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反贼

  一夜好觉，天边一抹亮光穿透清晨的薄暮，八百里水泊上的倒映着一轮红日，黎明终于来临，联系几日的冬雪既然在昨夜停歇了，今天天光大好，道路上尚未结起厚厚的冰层，倒是极其利于下山。

  穿戴整齐的众人在马铭的带领下，鱼贯往山下走去，来到关前，黄三照旧带领小船在此等候多时，马铭笑着朝黄三道：“有劳黄三兄弟了，每次下山都要劳动你等！”

  黄三心中感念头领一片真心，忙抱拳道：“为山寨劳动，俺责无旁贷，何况这是小人的职责所在！”说着话，上前一步搀扶了一下马铭，马铭轻轻跳上小船。

  这次下山只是带着大小头领，所以人数不是很多，排长以下的人需要在山寨协助王进他们管理山寨，训练士兵，所以这次下山的人实际上只有马铭、鲁达、牛皋、朱贵、杜迁、宋万、贺广、武周、王猛、吴猛、张三、李四、周仓等三十来人，大家分别乘坐四条小船下山而去。

  一行人轻车简行的奔到水泊边的岸边，此时已是正午，冬日的阳光少见的强劲了许多，重恩纷纷脱掉外面的棉衣，跳下船来，依旧让黄三带人守着小船藏在芦苇荡之中去，马铭自带着这许多人往那西溪村而去。

  有了前次的经验，这次更是轻车熟路，加上又是白天行路，速度上自然要快了许多，一路上并没有见到许多行路的人，只是因为这时候已经是冬天了，很多过往商人都在家歇息，只等开春之后坚冰融化了好外出赚取一家人的生计钱财。

  经过东溪村的时候，东溪村里面同样并没有人出来，马铭等来到西溪村村口，马铭只让周仓带人先进村去，其他人随后进村，在沐阳的带领下，众人直奔席猋家而去，其实说是席猋家，还不如说是席德贵家。

  那席猋只是一个猪狗不如的泼皮无赖，父母早已经亡故，每日只是好吃懒做，耍赖，被席德贵开除族籍，父母留下的几亩薄田早被席德贵据为己有，而房屋也坍塌破败了许多年，现如今见席德贵一家被杀了，也便号召村中要好的泼皮无赖，径直住进了席德贵家的高门大宅之中，摇身一变成为了村中保正。

  此时正是午后，梦境悠长之时，席猋带着自己手下庄丁刚吃饱喝足，正在房屋之中小憩，过一会儿还要去挨家挨户所要钱粮，这着实是一个累人的活儿，没有人会乖乖的把钱粮交到他们手中。好在官府那边已经打点好关系，并不来干涉他们的勾当。

  几人正在插诨打科，商量一会儿先去那家，要抢了那家的小娘子之类的话语，猛然间就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短髯汉子，席猋一下从躺着的椅子上坐起身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那短髯汉子正是牛皋，他哈哈一笑：“就凭你家这低矮的破墙，哪里能够阻碍了老爷的进出？”

  那席猋这些日子也是凶横惯了的人物，在这西溪村也是个走过路过，鸡飞狗跳，还能治小儿夜哭的能人，此刻见门口只站着一个汉子，任他再勇猛，却哪里是众多泼皮无赖的对手，打定主意的席猋高喝一声道：“打死这鸟人，给众人当做下酒菜！”

  众泼皮得了令，跳将起来，朝牛皋冲过去，却哪里是牛皋的对手，牛皋只用一双肉拳就把这屋子里面的四五个泼皮撂翻在地上，然后猛然喝到：“全部到外面去！”

  看着牛皋凶神恶煞般的模样，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泼皮们在席猋的带领下，挣扎着相互搀扶着从房间里面走出去，这时候他们才惊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里面惊然多出三十来个陌生人，而席猋手底下的六十多个打手全部鼻青脸肿的耷拉着脑袋，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席猋他们自然也被带到院子中间来蹲下，这时候只见一个高大的青年站到前面，笑道：“谁是席猋？”

  席猋不明所以，没有站出来，但被沐阳手指一点，短髯大汉叉开五指，大手抓住席猋瘦小的面庞就把席猋拖出人群来，丢在马铭面前。

  席猋看到这些人，想起了席德贵一家的惨状，忙头捣蒜一般的磕头道：“求大王饶命，俺愿意把所有钱财都送给大王!”

