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借酒消愁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那种感觉极度不真实，我就那么沿着来时的走廊走着，身边的喧嚣似乎跟我毫无关系，直到出了门，才发现，姚和刘金都跟在我的身旁。妻子没出来，我好像依稀记得，她似乎也曾出来，却被邹君的人拉回了病房，她现在的身体，的确不适合离开医院，想到这儿，我有些苦涩，太多年了，已经习惯性地思考她。
姚没和我说什么，我想他应该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吧，是啊，这样的人生，好像确实很难安慰了，刘金开来了车，姚打开门，我默默坐了进去，一下子瘫在了座位上，那种感觉，就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完了，悲催的人生啊，我开始不知道那些是真，那些是假了。姚也坐了进来，却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刘金则是在驾驶位上沉默着，整辆车里，一下子陷入了让人窒息的寂静。
“还是去找个地方喝点酒吧。”还是姚打破了寂静，说真的，我现在的状态，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干嘛，之前做什么事，总有一个目的性，可现在的情况，似乎根本没什么需要我去做的了，整个人都是空唠唠的，仿佛缺失了些什么，我该怎么办？好像一切都是假的，就连平日里最相依的妻子，竟然……
刘金也没多说，开着车离开了医站，在一番辗转之后，将我们带到了一个弄堂里。几乎每个城市都一样，超一流的美味，都会隐藏在一些古老的小巷里，刘金看来是这里的地头蛇，带我们来的地方极为隐蔽，普通的旅客是肯定不会发现的。
步行穿过几个小巷，看到一个四合院，进去发现，这古朴的四合院内没有半点的破落样，老板是个五十几岁的中年人，一看是刘金，显得格外的亲切。四合院的院子里摆满了各类鲜花，都是盆栽，北京这地方，平日里风沙多，气候不好，并不适合种植花草，这院子倒也别致，让人很是特别。
我有些无心欣赏这些，面对老板友善的面孔，也只是尴尬地笑笑，老板带着我们进其中一屋，算是包厢了，里面设备齐全，冷暖事宜，这时候还不到饭点，也没什么人。老板是看起来是个开朗人，看着我的样子，忍不住调侃：“呦，这小哥是怎么了，进门就没笑过，我这院子在这京城也算的上雅致了，您连瞧几眼的兴致都没有？”
我尴尬地笑笑，回道：“您的院子确实不错，是我自己心情不好，您别见怪。”
刘金连忙上来对付道：“阿商，这位刚逢大事，别见怪，上些可口的，再喝上点。”
老板呵呵一笑，应声就下去了，刘金看着我又回到了一副木然的样子，长叹一声道：“你们的事情，我大概也有点知道，我是赵山早年的亲信，后来被派遣到北京办事，就一直呆在了这里，专门负责赵山在北京方面的事宜。虽然我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我刚才能看出来，你那个妻子，对你还是有情谊的，许多事情，不能执念，虽然我不是你，无法体会你的感受，可如果因为这样的执念而错过了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情，今后是要后悔的。”
我苦笑着看看刘金，一直都以为他不过是赵山在北京为我们安排的一个助手，没想到竟然还是个终于的角色，心里倒是有些感激，不过这种心灰意冷的感触，真的很让人沮丧，既然当年的相遇、相知都不过是一个局，那么怎么能让人相信，后来的相爱、相守，会是情真意切呢？
那位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进屋了，身后还跟了几位服务员，端上来的是一个铜锅，北京的火锅十分有名，我看着，苦笑道：“我还记得和妻子说过，来北京，得吃个遍，京城八大楼，一个个地吃过去，可真没想到啊，真的来了京城，似乎一切都变了。”
一个大铜锅摆上，各类菜式摆放整了，老板吩咐服务员再去搞几个热炒之后，为我们端上来一坛子酒，那是一个土坛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一打开，整个屋子里顿时弥漫着酒香，老板给我们拿来杯子，自己也坐了下来：“来，现在不忙，我陪几位和一杯。”
