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偷鸡不着
苏大娘听闻尤大人问话，立刻答道：“大人，我天衣阁不过是个小小的裁缝铺，能够蒙召坐在这里已经很荣幸了，哪里还敢先开口？”
“天衣阁的生意已经做到京城去了，怎么会是小小的裁缝铺？苏掌柜就直接说吧，想必在座的掌柜们都不会介意的。”
尤大人的算盘打得好，找个女人做缺口，苏大娘说得高了，这些掌柜们为了面子，就必然说得更高；说得低了，他自然有法子激得他们多捐钱，除非他们想和女人一样小气。
苏大娘撇了撇嘴，朗声道：“尤大人对我们天衣阁如此看重，真是小妇人的荣幸！那小妇人就恭敬不如从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各位掌柜姑且一听，对或不对都请多包涵！”
也不等那些掌柜回应，她又说道：“建庙是好事，大家又如此踊跃，说明尤大人治理有方，大家都心怀感激。可建庙只需要一万两，谁要是捐多了，别人就没机会了，那又如何体现各位掌柜的诚意呢？所以我的建议是，以纳税论等。”
“哦？”尤大人貌似有些兴趣，“这倒是个新鲜说法，还请苏掌柜详说。”
“大人，小妇人的想法是，每年交税五千两以上的，每家捐两千两；交税两千两以上的，每家捐五百两；交税两千两以下的，每家捐一百两。我天衣阁每年交税三千两，所以自愿捐款五百两。”
苏大娘这话一出，屏风那边立刻安静了下来。麦穗有些好奇，移动身子从屏风缝里往对面看，只见那边的掌柜有的面露喜色，有的则有些沮丧，脸色最复杂的应该就是杜老爷了。
过了好一会儿，尤大人的声音才响起，“我看苏掌柜的这个建议不错，不知各位掌柜意下如何？”
“谨遵大人吩咐！”
“我可不敢吩咐，这是大家自愿，若是不肯，再寻良方便是了。”
连麦穗都听出了尤大人表面上推脱，实际上已经有些不悦了，对面的那些掌柜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他们立刻都异口同声道：“苏掌柜的这个办法很好，我们都愿意。”
“既是这样，师爷，你就留下来接收捐款，收好之后立即入库，待建庙时支取使用。本官先回避！”
他离开以后，现场立刻乱成了一锅粥，声音最大的是杜老爷。他直接隔着屏风喊过来，“苏掌柜，你可真是想了个好法子！”
苏大娘撇撇嘴，压根不把杜老爷的怒气放在眼里，懒洋洋地答道：“杜老爷不满意的话，为何刚才当着尤大人的面不说呢？”
“哼！真是妇人见识！我不与你计较！”
杜老爷气哼哼地和别的掌柜说话去了，麦穗才得空跟苏大娘说话。
“姐姐，杜老爷为什么那么生气？”
苏大娘嘿嘿一笑，“因为他要捐两千两出来啊！”
麦穗望着她脸上狐狸一般的狡笑，暗自怀疑她是挖了个坑给杜老爷跳。
苏大娘不待她发问，又解释道：“我算过了，这忠直亭里，每年纳税五千两以上的只有三家，就是祝家、杜家和郭家。纳税两千两以上的是六家，其中包括我们天衣阁。这九家就分去了九千两，剩下的一千两就交给其他的二十家来分，一家捐一百两，还能多出一千两来呢！”
“苏姐姐对江陵城的商户真是了如指掌啊！”
麦穗不得不怀疑，她其实一早就已经想好了这个方案，就算尤大人不问她，她也会找机会提出来的。倒是杜老爷，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想着要逼自己捐款，结果杜家先损失了两千两。
师爷把那边的捐款已经收过了，便绕过屏风到这边来，苏大娘很痛快地摸出五百两银票，又道：“师爷，杯莫停还没开业呢，根本没纳税，要收这小姑娘的捐款，不太好吧？”
师爷一脸难色，“这……这……”
“苏掌柜就别出来做好人了，麦掌柜家底丰厚着呢，就算她一家捐这一万两也是没问题的！再说了，今年杯莫停独享公使酒份额，还差这点钱吗？”
“当然差了！”麦穗扬声道，“我可不像杜老爷家大业大，别说捐两千两，就是两万两也不过眨眨眼的事。此刻，我身上可是连五十两都拿不出来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爱面子是人的天性，与钱有关时，更是严重。别人打肿脸都要充胖子，这杯莫停老板倒好，自己说自己没钱。看她一脸坦荡的样子，想笑话她的人倒先不好意思起来。
苏大娘笑眯眯地望着她，觉得这小姑娘越来越有意思了。
杜淳透过屏风的缝望着她，攥着拳头，有心想要上前帮忙，却又怕当众拂了自己老爹的面子，反而不美。
麦穗不管别人怎么看她，转头望着苏大娘：“苏姐姐，我的杯莫停虽然拿下了公使酒的份额，却在江陵城找不到落脚之处，所以至今没有开业。尽管如此，我仍然视自己为江陵城的一份子，虽然我不符合苏姐姐所说的交税条件，也想为屈公庙出一份力。”
“所以，能不能请你借我一百两，我回去便还你！”
麦穗这说的也是实话，她可没有带着几百两到处闲逛的习惯。这些掌柜的身上之所以带着那么多钱，也是因为早就知道要捐款。
“好啊！我借给你！”
苏大娘爽快地又拿出一百两交给麦穗，麦穗把银票放到师爷的托盘上。师爷收完银票便离开了，掌柜们也都从忠直亭里出来。
到了外面的花园里，没了屏风的阻隔，麦穗把杜老爷脸上的愤怒看得一清二楚。
按照杜老爷的计划，他本打算逼着麦穗捐个两三千两的，谁知祝老爷和苏大娘一打岔，他自己反而损失两千两。所以这会儿看麦穗，胸中的怒火按捺不住，立刻就要爆发出来。
杜淳见势不对，立刻走到他旁边，低声道：“姐姐刚才让人带话过来，说姐夫的小妾生了个儿子。”
“什么？”杜老爷脸色一变，立刻抬脚往外走，“快，回去告诉你娘，让她立刻去见你姐姐。”
“是，爹！”
杜淳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又回头望着麦穗，似乎有话想说，最终转回头，跟着杜老爷往外面去了。
苏大娘突然凑近麦穗耳朵，悄声道：“没想到你这个小娘子，居然被杜大少爷看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