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方向
我查了下航班,舟山倒是有到北京的飞机,可近两天的机票全部订完了,我和妻子首先回到了宁波,路上直接定好了第二天的机票,一路无言,我满脑袋里都是那些信息,试图将它们拼凑起来,可是却做不到,不过还好,现在谜面似乎是有了,剩下的,就是找谜底了,只要寻到两家人的祖辈所需要保护的这个秘密,那一切就明了了。
汽车到站,我平复心情,下了汽车,打算回到家中休整一下,看来我的预估还是错了,这次旅途很快,没几天就回家了。我看看身边的妻子,有些歉意,明天就要飞往北京,这样行色匆匆,我想会让她很累。妻子好像也明白我的意思,她回头和我说她也想去北京逛逛,我们刚结婚那年虽然去过,不过是跟着旅游团去的,跟团游总算会众多限制,许多当地特色是无法领会的,这样的经历直接导致我们之后的旅行都是自由行。妻子和我探讨,他说我们这次去北京,会找到什么?这个地址她查了,那里很有名,是个旧货市场,叫潘家园。我说我也不清楚,可现在那个信封好像是我手里唯一的线索了,只能顺着去查。
妻子听我不说了,可我忽然却被自己的话噎住了,虽然那封信,是我手头最明确的线索,可说唯一,却好像有问题,我应该还有很多线索,比如,我的太爷。我对太爷没什么了解,只知道他不缺钱,有不错的字画功底,还有一所已经收缴的老宅子,就这么多,可是这些看似平常的事情,在那个年代,却不平常。反过来说,不缺钱、不但识字而且还能字画、还住在当时宁波的富人区:月湖畔,这样的人,在那个时代,能有多少?如果按着这个思维来讲,太爷似乎是想大隐隐于市,那个年代的信息通讯技术没有现代发达,如果一个人从北边逃到南边,然后在南边的一个城市里生活,即使稍稍异类,只要别太出类拔萃,也不至于被人发现。我站在原地想了会,妻子也没有打断我,快十年的生活,她自然知道我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我想,北京我们明天是不一定能去了。”我终于想通了,人的思维很奇怪,我的思维方式,从来就是将显而易见的事物放在一边,先去查看周边的一切,可不知何故,当看到这么一封信时,差点就随着这条路走了下去。我开始明白陆鲁的话,如果他没回来,他觉得我或许能够走他不同的路,因为我们是两个人,我们应该用各自的方式去进行查询。
“看来我们得先去趟李家老宅,看看能不能从那里找到些什么。”我没有和妻子解释,妻子也没问,因为我也不知道去老宅想找到什么,而她,应该是信任我。
我和父亲通了电话,约好在月湖边上见面,我们先赶到了,父亲还没来,我和妻子在月湖边上坐下,我一直认为月湖这一片,算是宁波市区最美的地方了。月湖不大,根本无法和西湖媲美,可却非常精致,围着湖两边植满了厚厚的花草树木,硬生生在市中心围出了一片天地。我和妻子的初中,便在月湖中央,我们便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后来我们各自读了不同的高中,我又在外市读了大学,然后回来,我们没有中断联系,最后终于走在了一起。我经常感慨命运的奇妙,我太爷曾住在月湖畔,到了我爷爷,因为社会时势,到了农村,而我父亲和母亲结婚后,找了一所房子,竟然又回到了月湖畔。而我的妻子,她的父母起初是在杭州的,后来辗转也住到了月湖畔,所以我们才能上了同一所初中,才能相识相恋。
我们坐了一会,父亲就到了,他看见我,有些犹豫,我们提起行李走到他面前,他皱着眉头问我,为什么连家都不回,我说我下了车,想到了想来老宅子看看,看能有什么发现,他无奈地笑着说,其实有些事不一定要知道,不知道也能过一辈子,何必呢。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冲着他笑,他看拗不过我,也不勉强,带头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我听到他一边在唠叨,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真有什么,现在也没了。
