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哗哗哗!”条大瀑布从山顶的岩缝间倾泻而下,在谷底溅起蒙蒙薄雾,彩虹在水帘中若隐若现。个青衣少女盘腿端坐在瀑布边的大青石上,双眼微闭,面色平静,对周围动静浑不在意,她双手紧握把宝剑,那把剑的剑鞘斑驳古朴,仿佛已年代久远。阵微风拂过,吹响了周围的密林,吹乱了那少女额前的缕秀发。这时片枯叶翩翩飘落,划过那少女面前,那少女眉头微微紧,猛的双手颤,那把宝剑“樱”的声,道寒光闪过,那片枯叶“呀”的下断做两片,跌落下来,此时宝剑回鞘,电光石火仅在瞬。
“啪,啪,啪!”密林中想起阵掌声,“凌云阁排名第六的无想剑果然名不虚传,今天真让我等大开眼界。”话音传来的地方走出两人,那两人人身官服,显然是个当官的,另人跟在他的身后,奴仆的模样,手里捧着个华丽的盒子。
那少女眼睛尚未张开,头也没回,叹息了声:“你们居然能找到这来,定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罢?“那当官的笑道:“不错,今日我们能找到这里,全听阁主的推荐,无想剑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见果然不虚。”说完那人拱手弯腰深深地做了揖。那少女睁开水波般的双眼,喃喃地道:“要杀谁?”那当官的笑道:“呵呵,姑娘果然快人快语,此番之人却颇为难办,那人身边有个护卫武功不弱,我们派去的几个人都去不返,不过那些江湖杀手怎能和朝廷的凌云阁相提并论,凭姑娘刚才的技艺,那个护卫在你手上应该过不了几招。”那人说完用手招呼身边的仆人,那仆人端上锦盒,上面码放着整齐的银锭,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那人又道:“姑娘排行凌云阁第六,自然报酬不低,这是见面礼,姑娘且胡乱收下,事成之后,自有重谢!”
那少女缓缓站起身来,转过头道:“东西你们拿走,人头我自会送来。”那人脸诧异,道:“难道姑娘揽活不要报酬?这怎么使得。”那少女冷冷地道:“要不是看在阁主的份上,我懒得理你们,以后少来烦我。”话音甫落,身子已欺到两人身前,手中宝剑出鞘,少女随手挥动,寒光在两人头上通乱闪,声音宛若蝉鸣,那两人“哎呀”几声乱叫,赶忙蹲下身来,摸摸头顶,只觉头发散乱,早已削短片,再看时,那少女已经宝剑回鞘,跃上了棵枝丫,那枝丫细长,托着少女上下颤动。
这功夫露,那两人敬畏不已,不由全身颤动,那当官的忙道:“姑娘武功卓绝,能请到姑娘出山,我等何其荣幸,机缘难得,只此次。”那少女道:“这就是了。”那当官的心中喜,仰头看时,只见枝丫兀自颤动,却哪有人影,密林深处枝叶摇摆,余香阵阵。
这时,那仆人赶忙说道:“哎呀,大人,你还没说完要杀谁呢!”那当官的惊道:“哎呀,没来得及说完。”他赶忙向前奔跑几步,使足力气远远喊道:“姑娘快回来,我把那人的情形详细跟你说下……”翠绿之中,日光点点,树叶沙沙,声音在密林中久久回荡……
黄河岸边郊外。
个少女边敲着铁板,边依依呀呀地唱:“这年间,百姓苦,十年倒有九年灾;好河山,国破亡,命如蝼蚁累无常……”“好了好了。”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打断道:“小姑娘,这里全是修大堤的,人多口杂,传到当官的那去,小心把你抓去。”那少女却好似没听见,继续唱道:“天涯间,何处去,将心横把歌唱;顾今日,无明日,将去阎罗道短长……”说到这里早已泣不成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少女骨瘦如柴,衣衫褴褛,满面煤黑,边抽泣边瑟瑟发抖。那汉子走上前来递给他个馒头,说道:“快吃吧,你估计是逃灾来的吧,这里也不是能待的地方,快离开这吧。”那少女接过馒头道了声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那汉子问道:“你的家人呢。”那少女边吃边摇着头,泪水滚滚而下。
“哎,刚才有人拿银子跟你换吃的,你都说没有,现在从哪变出个馒头来。”
“算了算了,我见不得她饿成这样,听说长清大人很快就要增设粥场,我也不至于下面没东西吃。”
“长清大人算是难得的好官了,来了为我们穷人做了这么多好事,我们会有救的。”
“跟着长清大人干,我们都会有救的!”
