了咬唇，无论如何，她答应了萧瑜，就必须让这只狐狸心甘情愿服下救命药才行。
“我也身负血海深仇，可我不会想死，我必须活下去。”凌云眸光毅然，“只有我活着，才有希望，才能保护我的家人！”
凌云的语气无比坚决，坚决到触动了九尾内心深处，它缓缓睁开了眼。如果它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自己被萧瑜囚禁的儿子了。
一想到心心念念的儿子，做母亲的九尾心软了下来，不再固执拒绝救助。
“现在我手上有一颗药，你不吃就会死。生还是死，你来选择。”凌云不会劝，她本就不太会说话，“选择逃避求死，还是新生再斗？”
可凌云的话却直直击打了九尾的心，也许这一人一狐是同是天涯般沦落。
“你是萧瑜的什么人？”九尾犹豫着又问。
“我与他是今晚才相识的，不是他什么人。”凌云双眼炯炯有神，“他刚才帮过我，所以我答应也帮他做一件事。”
凌云感觉得到，这千年九尾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凶兽，否则她方才不会说……它只杀萧瑜，不杀别人。也许这就是萧瑜救它的原因吧。
九尾的尾巴托着凌云动了，把她送到它的脸前来，这是一张巨大的脸。凌云大喜过望，右手捧上药送过去，九尾微微张开了嘴，凌云把药丸放进她的嘴里。
这九尾若是张大血口，怕是能一口把凌云吞到肚子里去。服下了药后，九尾又闭上了眼，躺着不动。
“你哪儿受伤了？”凌云手上还有一瓶止血药膏。
“右边脖子处。”九尾答道。
凌云顺着九尾这条尾巴爬到了它右脖子旁，是利器所伤，伤口特别深，血还没有止住……凌云用手掌上抹了药膏，再把药膏抹到九尾受伤处。
九尾全身因伤口的剧痛而不断哆嗦，伤口上有毒，只有凌云手中的药能化解毒。凌云看出九尾痛得厉害，就想说话分散它的注意力：“你可以叫我凌云。”
“呵，我不太想提起我的名字。”九尾的声音不断打着颤儿，“是萧瑜给我取的名字，我的名字叫颜欢。”
颜欢——真是个好听有诗意的名字。萧瑜给她取的名字？凌云眉头一紧：“你们以前就认识，是朋友吗？”
“哈哈哈，狗屁朋友，都是假的。”九尾的目光分外悲切，“我把他当做世间唯一能相信的人，而他呢？”
“他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他？”凌云惊撼。
“呵呵呵，他不但杀了我的丈夫，还狠心将我的儿子永生永世封印在那个冰冷的铁塔之中！”九尾冷笑道。
凌云听了九尾这话，心乱如麻，萧瑜是九尾的朋友，却杀其夫囚其子……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你以为，他救我……是因为念在旧情吗？”
“那是为什么？”
“他知道，如果我死了，就没有谁再能制得住我的孩子。”九尾那血红的眼睛里，流出了红色的眼泪。
九尾的丈夫是一只十尾，天底下最强修炼体的存在，在千年前练功走火入魔而遁入黑暗，杀戮无休。善良九尾希望求助萧瑜共同制住十尾的魔性，萧瑜却连同其他数百人族战师将十尾诱杀，而又将九尾的孩子囚禁于玄域塔里。
那个狐狸孩子吸收了十尾临终前的魔性和功力，十尾发出了诅咒，它的孩子会回来向世人报仇！
萧瑜封印了九尾孩子身上的魔性，将其囚了千年，让九尾母子分离千年。九尾只有杀了萧瑜，才能救出它的儿子。
“好了，我跟你说得太多了。有些事情，与你无关，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九尾说罢，一条尾巴闪烁出猛烈的白芒，白芒照亮了这个漆黑的山洞。尾巴散发出的庞大气息，似乎能吞灭周围所有的先天能量。尾巴一甩，凌云失去了知觉，眼前被这强烈的白光所刺得睁不开眼。
好冷，仿佛置身于冰窖，凌云只感觉全身都被完全冻住了，那道翻腾的力量将凌云推了出去……
身体被强力推出，像是落叶般抛了出来，头晕眼花的凌云以为自己会重重摔在地上。
却是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萧瑜见九尾再次催动灵力，就知道九尾已经服下了他的药。萧瑜瞬间移动飞过去，在半空中接住了凌云的身体，右臂轻柔地搂住她的腰，落地。
凌云的身体软绵绵倒在他的怀里，她抬头凝望着萧瑜风华绝代的容颜，他离她这么近，近得毫无缝隙，她不断平复着着自己紊乱的呼吸。
狂风中，萧瑜飘逸的白袍衣袖翻飞，他嘴角洋溢着温柔的笑：“谢了啊，凌云……”
直到九尾的灵力散去，风停了，萧瑜轻轻抚着凌云坐下，他的手掌撑住凌云的后背，将自己一缕幻力灌入凌云的后背中。凌云感觉到暖流充斥全身精髓，就像是吸收了日月精华般，很快恢复了力气。
黎明将至，天快亮了。
“好些了么？”萧瑜温柔地问。
“九尾吃下了药。”凌云微微低头，不喜欢让别人看到她的脸，她担心他也会厌恶的，“不过它知道是你给的。”
“恩，这便是好了。”萧瑜不在乎过程，只要在这天亮前九尾服下药就能安然无恙。
“你是和那只九尾狐交战，才会受伤的吧。”凌云目光微沉，“九尾其实只是想救她的儿子，你为何不放过那只小狐狸？”
小狐狸？萧瑜嘴角荡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那只所谓的小狐狸可是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他实在有心无力冒险将其放出来。
“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是无法解释清楚的。”萧瑜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微微叹气，“我送你离开这里吧，你该回家了。”
回家……凌云眼眸微闪，将手上的夜明珠递还给萧瑜：“我四海为家，这个还给你。”
萧瑜没有伸手接回夜明珠：“既然送给你了，就是你的。”
“是你教我的，不要无缘无故接受人的恩惠，还是还给你吧。”凌云执意归还。
“这夜明珠能吸收天地精华，助你修炼，很有用的。”萧瑜又道，“若是觉得受之有愧，可以再帮我一个忙。”
萧瑜口中很有用的宝物，那必定是无上至宝，凌云也有些心动了，她正需要宝物提升自己的修为：“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去天山找一个老者，他名叫葛雾隐，帮我送封信。”萧瑜微微而笑，“这夜明珠当做酬劳送给你。”
凌云凝重了眉头，略作犹豫，她是否该答应萧瑜这个交易呢？天山在齐国与楚国的交界处，离这儿不算太远。
能提升功力的至宝夜明珠对凌云来说，是具有很强诱惑力的，但她这次并没有急着应声，萧瑜不愿自己去送信，而是让她去，应该有他的理由。
“你和天山的那位老者，不会也是世仇吧？”凌云仰头问。
“哈哈哈，我哪儿来那么多仇家。他是我的朋友，”萧瑜的笑声爽朗极了。
凌云手里握紧了手上的夜明珠几分：“好吧，我答应你。送什么信？”
“信还没有写好，你跟我回去刚才那儿。累了一宿，你先睡个觉。”萧瑜说着转身，目光又深深地望了一眼白狐所在的那个洞穴。
“你在担心那只狐狸？”凌云看得出来，他并非表面上那么心如止水。
萧瑜微怔，侧头冲凌云笑了笑：“它不会有事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