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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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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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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惊堂木一敲。

  “诸位听官,今日小弟我不讲历史演义,不讲英雄传奇,不讲儿女情长,不讲奇谈怪论,也不上击庙堂下赘黎民,今日小弟啊,讲一村!”一处茶肆内,虽说不大,但确是座无虚席。

  “啊”原本静雀无声等待聆听的众人齐叹。

  “一个村子有什么好讲的,莫非有什么高人飞身成圣了不成?”有人揶揄道。

  哈哈,众人起哄大笑。

  “先生无故讲一村子定是其村有甚机缘宝藏吧?”

  此话一出众人眼神火热,热切的看着说书先生。

  “唉,即是机缘宝藏又何能落到我等头上,早被一些世家教派夺了去了。哎,说书的上次你说的的那个敖离,他为什么要背叛开元帝国?”

  “对啊,还有开元帝国在宇宙形成之初没多久便存在了,这你还没讲明白呢?上次你不是说要留到今日分解吗?”

  “开元帝国史载才不过万年,难道宇宙形成也只有万年吗?”

  “咳咳,嗯陈年旧事提它作甚,别看今日所讲只是一村,但今日小弟所讲话题内容其精彩绝对胜过之前。”说书先生一点也不尴尬。

  “不知道先生讲的故事是陈年旧事,还是所发生的事是陈年旧事?”又有人接话。

  说道此处,众人已明了,这位说书先生分明是想赖账。

  “于三,今日你不把之前的故事讲完整了,就别想走了。”堂下有人开始放狠话了。

  “对。”众人异口同声的响应。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于三做到了。不知哪个年头,于三来到这间茶馆以说书谋生,没人关心他于三这个名字真假,但是都知道他是一个难得的说书先生。倒非于三说功了得,而在于话题,常人未尝闻也的话题,只要经于三之口稍加修饰,便让人听的百折千转思绪紧扣,如痴如醉,身临其境,不过有一点的是虎头蛇尾,往往再让人最需要知晓结局的时候便一句下回分解了事。为此听众对于于三言语威胁已是家常便饭,但从未动手相向。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小弟每次所讲故事那都是事情之复杂,过程之曲折,往往是惊心动魄,扣人心弦,岂是三言两语能涵盖的,小说日,大说那得几个月才能说的完啊,我也是为诸位着想啊,若能在有限的时日里听到不同的故事,岂不妙哉?”于三摇头说到,那神情也是相当到位。

  “臭说书的,说谁时日有限呢?”堂下又有人在难为他。

  众人也不生气,有的起哄,有的大笑。

  “啪”一声暴响盖过嘈杂的声音传遍整个茶馆,茶馆瞬间回到了原来的寂静。茶肆分两层,但见楼梯之下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位黑衣人独坐一桌,自上而下的连帽黑风衣,看不清五官,唯一能见的就是那露在外的右手,女子一般纤细晶莹的右手。

  “听他说书。”这是一位男子的声音,声音不大,冷冰冰的,似乎连空气都将被冻得凝结一般。众人很想发作但却不知为何,内心莫名来的忌惮,只好莫言以对。

  于三倒是反映平常对他讪讪一笑,又是惊堂木一拍。

  “各位今日所讲不是别的正是位于开元城东北方向百里的龙牙村。话说这龙牙村那可是出了名的‘阳村’’。小弟多问一句诸位可知龙牙村这“阳村”的由来呀?”

  这一问倒稍显尴尬,众人也不答话。于三瞬间明了定是被那“黑衣冷神”给震住了,当然还有他想不到的就是台下那些即是听过龙牙村的也想看看于三能说出什么花样来,这让于三改善氛围的想法瞬间落空。

  于三心中甚是憋闷,按于三自己的话说若自说自道那甚是无趣,只能与其它说书者一般,毫无特色,既没风格又没性格,只有自己提出问题他人提出不同见解,而自己直击要点,方能展现自己真知灼见,令其精彩绝伦,这是自己的一贯的特点,套用他自己的话叫做“以话围话”,万物皆被围,话亦如此。似乎眼下也只能有板有眼的说道了。

  龙牙村想必在坐诸位皆有耳闻,世代传言,早在千年开元城曾提出让一条让人啼笑皆非的法令,天下浩瀚,生民皆可肆意迁徙,可龙牙村外人严禁迁徙,一时之间天下哗然,众说纷纭,人们纷纷猜测这龙牙村定是有什么绝世宝藏或者不传之秘,就连成仙成圣一说都出来了,这倒是法令不出还好一出便是纷至沓来,奈何,法不责众,贩夫走卒有,高人大能有,一时间法令若形同虚设,即使开元城煌煌帝国之都连下多到止杀令龙牙村还俨然已成邦国趋势,可结局如何,即使现在众人想必也听过。