“干活了!干活了!抓紧干活,那里还有几百个大麻袋,快去点人搬,否则明天大堤难保要出事。”随着几个兵丁催促,群人朝着大堤走去。
大堤边,位年轻的官员领着队官员在雨中来回踱步,大堤上的每个沙土都用脚来回试探是否夯实。他也就20多岁样子,但却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沉稳与干练,他鼻梁挺拔透着刚毅和不屈,目光锐利透着果敢和睿智,满面的雨水掩不住他年轻隽秀的面庞。
“张大人,照这个进度,还是很慢,难保大堤能不能顶住洪水。”他转过身忧心地对身边的位官员说道:“听说上游暴雨不断,这里压力很大啊。”
旁边位官员上前道:“大人,是不是催那些民夫加快进度,否则确实危险。”
“不能了,”那年轻官员摆手道:“民夫们日夜超常劳作,已经到了极限。在这样催促非要累死人不可。依我看这样吧,再把河对岸那块田扒了,把洪水引过去,分洪吧。”
“万万不可啊,大人!那边那块良田的主人都是京城里的,非富即贵,惹怒了他们,要倒大霉的。”
“我们之前在上游已经扒了块,该得罪的已经得罪了,再扒块也无妨,豁出去了,再说最近已经有人在找我麻烦了。趁我还没死,再多做点好事吧。”那年轻官员望了众人眼,道:“所有的事由我曲长清人承担,出了事不关各位,你们快安排人去办吧,迟了出了事,人命关天。”
“是!”群官员急匆匆散开,各自招呼去了。
远处个人影冲曲长清飞奔而来:“大人,你来这怎么不跟我说声,这样太危险了,你得罪了不少人,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以后去哪都定要带上我。”
“我知道了,武翳。我怕我不在这的时候,那些兵士会欺压民夫,引起事端,我时时来这盯着他们,总会好些,你直寸步不离跟着我,保护我的安全,如此辛苦,我很是过意不去。”
“这是哪里的话,大人如此为国为民,我又怎能懈怠。可是我真不明白,大人这是何苦,你年纪轻轻,以后前程似锦,干嘛接这容易掉脑袋的差事,多少人避之不及,你却。。。”武翳不由得梗咽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湿润了。
曲长清叹了口气望了望汹涌的河水,思绪回到了个月前……
“长清。黄河决口,泽国千里,难民无数。我已几次上奏皇上,皇上终于答应赈灾,现在户部调拨的赈灾款已经到位。只是赈灾的官员人选让我十分为难。此番赈灾事务繁重,既要保证赈灾款不被中间官员盘剥全部落实到位,又要组织人力修复大堤劳永逸。”
“丞相,除此之外,赈灾过程中难免会损害部分权贵的利益,得罪那些达官贵人。我听说,黄河之所以决口,天灾固然有,但是人祸也不少。黄河岸边有很多达官贵族的良田,他们把自己的田围得滴水不漏,老百姓的地却始终不管,长此以往,每次黄河水涨,洪水都往边决口。”
“没错。”丞相脱脱两眼如电,望着曲长清:“我需要个富贵不能移其心,威武不能夺其志的人担此重任。”
“丞相,我明白了,您是想把这重任交给我。”曲长清被脱脱锐利的目光看得心中不由颤,连忙附身拱手道:“丞相,长清年纪轻轻,被您破格提拔,这几年蒙您栽培,无以为报,如今您想把如此重担交给我,长清自然当仁不让,不能辜负恩师对我的信任。不过,学生有话直憋在心里很久……”