我第一次看到太爷的宅子,这宅子现在已经成了保护建筑,门口竟然有一位工作人员,不过倒是免费参观,工作人员只是为了防止有人破坏。进门看了几眼,我就信了父亲的话,太爷不缺钱,月湖周边的老房子很多,西式的洋房也不少,那时绝对算得上是宁波地区的黄金地段,太爷的宅子虽然不算街边,而是靠在两排房子内,可进了大门后才发现,这宅子竟然是个四合院。
整个四合院很规整,中间是个小林园,四面都是房间,我们顺着四面走了一圈,仔细看了下所有的房间,虽然典雅,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设计,看完来到中间的林园里,我发现我家这位太爷还是很懂得享受的。
一座假山,比较低,下面镂空,地下竟然挖出了个活泉,泉水从泉眼里不断冒出,经过一条人工造的小潭,再从另一面流出,我寻思着,这应该是和月湖相通的水源,挖出一线水源,利用地势的高低,形成了这么个水潭。我看到潭里的水清澈,底下是用一块块石头铺成,经过那么多年的磨合,已经看不出是不是人工铺上的了。父亲告诉我说,爷爷曾和他说过,在这个水潭里,原先是养鱼的,后来宅子被收走后,就没鱼了。我说这好像不大可能,这里的水虽然不算急,可却是一个方向流动的,而且那个去水的口也大,除非养大鱼,不然肯定随着水游走,可这个水潭小,应该不会养大鱼啊。
父亲呵呵笑着:“你和我当年问的一样,后来你爷爷问我,有没有见过一种鱼,它永远都是逆水而游,如果他累了,就会把尾巴扎在水底的泥缝里,别说这里这么缓的水流了,就算再湍急的溪流里,它都能不被水冲走。”
我摇摇头,这样的鱼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我问父亲,父亲说他也没见过,可爷爷说他小时候,还是见过的。我又绕着庭院走了一圈,这个时候妻子有些累了,找了一张石椅坐下,我也来到她身旁,可惜却没地方坐了。
“为什么就一把椅子?难道以前的人没有和人一起坐会的习惯?”妻子看我没的坐,打趣地抱怨着。我看了看这把椅子,椅子很精致,是石制的,上面刻了一种兽类的图案,我仔细看着,然后跑到边上,那里也有一把石椅,然后再看,也是一种兽类的图案,可是这竟然是不同的两种兽类。
我接着看,一张张地看过去,在这个林园里,一共有八把椅子,椅子上都有着不同的花纹,一个院子里,八把石制椅子,竟然用了不同的雕刻?其中有些是兽类,有几个是类似于太阳的图形,还有八卦图形,有龙,有虎,有鸟,还有我都没看出来是什么的兽类。可关键是这个我都没认出来的是什么的兽类,我却见过,我的脑中印出了在舟山,陆鲁太爷那老宅的门上,就有这么个图形,我本认为那是道教里的什么神兽,可却又出现在了我太爷家院落里的一张石凳子上,难道这是什么图腾?我抓着脑袋,不得其解。
我继续观察这八张椅子,他们围着这个小林园,成一个圈,我起初以为是等分,可仔细看了,才发现原来距离不同,有一张上面刻着两个叠加圆形的石椅,和周边两个石椅的距离明显较远,而其余石椅之间的距离,则是相同的,我看了半天,也叫来了父亲和妻子来看,三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来,只能拿着手机对着每一张石椅都拍了照片,至于全局,我本来是想爬到屋顶去拍个俯视图的,可却被门口的工作人员拉住,死活不让我上去,我只能拍了个环景照,然后用手机里的指南针找到方向,在照片里标注了方位。
这些拍完,我又在宅子里转悠了半天,连每块砖头的缝里都看了遍,这才确定实在是没什么能关注的点了,然后又拿着手机在宅子里四处拍了许多照片,生怕漏下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才和父亲还有妻子,走出了这所已经不属于我们的李家老宅。
我给父亲叫了车,父亲问我们下面会去哪里,我看看天色也晚了,恐怕做什么事也得第二天了,我说我会在宁波呆几天,我还想知道一些事情,然后再去北京。父亲没再说什么,只是让我自己小心。
送父亲上车后,我们也回家了,又是劳累的一天,妻子已经满脸疲倦,我想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庆幸去了太爷的宅子,那张石椅上的所雕刻的兽,应该算是能证明太爷和陆鲁的太爷,真的有所交集,我不信这种我连见都没见过的动物雕刻,会是种偶然相同,我想,我在宁波能找到的东西,或许还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