  “哈哈,我知道,一纸缴昭传天下,天下莫不违其反,众生皆为觅其密,奈何叹河观悲观。龙牙多彩无人彩,确有雀声无啼声,汤河逝逝终无尽,年年逝逝绝无衣。哈哈,这说的是啊天下人分分违逆帝国法令来到龙牙村,苦苦守望谁知竟甚也没有,龙牙村一年花开不绝多姿多彩,可却没婴儿出生人们相贺之精彩与彩礼,只听那天天上了枝头喜鹊的声音却无一丝婴儿啼哭的声音,最后呀,即使坚信那龙牙村北面的浩浩汤河就算流尽也终会有婴儿降生的人们,最后至死也没等到有新生的婴儿,哈哈,这龙牙村分明就是绝育之地呐。哈哈。”一彪形大汉站起来眉飞色舞的说道,不时环望众人,只见众人横眼斜睨又不搭话,回头又一瞧那坐在犄角旮瘩处的“煞星”立马端正坐下神情极为专注的欲待聆听说书。不得不说这黑衣人的气场也太足了。

  “说的对,既是绝育之地,就算出此规定也是多此一举,开元城堂而皇之来这一规定,个中原因也不讲明白,荒唐至极无以复加,可是真的是如此吗,难道帝国的统治核心就真的这么酒囊饭袋么?”

  “哈哈”嘲笑统治者是普通大众一贯津津乐道的。

  “先生快说,难道这里面还有个中奥秘?”

  众人又看了看那犄角处的黑衣人,好像只要不影响说书先生的进展,都会相安无事,这让众人渐渐放开胆来。

  “诗词嘛,都是牢骚寄语多为夸大,也并不能包涵全部,要说在龙牙村还是能生育的,十对夫妻能有一个生育已是不错,不过说来也怪,这生的大多又是男的,这也是龙牙村“阳村””的来历之一。

  “难道还有之二吗?”

  “之二就要从地势说起!”

  所谓阴生阳,阳生阴,阳之极尽便是阴,阴之极尽便是阳,世道之数谁能准确的说出那个“一”来。在瞧这龙牙村三面环山南面万丈绝壁北面便是那浩浩荡荡的汤河,放眼观来,如张开巨口的真龙一般吞吐河水,又或若如那张开臂膀的巨人一般要手握汤河,至此天下形胜莫如龙牙村。天下多嘲讽龙牙村人丁稀少又多生男丁笑成“阳村”,可是有谁又能猜出这才是真正龙牙村“阳村”称呼的来历。况且近半个百年以来龙牙村所生婴儿个个天赋异禀,岁便灵智超凡或力量过人,曾有人推测龙牙村生气太过强大这才导致子嗣如此稀少,若世代居于此地受其生气滋养,随之推移将来后世子孙必定个个天之骄子,就如天地筛选一样,优者存弱者淘汰。

  说完这些,堂下一阵窃窃私语。

  “难怪如此。”

  “是啊,这里面还有这等缘故。”

  “宝地啊,可惜生来无缘呐。”

  此时,只见黑衣人站起了身,众人瞬间冷静,黑衣人也不说话,径直出了茶馆。“嘘”的一声众人长舒一口气,接下来茶馆瞬间嘈杂了起来,皆是议论刚才那个黑衣人的。

  “他是谁啊,怎么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何止危险,不知为何,看了他之后不知怎的有一种莫名的害怕,稍有不慎,就感觉,感觉像心中的天会塌陷了一般。”

  “这应该是一名很厉害的修道者。”

  “那还用说,指定无疑,既是我们开元城北府的府主也没有此等威压。”

  “不,你说错了,府主位居高位,长于施令日积月累加之修为高深自然是气势不凡,久而久之生成的威严自是让人从心悸,方才那人如天生一般让人见了就从骨子就有种本能的恐惧。”

  ……

  “喂,于大说书的,虽说我们处于这开元城北郊,离这龙牙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但俺也没见你出这镇中心啊,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是瞎编的吧?还有啊,龙牙村是不是跟传说有关?”堂中间一位面相粗犷留有络腮胡的大汉磕着瓜子散漫的说道。

  这时,人们回过神来都眼睁睁的看着于三,被刚才那大汉提到的传说吸引了,想知道于三如何回答。

  于三低眉观瞧,这汉子长的“粗糙”,说话听起来也是“粗糙”。实则不然,可是心细如丝啊,看来是对龙牙村动了心思了。

  “小弟是谁呐,那自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游历天下,所见所闻自是数不胜数,只是今日时间有限,唉,只能说到……唉,那谁,你关门干嘛?”