“哦,你既然憋了很久,那说给我听听。”脱脱捻了捻自己的长须,上下打量了下自己宠爱的门生,多年的宦海生涯,让他有着超乎常人的城府与老练,双敏锐的目光扫下便仿佛能看透任何人的内心。他的每个动作都透露着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正视。
“丞相,如今中原,南方流民四起,叛贼到处割据,而朝廷内部派系纷争,全然没有把国家放在心里。只有您不为名不为利,心为国为民,力挽大厦于将倾……”
“放肆!什么大厦将倾,这话你也能说出口。”脱脱重重地甩了下衣袖。
“老师!”曲长清扑通声跪在地上,眼含热泪,哽咽道:“长清,本介书生,心中腔济世安民的抱负,得蒙恩师提拔,以汉人身份得中翰林,可以有展身手的机会。可是,这几年,长清所见所闻,无不让人颓丧痛心。长清失望至极,悲痛至极!”曲长清仰头望了眼脱脱,眼中流露出无比的愤恨。连脱脱都被此目光震慑。
“长清此去赈灾,已抱着有去无回的打算。所以临走前斗胆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只怕我们尽心为国,腔热血,到头来也于事无补。朝廷光凭老师人独撑远远不够,百姓只怕要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老师您也要当心小人背后谗言毁谤。”
“长清,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几年朝廷的现状让你的信念动摇了。”脱脱双手扶起曲长清,动情地说:“可是在其位谋其政。我们所做作为不求安邦定国,但求问心无愧,对得起全天下的千万百姓。试想如果连我们都不为黎民苍生着想,那百姓岂不是更加悲惨。现在黄河两岸片狼藉,百万人无家可归,他们是多么需要朝廷去帮助他们。我这几日思来想去,也只有你去,我才能放心。你是他们的救星啊。”
曲长清点了点头,拱手道:“老师,我明白了,我定不辱使命。”脱脱眼眶湿润了,拍了拍曲长清的肩膀道:“放手去干,把差事办好。老师这里你不用担心,那些朝堂上的小人还动不了老夫。倒是你要时刻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如果不及时赈灾,流民无路可走,铤而走险,这几百万人将又是场大的危机……”
“长清大人,粥场已经布置好,只等按时施粥,只是……”个官员匆匆跑来,打断了曲长清的思绪,让他回到现实中来。“只是什么?”“大人,如果每碗粥按照您定的量,征集来的粮食只够布施三天。是不是可以把粥兑得稀些,这样可以……”“不行!”曲长清厉声道:“粮食不够叫他们去远的地方筹集,三天内运过来。如果还是不行,就叫附近大户捐粮,他们平日有钱得很,出点粮食应该不难。如果赈灾出了问题,灾民闹事,到时候麻烦更大,他们的家业估计都保不住。你把厉害关系跟他们说清楚。谁要是不捐,我领灾民去他们家闹。我可告诉你,在这里如果还有人饿死,我拿你试问!”“是是是,属下定照做。”那官员擦了下脸上豆大的汗珠,快步跑去了。
曲长清转头望了眼武翳。武翳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你陪我去趟粥场。去看看那里的情况。之后我们再去趟市镇,我要看看有没有奸商趁机哄抬物价,谁要是在敢这时候捞油水,我弄死他!”“是,大人!”武翳这声是喊出来的,他仿佛全身都能迸发出力量。
粥场。
“施粥罗!”
