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酿造师

  郭跃自然也看到了，他移身挡住郭清莲的目光，眼里带着警示：“清莲，既然你不舒服，就先回家吧！”

  郭清莲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假发，只好收回目光，转头对杜瑶道：“瑶儿，我实在是不舒服，就不陪你了，先告辞！”

  杜瑶点点头，眼里带着关切：“好！姐姐不舒服就请回去好好休息，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拉着你来看比赛了！”

  郭清莲笑了笑，“你想来看，我自然要陪你的。那我先走了！”

  杜瑶目送他们兄妹俩离开，然后到门口的马车上等杜璇。

  麦穗站起身，正准备离开。杜淳突然走到她跟前。

  “是你干的？”

  “什么？”

  杜淳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刚刚璇儿跟我说了，这些酒全都变成了白水。你早上说已经准备好接招了，就是这个意思吧？”

  麦穗笑了笑，“杜公子，你对我有怀疑我可以理解，不过凡事得拿证据来说话。或者，这是你们杜家家传的作风，总是不论证据，直接判决？”

  “你……”杜淳气结，“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险？如果哪个品酒师把酒变成水的事说出来，这场选拔赛就砸了，上面也会怪罪下来的。”

  “是啊，”麦穗点点头，一脸思索担忧的样子，“想想也真是可怕。这场选拔赛可是你们杜家争取了好久才拿到的举办权，结果却出了这样的纰漏，想必朝廷一定会怪罪你们杜家的吧？”

  “你是故意的，你就恨不得看我们杜家倒霉对不对？”

  麦穗还没开口，湛无言先在旁边翻白眼了，“你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我看你该去找个大夫瞧瞧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你心里清楚得很，跑来找麦穗问罪算什么本事？”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滚一边去！”

  杜淳满肚子都是火，又不好对着麦穗发，正好找湛无言做出气筒。

  “杜公子，”麦穗冷声道，“你搞清楚，他是我杯莫停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这件事到底真相如何，我看你还是回去问问郭清莲比较好。”

  “你……你护着他？！”杜淳眼神冰冷如铁，“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哼！我再也不管你了！”

  说完，他甩手就走了。

  湛无言一脸幸福地傻笑，刚刚麦穗维护他的那句话，简直让他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到发晕了。

  “袁公子！”杜璇落在最后，走到湛无言跟前行了一个礼，“雪山一别，不曾想能够在江陵城再见面。”

  余雀小声地对麦穗道：“他不是姓湛吗？怎么又姓袁了？”

  麦穗摇摇头，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头对湛无言道：“既然你们有话说，我们就先回客栈等你。”

  湛无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表情，见她没有不高兴的痕迹，才点点头，“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们。”

  麦穗点点头，带着余鹰兄妹离开了酒务司。

  杜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没想到一年多未见，袁公子已有佳人相伴。”

  “我不姓袁。”湛无言突然说道，“我姓湛，袁是我母亲的姓。”

  “那你当时为何骗我？”

  湛无言咧嘴一笑，“自然是有原因的。”

  杜璇摇了摇头，嘴角含笑，“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原因。”

  湛无言微笑看着她，没有说话。

  杜璇也望着他，眼里带着丝掩藏极深的眷恋，半晌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从未问过我的身份。”

  “大雪封山，萍水相逢就是缘分，又何必在乎身份呢？”湛无言笑笑，“不过，你是杜家的小姐，又是品酒师，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杜璇苦笑了一下，“什么小姐，什么品酒师，不过是被人操控的傀儡罢了！”

  她等了一会儿，以为湛无言会出言安慰，谁知他只是微笑着看自己。她看得很清楚，他此刻的笑和面对麦穗的笑，是完全不同的。

  “那位麦穗姑娘，是你的……？”

  湛无言点点头，“对，我喜欢她，我要娶她！”

  杜璇心里像遭到重击一般，脚底也有些不稳起来。

  敛眉垂目，过了许久，将眼底的热意压下去后，她才抬起头，笑得很明朗：“那就恭喜你了，终于找到了意中人。我想，做你妻子的人，一定会很幸福的。”

  “你也可以很幸福，我说过，你会是一个好妻子。”

  杜璇摇摇头，“我是一个苦命之人，这辈子都掌握在别人手中。幸福，跟我无关吧！”

  或者说，幸福，早在雪山那一个月就已经奢享过了。

  湛无言皱起眉头，“既然这么不开心，为什么还要留在杜家？”

  “不留在杜家，我能做什么呢？”杜璇惨笑摇头，“我有寡母要顾，只有杜家品酒师这个身份能够保证我的身份，也能让我的寡母安度晚年。”

  “那今天杜家和郭家的酒落选，你回去的日子不会好过吧？”

  “没关系，我明天就要离开江陵城，回白灵山去了。我师父还在那里等着我。杜家花了那么多精力来培养我，在没有把我的用处用尽之前，我不会有事的。”

  杜璇有些贪恋地望着湛无言的脸，脑子里全都是在雪山里那一个月，两人相处的情景。

  “如果……如果我不是杜家人，我们……”

  说这话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脸像被大火燎烤一般，火辣辣地，甚至有点疼。

  “我们不合适。”湛无言坦言道，“你是个好姑娘，聪慧能干，但是，我们不合适。”

  杜璇眼里的热意终于压制不住，凝成珠泪落了下来，她双眼迷蒙地笑道：“我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你肯定觉得我不知羞耻吧？”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羞耻的？”湛无言皱皱眉头，“你给自己的限制太多了，所以不能畅意人生。”

  “畅意人生吗？”杜璇喃喃道，眼里嘴角全是苦意，“或许下辈子能做到吧？”

  “杜姑娘，你……”

  “好了，我告辞了，以后或许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袁公子，保重！”

  杜璇不等湛无言回答，便迈步往门口走去。她擦掉眼泪，嘴角含着微笑，幸好还有这个称呼是我独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