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他是女人
南隐山下酒坊，罗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酒坊门口的大石头上，秋日的暖阳晒得他十分舒坦。
可惜旁边有个捣乱的家伙，杜瑶蹲在大石头上，紧紧挨着她，时不时地瞄一下他的胡子，罪恶的小手总想伸出去揪一把。
晋童紧张地望着她的手，打定主意只要她一伸手，就不顾一切扑出去抢救罗老爷子的胡子。
“哒哒”的马蹄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杜瑶立刻兴奋地从大石头上跳下来，很明显，那两匹喷着气的黑马更能引起她的兴趣。
麦穗从马车上下来，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雷氏给她扮男相是越来越像了。也幸好杜瑶每天都只在欧阳家和酒坊里打转，接触的人不多，所以才能瞒这么久。
“老爷子，今天怎么样？”
“就那样！老破车了，走不了多远了。”
罗子昌哼哼两声，又咳了一阵。麦穗皱起眉头，发现罗子昌的脸色的确是不太好看。
“老爷子要是身体不适，我这就让余鹰给你请大夫去，可不要硬撑才好。”
“不用啦！我要做的事还没做完，哪里舍得就这么死了？”
麦穗点点头，决定等会儿私下吩咐余鹰最近就住在酒坊这边，随时注意老爷子的身体。
余鹰已经把买好的酒菜送到酒坊的小厨房去了。
麦穗怪嗔地瞪了罗老爷子一眼，“咱们酒坊里还少了酒吗？还要这么大老远地跑城里去买？”
“我可不想占你便宜，再说了，偶尔喝一喝别人家的酒也不错啊！”他抬头把杜瑶叫过来，然后道，“今天请你来，是要你当一个见证人。我要收徒了！”
“恭喜老爷子，不知老爷子打算收谁为徒弟呢？”
罗子昌望着眼前的两个小家伙，目露疼爱，“就他们俩，你觉得如何？”
“老爷子目光独特，晚辈佩服！不过，我能不能问一下，老爷子你怎么突然决定要收徒了吗？”
罗子昌愣了一下，感觉她这话有明显的探究意味，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里全是狐疑，立刻笑了起来，“你这丫头，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在江陵城立足，心思果然敏锐！”
麦穗没有说话，只这么望着他，似乎不问到答案绝不罢休。
罗子昌让晋童领着杜瑶到一边去玩，然后才说道：“我时日无多了，在死之前想把祖传的手艺留下来。就这么简单。”
麦穗正要说去给他请大夫，突然发现他嘴角流出一道血丝，惊了一跳，“老爷子，你怎么了？”
罗子昌伸手摸了一下嘴角，苦笑了一下，“看来我是没办法帮你修新酒坊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对你下毒？”
“就是上次中的毒。那毒太厉害了，你的药虽然帮我恢复了味觉，可毒性却一直留在身体里。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可惜已经晚了。大夫说我只剩下一个月的命了。”
“这……”麦穗皱起眉头，“不如我另外给你找个好点的大夫？”
“不用了，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害了杜家之后，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一定不得善终。”
“不过，幸好让我在死之前发现了两个资质不错的徒弟，只要把金波酒的酿造方子传下去，也算对得起地下的列祖列宗了。”
麦穗顿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杜瑶的真实身份。
她走到罗老爷子身边，在他耳边低声把杜瑶女扮男装躲在欧阳家的事说了。
罗子昌听得目瞪口呆，“你……你说她是女的？”
“嗯！”
“可……可是她的天分那么高，简直就是天生的酿酒师，她……为什么会是女的呢？”
很明显，杜瑶是女子，这件事真的打击到了他。麦穗很是同情地看着他。
“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之前不说？”
“我们也不知道你老人家会突然决定收她为徒啊！她是杜家小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根本不敢送她回杜家。”
“酒坊里还有其他工人，如果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只怕会走漏消息，到时候，暗害她的人难免会再下手，到时候就防不胜防了。”
这番解释说服了罗老爷子，他脸上的怒色少了一些，多了几分悲戚，“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所幸还来得及，反正你还没有把方子传给她……”
“可是我没时间了啊！”罗子昌突然吼道，“我只剩一个月时间了，一般人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金波酒的酿造方法，是根本不可能的。”
“除了她，她的五官十分敏锐，手稳意正，所有的酒方子，只需要做给她看一遍就会了。你说，我现在到哪里去找一个和她一样资质的人来学酿金波酒？”
“晋童呢？”
罗子昌摇了摇头，“我之所以选他当徒弟，是看重他为人老实，只要我说的话，他从来都是不折不扣地去做，绝不偷懒。这样的人假以时日，能成大器，可是短时间内成才，却是太难。”
“他们俩一个聪慧，一个踏实，我原本打算等耀儿……不对……杜瑶学会之后，再由他慢慢教晋童，可是现在……”
麦穗沉默了，眼前的老人神色变幻不定，很明显正处于激烈的思想斗争中。眼下的局面，对他来说的确是为难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罗子昌才从石头上站起来，拄着拐杖往回走。麦穗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变得佝偻了许多。
“老爷子！”
麦穗突然叫住他，扬声问道：“女子真的不能入酒坊吗？”
罗老爷子停下脚步，肩膀拱了起来，瓮声瓮气地道：“不能。”
“那你听过美人酿吗？”
罗子昌的背突然僵住，艰难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二十年前，云家酒的美人酿，不就是一个女子酿出来的吗？”
罗老爷子的脸色刷白，“你是从何得知这件事的？”
“自有来处，不便相告。我只想说，既然已经有女子酿酒的前例，你为何不能效仿云家，让杜瑶学习酿酒呢？”
罗子昌转回头，抬步要走，又听麦穗道：“就算她是你罗家恩人的女儿，你也不愿意破这个例吗？”微信搜索公众号：w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