声清脆的呼喊,划破长空,仿佛是这天下最最美妙的声音。无数难民往这里涌来。“施粥罗!”“施粥罗!”声声被人传开,这声音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喊,带着希望,带着勃勃生机,仿佛波浪传至几里之外。
位青衣少女站在难民的人流之中,她的全身不由地颤抖。“哎呀,姑娘,你怎么傻站在这,快去领粥呀!”位善良的老人小心地拉了拉少女的衣袖。“谢谢,我不饿。”“你不饿?那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可怜的孩子你饿傻了吧?”
“我在抖吗?”
“没错,我是在抖!”
“我也不知道,我为何抖得如此厉害。不但我的身子在抖,我的心也在抖,我的剑也在抖。我的剑第次显得如此沉重,让我拿捏不住。我不知道我干嘛要来到这个地方!这是个什么鬼地方!仿佛人间的炼狱。我为何而来?”
“哦!我是来杀个人!我第次如此地讨厌自己的身份!我恨我自己的命运!这几日,我每日每夜都在深深的痛苦中度过,我该怎么办!”
“姑娘,快喝口热粥吧。”个装满白粥的碗递到了青衣少女的跟前,青衣少女愣了下,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围了圈人。位年轻英俊的官员手捧热粥站在自己的面前,面带关切,他的神情温暖,让人心都能融化。
青衣少女愣了下,望了眼那位官员,猛得怔“你!”“怎么?我们认识吗?”“哈哈,长清大人,这里谁不认识你啊,你是我们的救星啊。快给这姑娘灌进去吧,我看她全身发抖,意识模糊,再拖拖,就来不及了。”
“好罢。”曲长清把碗递到青衣少女的嘴边,那青衣少女竟稀里糊涂硬被他灌了碗。那青衣少女面无表情地望了望曲长清,“啊”的声不由地满面通红,扭过头拨开人群,转眼不见了。
“她怎么了?”曲长清有点摸不着头脑。“姑娘家,害羞了呗,哈哈哈。”大伙起发出哄笑。“能跑,就说明没事。”曲长清舒了口气,想到刚才姑娘红扑扑的脸,意味深长的神情,也不觉脸上红。他赶忙环顾四周,把尴尬掩饰过去,幸好周围人都没在意。他若无其事地望了望粥场的切,心中甚感满意,“武翳,咱们走,去市镇瞧瞧!”
从粥场出来,也不知跑了多久。青衣少女定了定神,嘴里的粥还有余味。平生第次被人硬灌了碗白粥,回想起来不禁又愧又羞又可笑:“呸!这个呆子,人家明明要杀他,还不自知。这粥也真难喝。”
“你刚才明明有机会可以杀他!为什么不动手?”个黑影从她身后探出。
“是你!原来今天整天偷偷跟着我的人是你。”青衣少女回过身,甚是不悦,“刚才那么多人在那,你觉得我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杀了吗?”
“只要你想,怎样都可以。那几天之前呢?凭你的本事,几天之前这人应该就已经消失了。”
“几天之前?哼!这几天要不是这人监督修河堤,赈济灾民,这里不知还会有多少人要遭殃!”
“够了!这些跟你的任务又有什么关系?”
“是阁主让你来的吗?那好吧,你去杀他吧。这种昧着良心的事我下不了手!”
“阁主并不是派我来杀他,而是来监督你的,这几天迟迟看不到曲长清的人头,他对你非常失望。”
“监督我!”青衣少女犹如五雷轰顶,心中的愤怒犹如团火焰爆炸开来:“这些年来,我直替他做事,原来他还是对我如此的不放心。难道,杀曲长清是要我纳投名状?”
“不错,杨无恨,杨无恨。当年你爹死在阁主手里,你娘给你起这个名字,当真无恨?你若是对阁主死心踏地的忠心,就该不折不扣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住口!”“嘤”的声,杨无恨宝剑出鞘,明晃晃的剑尖对准了黑影,“夏侯明,你要是替阁主出头,那你现在就可以出手来杀我。真没想到,最近阁主屡屡差我办事,原来是希望我双手沾满鲜血。我本无意报仇,只想在这乱世中苟活,连这也做不到吗?你凌云阁排名第五,我排名第六,真要打起来你也未必占到便宜,有胆量就跟我决死战!”
