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藏剑

  梦若木在网上买了一个宝剑背带，将剑背在了身上，这使得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别人背的是吉他，是画板，是相机，而她背的是剑。

  客厅里，梦展一把夺过梦若木正在舞弄的木剑道：“你不许再玩这些了，还有，赶紧把你的头发留起来，要不就去买个假发戴上。”

  “为什么？”

  “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梦若木两个动作敲打在梦展拿剑的手上，剑就重新回到了她手中，她得意地勾起一抹笑容，“哥，你再说一遍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信不信？”

  梦展哭笑不得，“这周回去见爸妈的时候最好温柔点儿，不然他们得被你气晕过去。”

  梦若木收起剑，“谁叫你说我的，你是我哥，你还说我。”

  “我难道还要纵容你，你那个老师到底是什么人，别整天去跟着他混。”

  梦若木瞪了他一眼，“你看不出来我老师是个好人吗？”

  “好人会写在脸上吗？小木，别跟他结交了，你不是跟女孩子玩暧昧，就是跟老头子混在一起，你叫别人怎么想。”

  梦若木盯着梦展，她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你怎么想？”她问话的语气很沉重。

  “我当然不会想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你是我妹。”

  听他这么说，梦若木松了口气，“那不就行了，我还以为你觉得我丢了你的脸呢。”

  “总之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女孩子的样子，像你高中的时候多好啊。”

  “哥，以后你不许再说我老师，他是好人，一心一意教我东西的，我的剑术和书法都是他教的，我是他的关门弟子。”

  梦展听了觉得好笑，“还关门弟子，你在玩武侠呢？”

  “你没见过老师的实力，所以才这么看不起他，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见识到的，到时候你想求着拜他为师他也不会收你的。”

  “多少钱一节课时？”梦展问。

  “不要钱，是我求着他要学的。”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跟我说说。”梦展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因为我喜欢。”

  梦展缓缓点了点头：“这个理由我可以接受，不过不够，因为你不止是喜欢，你是痴迷了，远远超出了爱好的范畴。”

  “我就是喜欢，莫名其妙地喜欢，我觉得练剑很快乐，当我握住剑的时候有一种对自己的认可，哥，你知道认可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就好像一个人无论漂泊到哪里，却始终能记得回家的方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朝那边走，每当我握剑的时候我就是很快乐。”

  “有那么快乐？”梦展忽然皱起了眉头。

  “嗯，是此生最快乐的事。”梦若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震惊了，自己竟然会说练剑是此生最快乐的事，可明明有时候很痛苦，很疲累，但好像有一股奇妙的快乐隐藏在剑的身体里，只要双手一触碰到它，就会慢慢的沁入她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件事当成此生最快乐的事。

  “你是觉得他认可你，所以才这么信任他吗？”

  “有这个原因，我不否认。”

  梦展的脸色悄然变了变，他过了很久才说话，“你还记得你四岁那年的事吗，那件事持续了三年，直到你七岁。”

  “恍惚记得些，可能是做了手术的缘故，忘得差不多了。”

  “我们都以为你是抑郁症，直到第三年才检查出来是脑瘤，幸好手术成功，恢复得也很好。从那个时候开始，爸妈就忧心你，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担忧，他们心里害怕。”

  “我知道，妈总是说怎么养都养不胖我。”梦若木说着就笑了笑。

  “我们从不提这件事，你自己也从来不提，因为我们知道那是你最痛苦的三年。”

  梦若木的眼底涌现出一层阴霾，她轻声道：“是啊，暗无天日。”

  “小木，你可以去学剑术，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才会支持你。”

  “什么事？”

  “不要太孤僻，多交几个朋友。”

  “我有朋友。”

  “以前在寝室的时候你或许还有几个可以说话的人，现在我并没有看到你所谓的朋友，大学的朋友，离得近关系就好，离得远就疏离。”

  梦若木顿了许久没有回答，梦展说得有道理。

  “穆雨也在离你很远的地方。”他补充了一句。

  梦若木终于道：“你不用担心这些，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不是好好的嘛。再说关于那件事我也没什么记忆了。”

  梦展摇摇头，“你不好，这几年都不顺畅，前前后后的事也不少了。”他看了一眼她的手臂，意在提醒她这当下就有一件不好的事还没解决呢。

  梦若木笑笑，“除了这手，其他的没什么问题了，哥放心。”

  “一点儿都不放心。”

  “哥，只是一个爱好而已，没什么问题，我还在跟他学习国画和书法，明年，明年我就去考国画等级，然后去教小朋友画画。你看，我很有规划吧，这个打算也很值得支持吧？”

  梦展想了一会儿道：“挺好的。你把盟主放在他那里，能行吗？”

  “行啊，长得很好。”

  “那好吧，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我是你哥。”

  她笑笑，“我知道。”

  送走了梦展，梦若木回到床上去睡了一觉，尽管现在是大中午。

  七岁以前的记忆她已所剩无几，唯一印象深刻的是脑子里的嗡鸣声，那像是一个幽灵在耳边低语，它好像在说什么，不停地重复着。

  有一个女人，她长发披肩，红裙及地，面容隐在一张精致的白金面具下。她身处一个空旷破败的大殿内，在她面前是一个色泽暗淡的王座，可即便暗淡，它也透出一股非同凡响的气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它昔日的辉煌。

  她一拂衣袖坐上了破败的王座，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淡淡的扫过臣服在她脚下的那群人，他们黑压压的占据了这里剩下的所有空间，甚至一直延绵到了殿外，无法数清楚到底有多少。

  他们身着同样一袭黑袍，脸藏在大帽子下，手也藏在黑袍里。黑袍直直的垂下，但每个人的衣袍里都有一个突点，在右手的位置，他们穿这一身衣服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掩盖那个东西。

  她的手抚上王座，“很快，我会让你重新焕发光彩，让法则再次运行。”

  “藏剑，拥有永恒的法则！”她的声音高亢嘹亮。

  所有黑袍下藏着的眼睛仿都在那一刻重新明亮起来，再次燃起了希望，他们的手握紧了藏在袍子里的东西。

  “永恒的法则……”那个幽灵在低语，梦若木猛地睁开了眼，她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