  “只怕你又待下回分解了,今日故事说完在走。”守在旁边的一位听众说道。

  于三很是无奈,目光不知该投向何处,望了望旁边的窗户,心想太受欢迎了也不太好啊。

  “别看了,啊,知道你爱跳窗户逃走这次窗户也被封死了,还知道你也是个小小的修士,你看,上面还有阵法封印呢。”说话的人很是心平气和。

  “我……淡定,淡定。只能如此了。”于三小声嘀咕。

  “各位,山不转水转,有缘自会相见。”说完“啪”的一声扇子一合脊背后插,蹭的一下一记蜻蜓点水脚点扶梯,这一下到不足为奇,只见那脚尖处过扶梯之后快若光速直冲屋顶,声响过后,扶梯至上依稀存有残影。

  “就这样,逃了?”有人回味般的说道。

  “那还能怎样?”

  “这于三果真卑鄙,也怪我等大意啊,没想到还有屋顶,当真是低估了于三。于三来中元镇也有几载也不知这于三有何来历。”

  中元镇大街上,当真是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商人络绎不绝。中元镇作为中转开元城货物运输而命名并且兴盛,开元城身为天下之中可却是坐落于盆地之内,周围几乎全是这连绵不绝的山脉,只有这北方靠近汤河,又有进入开元城便利之路,这中元镇自是通往开元城枢纽上的一颗明星。

  “老板,一壶酒,一盘牛肉,肉块儿要大,那样吃起来才有劲。”说话的这位身材中等偏瘦,瓜子脸,长相不算出众,一双小眼贼亮贼亮,留着八字须,与长相极为不般配,甚是滑稽。不是别人,正是于三,此时于三正低头思忖着什么。悄无声息的,一位黑衣人慢慢的坐在于三对面。

  “喝一杯?”只见那人一手酒壶一手两个酒杯,那拿酒杯的手还冲他晃了晃。

  不是别人,正是听他说书的那位黑衣人。

  “好啊”于三回答道。

  “你说的可有虚言?”黑衣人上来就是这样问道。

  “绝无半句虚言!”于三立刻回答道。

  “恩,好歹也是道有所成,怎么与凡夫俗子还有那些不入流的小鱼小虾混在一起了?”黑衣人说的自然是那些不入门的修士,但也说出了些于三的底细。看来于三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的道不在于出世而在于入世,融入这滚滚红尘,体会这世间百态人间冷暖,方能证道。”于三诚恳作答。

  “大道不可求。”

  “不证大道,我便永陷于这红尘!”

  “天有天道,人有人道,天道亦人道亦非人道,人道亦天道又非天道,修炼一途本就逆境而行,脱胎于这天地间,红尘之中询证天道,别忘了自身就是道。你我也算同源同脉今日茶馆说书怕这开元城你也不能留了,好自为之。”只此一杯,喝完黑衣人便扬身而去。

  “多谢指点。”于三心中很是激动,这让修行愈发艰难的于三心中一下开朗了不少,在说能让此人指点是多么难得,最重要的话里行间还有关切之意,于三除了激动感动的都快哭了。忘着那离去的背影良久,于三怔怔的说道:“这魔王还有这么爱心的一面?他怎么来的开元城,开元城近日不会消停喽,吃饱了赶紧跑路。

  第二日,清晨,龙牙村。

  清风阵阵,柳枝随风轻舞,梅花缤纷,桃花招摇,几处炊烟升起,晨曦洒满各处,更添美丽。清晨的龙牙村宁静祥和宛若世外桃源。

  一处农家内,一名美丽妇人屋里屋外的忙活着。

  “吴大头,起来了,怎么还睡,饭都做好了。”说话的正是刚才忙活的妇人嗓门很大。这妇女不胖不瘦,光滑细腻的鹅蛋脸上,一双铜铃大眼尤其好看,像是会说话一般。

  “太早了吧,让我在睡会儿,饭菜给我留些就是。儿子,起床了,一年之计在于春。”床上一名男子翻了个身叫了叫床里面的孩童准备继续睡。

  “早?咱家的大黄,村里面都溜达了好几圈了,你还说早?”妇人说话的嗓门更大了。

  “咚”男子直挺挺坐了起来,震的床板一声响,顺带直接把孩童给惊醒了。男子心中很是压火,娘的怎么拿自己跟狗比起来了。不过心中一想又能有什么办法,自己的妻子就这毛病,说什么从来没见她有过什么顾忌,嘴永远比脑子动的快。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人的美梦结束了。