那黑影哈哈大笑,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杨姑娘言重了,言重了。这是你和阁主之间的恩怨,我又何必趟这淌浑水,我只是奉命监督,又不是来逼你。今天的事,回去之后我个字也不会在阁主面前提起,就此告辞!”说完便“哗!”的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官署衙门。
烛光下,曲长清刚写完上报的奏折,又在给脱脱写了份详细的报告。这几日,洪峰过去大堤安然无恙;市集之上他惩罚了几个投机倒把的奸商,市场有序没有出现哄抬物价的现象;粥场已经布施了周,远方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来,没有人再饿死,尸体得到了处理,疫情也没有出现;他还让几个大户出钱出粮,赈灾款奇迹般地还有结余,他越干越起劲,还打算用剩下的钱再把大堤加固边,切事情都变的有条不紊。
油灯变得昏暗,他拨了拨灯芯,报告也写完了,他彻头彻尾读了几边,心里非常满意。舒服地靠在椅子上,这几日他没日没夜地忙活,此时此刻才觉得那么的疲惫。他望了望火红的烛光,不知不觉,火光中个清秀的面庞浮现出来,也是那样通红通红,他把手伸过去,烛光颤了下,他再仔细瞧,那少女的脸消失了。
他微微笑,没想到,那个少女竟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她这会应该在哪呢,她手里还拿着把剑,又是什么人?她是那样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仿佛有无尽的话想对我说,却欲说还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想找我倾诉要我帮助?他辗转反复,不由地种怅然若失的情绪浮上心头,他心中片茫然,烦闷地走出屋外。
屋外,排排石瓦房,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的洁白,这临时打扫腾出来的房屋,便是简易的赈灾办公衙门了。曲长清伸了伸胳膊,向远处望,只见墙角个青衣人影闪过。曲长清心中动“不会是她吧,怎么那么巧,她是来找我的吗?这不会是做梦吧。”他的心砰砰直跳,赶忙顺着人影追去。
那青衣人影显然是个少女,仿佛有意在等他般,走走停停,曲长清越追越确信:“是她!她想跟我说话吗?可是我们只见了面而已,她想对我说什么呢。不过这朦胧的感觉确是如此美妙。”
两人前后转过几个街角。那青衣少女停了下来。“是你!”曲长清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你是来找我的吗?”那青衣少女回过身来,苗条的身影,映在石阶之上,月光下显得楚楚动人。
“长清大人,你还记得我?”
“呵呵。”曲长清不禁满脸通红:“那个,那天真对不住,给你硬灌了碗白粥。”
“呵呵,没想到平日里威风八面,让那些贪官污吏恨之入骨的长清大人,现在却像个小孩子。”
“哈哈,是嘛。”曲长清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无恨。”
曲长清心里扑通扑通既兴奋又紧张:“她果然是来找我的!”但是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又暗自责备:“曲长清啊曲长清,你受朝廷重托来此,怎地又和个陌生的女孩在这……莫名其妙,成何体统!”
两人在这月下默默对立良久,四目相对,各怀满腹心事。
“噗嗤!”杨无恨不禁格格笑,指着曲长清笑道:“你的样子好逗!”
“我嘛?哈哈哈!”曲长清也不禁笑了起来。
月光下,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开怀的笑声,仿佛这就是整个世界,时间也在此刻停住……
片乌云飘来,渐渐地遮住了月光。
杨无恨眼中晶莹的光泽褪去了,股杀气笼罩上来。
“怎么了?”种不详的感觉罩上曲长清的心头。
“长清大人,对不起,我是来杀你的。”
“什么?!”曲长清犹如五雷轰顶,面色惨白,这青衣少女为什么来找他,他想了无数遍,可是偏偏没想到是这个。
“长清大人,你是个好官,我很钦佩。如果可以,我真想像武翳那样做你的左膀右臂。可惜造化弄人,你太不懂人情世故,得罪了太多的人,其中不乏皇亲国戚,他们掷千金指定要你的人头。我已经耽误太多时间,如果我再不动手,我也得死!”