看来刘金和这老板的确熟，也不客气，笑着道：“这可是商老板的珍藏啊，平时都喝不到的，有钱也买不到，这就，藏了也有几十年了吧。”
老板给我们每人都倒了一杯，我拿来尝了一口，的确，好酒。老板自己也是端起杯子闻了闻，然后一口便喝了，含在嘴里品了良久，才慢慢咽了下去。
“三十多年了，这些酒啊，以前我都舍不得喝，总觉得藏着，总还算有个念想，可这些年，可能是人老了，就想的开了，酒就只是酒，藏着也没用啊，所以有朋友来的时候，就开一罐，不藏了。”
刘金听了，一声长叹，这时老板已经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刘金示意，又和老板干了一杯。
“我不知道你们刚才再聊什么，不过似乎听出来，你和你妻子，有什么矛盾？”老板两杯下肚，显得有些恍惚，这酒纯，我平日不喝酒，酒量极差，现在一杯下去，竟然也有些情绪上来，听了这话，心里一阵苦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老板看我不回答，嘿嘿一笑，不知为何，我觉得他笑的，无比苍凉：“不管如何，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人还活着，其余都不过是云烟，就像这酒，酿的再好，没了当年的初衷，又有什么特别的？”老板说完，也不顾大家的目光，就这样站起身来，叹着气走了。
被这么没头没脑地一顿不知道算不算的劝说之后，我和姚都有些发愣，不过刘金似乎见怪不怪，等老板出去了，刘金才对我们解释道：“这位商老板，是在伤感自己的事，这不算秘密，这里很多人都知道，商来一生致爱，却因为迂腐的家族理念断送。”
“他们家早年是京城贵族，世代都是京城里的御厨，后来世道乱了，祖辈就出了国，在欧洲定居，他年轻的时候就是在欧洲过的，等到国内开放之后，才回的国。当年他在国外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人，两个人相爱，那女的后来也跟着他回到了国内。可到了国内之后，留在这里的那些家族老人们一听那女的竟然是个日本人，都极力反对他们的婚事，加上他的父亲、爷爷都想要认祖归宗，从新列入总是祠堂，自然也反对他们的婚事。在万般无奈之下，那个女人最后离开了他，回去了日本，原本是想等一段时间之后，再想办法相聚的。在走之前，他们两埋下了那些酒，说是等到以后他们在一起了，以后生儿育女，再等儿女长成之后，再喝这些酒的。可是没想到，那个女的回日本之后就了无音讯了，又过了几年，商来才知道，原来那女人在回到日本后没多少日子，就病逝了。”
“从此之后，商来就没婚娶过，打了一辈子光棍，唯一的兴趣，就是专研厨艺了，你说的那八大楼，商来在十年之前，就已经去过了，战了个遍，那时他的名头一时无二，业内人都快把他奉为神明了，可是他却说越来越无趣，后来在大家都以为他会重兴祖业的时候，他竟然选择开了这么一家小餐馆，这个四合院，就是当年他们刚回中国时所住的地方，他说这里有他两当年的回忆，自己不想离开。他总说，如果人真的有魂，那她一定会回到这里来，她很喜欢美味，当年刚到北京的时候，对这里的美食，简直是迷恋，所以他要在这里做出最好的食物，就为了等着他。”
“这么多年下来，这个四合院已经名满京城了，商来的经营从来就是率性而为，他看顺眼的人来这儿就像自己家一样，不顺眼的人天价都不一定能吃的到这里的菜，也幸亏这里还有那么些地位超然的忠实食客，要不然，这店肯定也开不下去。就说你们眼前的那一壶酒吧，据我所知，曾有富商原因上百万购买，被商来一口拒绝，也许对他来说，钱、名都无所谓了，反正一辈子最钟爱的已经失去了。”
刘金说完这些，看了我一眼，我也愣愣地听着他说，心里的木然感稍稍逝去。是啊，虽然现在的情形，我觉得难以接受，可真的有那么差么？就算我和妻子的过往，都不过是一场局，可我对她的感情呢？那些总算真的吧，如果和这位商老板一比，不知道他惨去了我几条街呢，如果现在他能知道，那个女孩，不是病逝了，只是不再愿等，和别人在一起了，也许他也不会那么悲伤了吧。
我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人果然是邪恶的，听到一个比自己更悲催的事情之后，心里似乎就舒坦了好多。
我又饮尽了杯中酒，看来刘金带我来这里，道并不是随意带我来个地方喝酒而已，虽然我心中依然有个疙瘩，可的确，比刚才的不知所措，要好的多了。微信搜索公众号：w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