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像个女鬼
教室在博雅楼，高二年级都在五楼。
“明天记得穿校服。”张墨好心提醒。
“知道，我可不想找虐。”梦若木看着楼梯腿就发软，早上那五圈已经让她遭了很大的罪了，特别是午觉起来之后腿就开始疼，现在爬个楼梯都要命。
她刚进教室门口，坐在第一排的女同学秋云就拽了她一下，秋云皱着眉，“木头，你看起来好憔悴啊，怎么了？”
“有吗？”梦若也惊道。
秋云连连点头，“脸上都没有血色，而且黑眼圈也严重，你要不跟老师请假回去休息？”
“哦，不用，也就几节课的时间，我没关系，谢谢你啊秋云。”
“那晚自习你可以不用来，还是去请个假吧。”
“再看看吧，应该可以不用请假。”
秋云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递给她，“泡的茶，拿去喝，可能会清醒一点，不然一会儿上课老师又该说你了。”
梦若木接过水杯道了声谢谢。
她以前也用过茶，但是对于她的瞌睡依旧不起什么用处，所以就把它抛弃了。刚才看秋云的脸色以及口气，似乎这一次真的很糟糕，她怕是又要睡一下午的瞌睡了。
梦若木坐回座位，“小雨，你的镜子呢，给我照照。”
穆雨从钱包里翻出一个小镜子，“给。”
“木头，你的脸色很不好，是又生病了吗？”
“没有吧，我也不知道。”梦若木看见了自己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以及没有神采的眼睛。她赶紧将扎起来的头发松开，“小雨，梳子。”
她将头发理顺后披散着，她的头发不长，只到肩膀那个位置，以前剪的是齐耳短发，现在长成这个样子了。
穆雨疑惑，“你在干嘛？”
“这样能让我的脸不那么赤裸裸地暴露在你们面前，它现在真的太恐怖了。”
穆雨盯着她，“木头，你知道你现在披散着头发像什么吗？”
梦若木转过无神的眼珠子看着她，郁闷道，“女鬼。”
穆雨点点头，“特别像，就现在。”
梦若木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我也没办法，小雨你忍一忍，别怕，我不吃你。”
“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自己很困，像是从来没睡过觉一样……小雨，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
“你要相信科学，医生说你是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什么奇怪的病，或许哪天你彻底把觉睡够了它就好了。”
“我觉得永远都睡不够……”
现在还没上课，梦若木拿起书站起来，“小雨，这堂课我到后面去睡觉，老师说了，我睡后面不影响到你们他就不管我。”
穆雨皱眉，“木头，你要堕落了吗，你可从来没主动去后面过，你一直都在坚持抗战，现在就要放弃了？”
“小雨，我觉得我打的是个不死怪，胜利遥不可及，我就睡这一回。”她拿着书走去了教室后面。
角落里那张空闲的桌子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程修在敲梦若木的桌子，“你要堕落了？”
“程修，等我睡醒了再来和你说话，该上课了，回你的座位去吧。”
不管那上课铃多么刺耳，梦若木一头埋在桌上就睡着了。
古院里，她潜心临摹。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本不太厚的千金笑已经快要被她画完了。终于，她收起最后一笔，“老师，可以了。”
男人凭空出现，他将梦若木画的画都拿在手里折叠起来，然后又合上画册道，“你把它们默画出来。”
“啊！”梦若木一愣，“您让我背着画下来？”
他点了点头。
“我不行，老师，我做不到。”
他皱了皱眉。
梦若木低着头，“我最多记得前三个。”
“那你便画前三个，再试着画第四个，第五个……直至全部默下来。”
梦若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要她将这一本书都默下来，她的记忆力再怎么也没好到这个程度啊。
“老师，我……”
“画吧，从第一个开始。”
算了，她这能硬着头皮上，因为前几个她花的时间最多，所以稍微有一点印象。她勉强画了三个，“老师，对吗？”
男人没有说个对错来，只是将千金笑重新扔到了她手中，“反复画，直到全部默下来为止。”
她低着头不敢说话，接过书从头开始。
有人推了她一把，手中的狼毫笔啪地一声被打落了。
梦若木惊醒，抬起头就看见了一张阳光帅气的脸，“程修，你打我？”
程修将一碗饭啪地拍在桌子上，“梦若木，你抬头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一会儿就要上晚自习了。”
她一惊，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穆雨呢？”
“她没忍心叫你，就让我看着，我看这都晚上了，再不叫你吃饭一会儿检查小队来了你就吃不成了。”
梦若木看了看窗外，天都黑了，“你手机给我，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程修嘿嘿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带手机了。”
梦若木接过手机，“老班不让带手机，你就偏带手机，我还不知道你。”
梦若木拨通电话，“妈，嗯，我在学校吃饭了，上了晚自习回来……”
“快吃饭，一会儿年级组长该带着人来检查了，要是看见有人在教室吃饭又要被罚下蹲了。”程修将饭推倒梦若木眼前。
梦若木不敢耽搁，埋头就吃起饭来。学校规定不许在教室用餐，因为饭菜的气味会久久散不出去，影响空气质量。
被抓到在教室吃饭的人，至少罚十个以上下蹲，这些东西在他们学校不叫体罚，他们可是向上面申请过的，领导很欣赏这种军旅校风的建设，所以很支持。
在学生眼里，下蹲算是轻松的了。
上课铃响了，程修赶忙把梦若木往阳台推去，“躲到那里吃去，蹲下来，别让人看见。”
此刻的梦若木可怜兮兮地蹲在垃圾桶旁边吃着饭，活像一个被人嫌弃的小乞丐。
穆雨又是踏着铃声进教室，她四处望了望也没看见梦若木。
“我闻到肉香了！”李鑫一进教室就抬着脑袋吼了一句，“瞬间就饿了。”
他这嗓子一嚎，外面的检查小队刚好就听见了，一个胸前挂着检查牌牌的长发女生走到了教室门口，“好像是有味道。”
梦若木蹲在地上正吃着呢，两人陌生人就站在了她面前，她抬起头就看见了她们胸前的牌儿。
“走吧。”长头发女生道。
梦若木只得老老实实把碗放下跟着她们出了教室。程修伸手来挡，梦若木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掺和。
不就是几个下蹲嘛，梦若木也没在怕的。
程修拿笔头戳了一下坐在左前方的李鑫，“你猪啊，自己班的人都坑。”
李鑫一脸委屈，“我怎么知道真有人敢在教室吃饭嘛。”
梦若木站在教室外边的走廊上，那个长头发女生有一点点眼熟，像是七班的学习委员，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
“做二十个吧。”长头发女生道。
另一个却道，“二十个太少了吧，三十个，就三十个。”
梦若木只得认栽，谁叫她犯法被人逮着了。又一个检查小队打从她面前走过，其中一个人离了队朝着这边走来。
张墨拍了拍那两个女生，“去查四楼。”
长发女生望着张墨甜甜一笑，“这一楼不查了？”
“查完了。”
另一个女生拉着她，“走吧，刘倩，去四楼。”
那两人走后，梦若木被拽了起来，张墨嘲笑她，“你怎么这么衰？”
突然被人拎起来她脑子有点晕，“你不秉公持法了？”
张墨凑在她面前瞧着她，“你都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了，我不至于那么狠吧？”
“现在看来倒是很仁慈。”
“你还是把头发给扎起来好，这样看起来像个女鬼。”张墨哈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