  整理完毕,一天的早饭开始了。

  “娘,今天二狗他们说要去后山抓兔子,我也想去。”说话的正是孩童,捧着个比脸还大的碗,一双大眼盯着自己的娘亲,说话间双眼扑闪扑闪的,连带着那长长的睫毛,红润的脸蛋活像个瓷娃娃,可爱极了。

  “小云昊啊,今天你不想去讲堂了?可不能跟二狗皮蛋他们一样整天知道玩,就算再聪慧没学问可不行,你看你老娘现在都后悔啦,小时候仗着受宠而娇纵,不修学问。现在受你父亲的影响,也知道多读点书啦,明白了许多道理。”说着昊云他娘顺手剥了个鸡蛋放到他碗里。

  这也是让吴大头最佩服自己妻子的,平时说话不讲究,可是敢于拿自己的不足说事情,相比那些满腹诗书从不正视自己缺点的人,自己的妻子可是要好上百倍。

  “娘亲,书本上的字我都识的,诗词篇赋我样样背的。”孩童说这个话的时候很神气。

  “那也不行,知道背不行,你得懂得运用,得明白道理。”说着又剥开一个鸡蛋放到吴大头碗里:“你看看你爹多有学问,喝上一碗茶就能吟出一篇诗来,吃上一碗米粥就能写出一篇赋来,尤其是我熬的!”说到这里美貌妇人的表情跟刚才吴云昊的表情如出一辙,很是神气。接着又说到:“就是学问这么高,道理明白的一大堆,教不会学生。”说完好不忘白吴大头一眼。

  吴大头长得可以说是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一股读书人特有的气质,听到这是脑子充血脸发红,搓搓脸说道:“夫人,什么叫喝一碗茶就能吟出一篇诗来,吃上一碗米粥就能写出一篇赋来,那叫一盏茶时间,一顿饭功夫,形容的是人才思敏捷,学问了得。”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一说引的一旁的云昊偷笑。

  “娘亲,老夫子进城了,今日没人授课。”说完云昊又继续说道:“老夫子也说了,他能教我的已经不多了,接下来得靠我自己了。”

  “这老头准是去帝都面圣禀明龙牙村学业进展去了。”吴大头又道:“也罢,昊儿天资聪颖,区区读书识字有何难的,今日就允你疯玩一天。”

  这让吴云昊大喜,扒拉了两口饭带着黄狗就往外跑。

  “雪茹,昊儿可谓天赋绝伦,如今仅是五岁,便通读诗书,而且近半年来我观昊儿免不了孩子心性之外便是格物致知,隐隐约约已有明辨之能。将来必是人中龙凤,只是受制于这一方水池,唉,将来该怎么办啊。”吴大头边说边摇头。

  “你想干嘛?想让昊儿走出这龙牙村到外面?别忘了,你也是开元城堂堂吴氏嫡系子孙,怎么来到的龙牙村?还不是因为厌倦了世俗,嫉恶名利场里面的人心丑陋。”

  “不如,跟二狗他爹学武吧,孩子不能荒废止步不前了。”

  “呵,二狗他爹至多也就徒手打的几只虎豹,真要说起来还不如我呢。”

  吴大头哑然失色,如今龙牙村的后人果然个个天资非凡,倒是自己废人一个。想他帝都吴氏一族势力超然,底蕴深厚,现任族长吴玉清更是修为近乎成道,放眼天下,能出几人。族中仙芝草药无穷无尽,曾有敌对者人嘲讽自己就是一头猪吃上个几十年的仙草,也能成为绝世高手。现观自己,无所事成,不说连个入门之法不会,就是体魄也与普通人无异。

  “真要学可以让昊儿跟村长学啊,村长又是我当今韩氏的族长,那可是天道境的大高手,教昊儿足够了。”

  “恩,不错,等我将这小院栽满果树之后变去找村长说道。”

  “好,我帮你。”

  “不用,夫人只管在家歇着,这些事情我还能做的来的。”道了一声别后扛着锄头变出了自家小院。

  风起兮花飞舞,我歌兮乐逍遥。佳人兮卧侧旁,生平兮足慰矣。

  忘着吴大头离去那悠哉悠哉唱到的词调,韩雪茹觉得天底下还有谁能比她更幸福,丈夫斯文秀气品性极佳,又如此的理解自己爱自己,儿子自小聪慧,有此两人一生足矣。然而事情真的是这么美好又波涛不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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