“原来是这样。”曲长清惨笑声:“好好好,能死在姑娘剑下,再好不过。”
“不可以!”武翳不知从何处跃出,挡在了曲长清面前。原来他发现曲长清半夜离开衙门,担心他的安全,便也跟了出来,转了几个街角没有寻见,听见笑声这才赶了过来,正巧撞见。
“好个忠心的护卫!”杨无恨赞赏地望了望武翳:“你是挡不住我的,这里没你的事,你快走。”
“真没想到,你样貌不俗却是个杀手,今天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得逞。”武翳已经拔剑出鞘,顺手摆了个起势。
“好!”杨无恨索性将心横,个踏步早已欺到武翳跟前,武翳挺剑直刺,亦是平生绝学。杨无恨身形灵动,脚尖点地,身子斜,避开来剑,反手掌。武翳心中惊,收剑退步,避开来掌,斜身便是刺。“哎!”曲长清惊出声冷汗,他好几次看武翳跟人动手,知他这剑是武翳最得意的招,往往来人武功不济,必被刺中。每当武翳使出这手,他心里大石落定,必然得胜。但是这次,他却为杨无恨捏了把汗,他希望武翳赢但也不愿看到杨无恨输。她是有苦衷的,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矛盾,这两个人都别受伤最好。正这么想的时候,杨无恨已纵身向后跃,轻飘飘地落在街道边的房屋之上。
“好!能把我逼退,功夫不错!”杨无恨赞许地点了点头。
武翳早已冷汗浸透全身,刚才只是交手几招,已觉眼前之敌非比寻常:“长清大人,这姑娘武功很高,我拖住她,你快跑!”
“什么!”曲长清大感意外,“不行,我不能独自人逃走。”
“你快走!”武翳话音刚落,早已挽起个剑花跃上了房顶,使出平生所学。“刷刷刷”连刺几剑,月光下宛如长蛇吐信。杨无恨左躲右闪,那剑尖每次只离寸许,可就是差点。武翳连续变化几次剑招,越打越是惊骇,这女孩年纪不大,武功却是老练,况且她还没有出剑,而我已经使出必生所学。刚想到此处,杨无恨双手颤,“樱”的声,道白光迎面掠来。“哎呦,我命休矣!”武翳避无可避,只能闭目等死,正在这时那白光向上掠,犹如阵风般从头顶闪过去了。
待武翳睁开眼时,无数头发从眼前散落。刚才那剑来的出乎意料,但也手下留情,只从他头顶上削去了。杨无恨趁他没回过神来,跟着又是脚。“哎哟!”武翳从屋顶重重摔下,手中剑也跌落边。
“武翳!”曲长清悲愤地大呼声。
“大人,我没事,你别愣在那了,快跑啊,跑!”
杨无恨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心中反复念道:今天不杀了他,我没法交差。随即纵身跃下屋顶,向曲长清扑去。曲长清本能地转身便跑。杨无恨挺身剑向前刺去,这时,突然觉得左脚被绊住般不能动弹,“哎哟!”剑刺空,回头来看,却是武翳扑上来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左腿。
“你快放手!”杨无恨急得右脚往武翳脸上连踢数脚。“我死也不放!”武翳被踢得满脸鲜血,大声地喊道:“大人不要回头,快跑!”“你再不松手,我就杀了你!”“你杀了我,我也要绊住你。”杨无恨举剑便刺,武翳双眼闭,但是双手更加死死地掐住了杨无恨的左脚。
剑在即将刺到武翳的时候颤巍巍地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