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错过
初冬的早晨，北平的街上真有些冷。
天歌虽然穿着皮袍，外面披着斗篷，坐在人力车上还是瑟瑟发抖，但是想着一定要见到周凡，当面跟他道歉，这些寒冷也就可以忍受了。
终于，人力车到了韩女士家的大门口。天歌下了车，铃儿付了车钱。
因为天歌已经来了两次，那门房远远看到她向门房走来，已经认出了她，笑着打招呼道：“吆！这位小姐，这么早就来啦？我们太太大概还没有起床呢！”
天歌看着那门房笑嘻嘻的热情的脸，和他嘴里呼出的白气，笑着说道：“我不是来找你们太太的，我是找前一次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周先生。”
那门房依然笑着，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说道：“找周先生啊？这可不巧了，昨天夜里就走啦！”
“什么？”天歌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门房保持着他招牌的小脸，又重复了一遍，说道：“他昨天也里就走啦！”
天歌虽然看过信，猜到周凡是去了东北，但是现在她怀着仅有的希望，问道：“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说完看着那门房的脸，真希望他说出一个别的地方的名字，最好他还在北京城。
门房的表情保持着，说道：“听说是去了火车站啦！”
天歌只觉身子一晃，差点就倒下了，幸亏铃儿在身后扶住了她。
她缓缓转身，挪着沉重的不乏走去，也不知道往哪里走。铃儿紧跟在后面，随时准备着扶住跌到的主人。
那门房热情的声音传来：“这位小姐，您不进去坐坐啦？”
天歌迷迷糊糊走着，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什么，铃儿回头说道：“不了，谢谢您了！”
那门房看着她们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袖着双手，转身进了门房。
天歌突然停住脚步，眼睛一亮，对铃儿说道：“去火车站！”
铃儿愣了一下，说道：“去火车站？周凡先生是昨天晚上就走了的，这个时候去火车站有什么用？”
天歌道：“他昨天晚上去了，或许赶不上火车呢？或许火车是今天的呢？”
铃儿看着天歌，心中想着：“怎么可能？你是想得太美了。”但是看到她这样期待，也不忍心戳穿，点点头，说道：“好，等我叫一辆车。”
两个人一个人坐了一辆人力车，一前一后往车站走去。
一阵阵冷风从领口钻入，天歌用手紧了紧衣领，一边催促车夫，说道：“快一点！”
车夫已经很快了，这时候虽然是大冷天，他身上的汗还是不住地流着，面对天歌的催促，他有些烦躁，哼了一声，说道：“我的小姐，已经十分快了。”
天歌听出来他语气的不满，虽然他极力压制住了怒气，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不开心，天歌心中一阵愧疚，她不知道车夫长距离的跑多辛苦，说道：“对不住，我忘了你跑的也很辛苦。”
那车夫倒是有些意外，说道：“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竟会说出对不住这样的话，也是难得。”
天歌听了他这句话，感觉很像讽刺，心中有些不好受，但是想到他也许是出于好意，也就没有再说话。
那车夫却似乎将她当成了难得的好人，滔滔不绝与她聊起天来。
“我就是专门做韩太太家门口的生意。一般都给钱爽快，有时候还不需要找钱。都是好生意。“车夫得意地说着。
天歌听到他这样说，心中一动，说的不定昨天周凡就是坐他的车走的，于是问道：”那么，你昨天晚上有没有载着人从韩太太家往车站去？“
那车夫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昨天我家小孩子生病，我在家里陪他。“
天歌失望地垂下了头，却听到那车夫说道：”不过我兄弟老吴倒是拉了个人去了车站。“
本来已经放弃了希望的天歌听后突然来了精神，坐起身子问道：”那人可是个年轻男子？“
车夫笑了笑，喘着气，说道：”那我可不清楚，只是听他说那人没赶上车，却没有责备他，让他好生感激。“
天歌心中认定了那人是周凡，好想问问那个人，老吴在哪里？但是，她觉得与其去找老吴浪费时间，不如现在就去车站找，找到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车夫见天歌良久没有说话，纳闷她为何不多问问老吴，忍不住问道：”您不想去问问老吴吗？“
天歌说道：”还是尽快赶到车站吧，若是吃了一秒，那说不定就错过了，问了老吴也没有用。“
车夫点了点头，更卖力地跑了起来，似乎他已经将天歌当成一个好人，愿意多卖点力。
终于，他们到了车站。
天歌刚要下车，那车夫指着一个车夫喊道：”那不是老吴吗？“
天歌听后，抬眼望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个车夫拉着车，笑着往这边走来，他老远就大声打了个招呼：“老张，你也来啦？”
老张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小姐来找昨天你拉来的那位客人。”
老吴上下打量了天歌一眼，说道：“还真是郎才女貌。”
天歌脸上一红，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个人他还在这里吗？你有没有再见到他？”
老吴笑了笑，说道：“昨天他误了火车！我今天早上还见到他了，不过一个钟头之前，他坐上车走啦！说是要去东北。这个念头，却东北的，那都是有胆量的人。”
天歌听后短时脸色惨白，果然还是来晚了。
她虽然听到老吴这样说，还是不死心，心想，万一老吴说的不是周凡。
天歌和铃儿在车站前后四周找了一遍，没有周凡的影子。
走出火车站，天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机械地走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中午，铃儿实在是走不动了，走上去轻轻说道：“小姐，咱们叫辆车回去吧？啊？”
天歌回头看了看铃儿，点了点头。
铃儿于是欢天喜地地叫了一辆车，两个人坐了，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天歌回想着自己对周凡说的那些话，想起周凡的眼神，心痛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一切都为时已晚，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