  马铭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席猋，回过头去对沐阳道：“若让你来处理他们，你会怎么做？”

  沐阳一愣，然后开口道：“杀了他们！”

  马铭未知可否，嘴角微微一笑，“把村中众人集中起来，某等今日便来个公开审判这些泼皮的罪责，让大家来确定他们是生还是死！”

  不一会儿，因为沐阳是本村人，人头十分熟悉，此刻他出面去，很快便把村中老幼全部召集起来，马铭站在将近两千人的面前只是感慨，这般大的村庄，在后世怕是也难得一见，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样子，马铭心中渐渐平复，低声对牛皋道：“今天你来主持这公审！”马铭这样做也是给牛皋树立个人威信，牛皋哪里不知道，朝马铭一抱拳，“谢谢师傅！”在这里是私人场合，他却是不称马铭做头领。

  马铭笑笑，带着周仓离开了院子，来到一座偏房，房间里面炭火烧得正旺，马铭对周仓道：“咱们就在这里取暖，让他们在外面折腾吧！”

  看马铭带周仓离开了院子，牛皋心中又是一暖，'“师傅这般心细，竟然把这里一切都交给我，我一定要好好办好这件事！”

  马铭正在和周仓说笑，门外有人禀报道：“大头领，牛连长请您过去！”

  “哦，完了吗？”马铭随口问道。

  门外的人说道：“完了，那些人尽皆被拖出去砍了头颅！”

  马铭道：“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马铭来到现场的时候，正看到牛皋手中捏着一大堆发黄的纸张站在那里，看到马铭出来，牛皋忙快步朝马铭走过来，低声说道：“师傅，在南边发现一个暗洞，里面搜出两箱金银，还有这些！”说着把手中的纸张递到马铭面前，马铭一边问这是什么一边接过去拿在手中，低头看过去，“地契？”

  牛皋点点头，“足足三千五百亩上田，两千亩中田，下田也有一千四百亩！”

  马铭看了看上面的契约，笑道：“倒是某等上次大意了，不曾注意到这个！”

  牛皋没有说笑只是拿眼睛仔细的看着马铭，“现在怎么办？”

  马铭笑笑，他当然知道牛皋的想法，牛皋本身也是农民，农民都希望拥有自己的土地，但现在马铭知道自己不可能效仿后世搞什么土地革命，那纯粹是在扯淡，时机不成熟，没有土地革命的条件，做了也只会是一场闹剧，所以马铭扬起手中的纸张在牛皋的脑袋上轻轻一敲：“你想哪里去了，这些土地留在我们手中不可能，交给这些村民同样不现实！”

  “为什么？”牛皋追问了一句。

  马铭笑道：“你觉得那些官吏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这些可大多数是上田和中田啊！”

  牛皋一想，惭愧的低下头道：“还是师傅想得周到，倒是我错想了！”

  马铭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道：“要想让农民手中真正拥有田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甚至咱们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所以最好别想这件事，牵扯的东西太多，就咱们目前的实力，根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倒是那些金银，咱们得要带走，留下来只会变成大家的灾难，至于这些地契，倒是会帮我们一个大忙呢！”

  “这些能帮我们什么忙，你刚才不是说咱们也不能留下这些土地吗？”牛皋又一次不解的问道。

  马铭此时却没有回答牛皋的问题，他早已经站在众人前面，高声说道：“两次来到这里，给众位乡亲添了许多麻烦，本想替天行道，杀富济贫，却不曾想倒是连累大家受苦了，某在此给大家鞠躬，表示赔罪。”

  马铭说完深深的一躬身，然后站直了身子，扬了扬手中的地契说道：“某手中拿着的这些东西，是地契，不错，是这席德贵家的地契，甚至这里面很多土地是席德贵从大家手中巧取豪夺而来，但现在某不能给大家，因为某知道给了大家，那不是在帮助大家，而是害了大家。

  还是先前那般，分给大家的钱粮，被席猋抢走的全部分给大家，还有席猋从你们那里抢夺来的钱粮等，也还给大家，今后若大家信得过，只要有事，就派人来给某等报个信，某等必会竭尽全力帮助大家！

  这地契不能给大家，但是这些，高利贷文书，某在这里告诉大家，从此以后烟消云散了！”说罢，马铭把另外一手拿着的纸张全部撕碎，丢在空中。

  看着纷纷扬扬的碎纸削，有的人双唇颤抖着问道：“这是真的吗？”

  有的人直接跪倒在地上，长出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终于搞清楚了情况，并且得到沐阳等人的确切消息，那些高利贷从此消失了。在几个老年人的带领下，全村人齐齐下跪，高声喊道：“谢谢大王！”

  马铭忙把最前面的两个老者搀扶起来，轻声安慰道：“今后若是老太公信得过某，有事只管来报信便是！”

  老者翕动着干瘪的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最后，一个年轻人上前来半跪在马铭面前：“俺想追随大王上山，请大王收留！”

  马铭上前一步，搀扶起年轻人，低声说道：“不是某不愿收留于你，若你真想上山，山寨大门随时敞开，欢迎你，但你得先取得家人父母的同意！”

  身边的老太公急急的说道：“这是俺的孙子，俺愿意让他跟着大王，总好过在这村中每日受尽欺压，吃不饱饭要强得多！”

  听老太公这么一说，马铭刚想说点什么，猛然间后面又有二三十个年轻人跪倒在地上，要求跟随马铭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