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秋子蕊
一个淡黄色的身影自袁咏焱身后走出,女子身材纤细,一条乳白色的宽腰带束在不盈一握的腰间,越发衬托她身材玲珑有致。乌黑发亮的青丝绾成百合髻,红宝石珠钗斜插于发髻间,在暗色中闪着明亮的光泽。
竟然是秋昭仪。
“莫不是秋昭仪当时就站在旁边?如果是这样那你应该阻止那个疯子,而不是现在站出来主持正义。”苏雪瑶话语中带着讥讽,事到如今,她不信这两个人能掀起什么变故。
“苏太妃所言极是,如果我在旁边自然会阻止这场悲剧,可惜我当时不在场。”秋昭仪盈盈道,她语气温婉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即是不在现场,又如何比我们都清楚事情的经过呢?”苏雪瑶嘴角微微勾起。
“我也不清楚事情的经过。”秋子蕊一双如水的眸子望向苏雪瑶,“但我知道人不是宁婕妤杀的。”
“哦?”苏雪瑶挑眉。
“因为我当时就在馨月居,我和宁婕妤正在说话,我可以作证,她是听到叫声之后才出去的,所以,陈美人并非死于宁婕妤之手。”
“你在馨月居?”苏雪瑶的声音提高,不可置信道,“你说你当时在馨月居?”似是不敢相信,她又重复一遍。
“是。”秋子蕊的话清晰的传入在场的每个人的耳中,“所以,宁婕妤不是凶手,请苏太妃将她放了。”
苏雪瑶表面沉静,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的攥紧,指甲深深陷入肉中。皇上就站在一旁,有了秋昭仪作证,自己只有放人。又让这个贱人逃过一劫。
“苏太妃还有什么疑问吗?”袁咏焱淡淡道。
“既然有秋昭仪作证,自然是没问题的。”苏雪瑶柔柔一笑,“是我思虑不周,害宁婕妤受苦了,还望宁婕妤原谅我的过失。”
直到走出牢房,重新站在太阳下,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楚君惜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逃过一劫。
秋子蕊的话不知道苏雪瑶信了几分,但楚君惜是一点不相信的,因为当时她根本没有在馨月居,她如何知道自己被关?
比起这个,楚君惜更在意的是,她为何要救自己?自己和她并不熟识,自己的生死和她并无关系。
淡淡的兰香萦绕鼻尖,香气来自秋子蕊。楚君惜百思不解。
上午欢声笑语的清风阁此刻变成了严肃的公堂,袁咏焱在首位端坐,面沉似水。苏雪瑶站在他的左下方,秋子蕊和楚君惜则站在右下方。
一个粉色宫装的侍女跪在殿中央,她没有抬头,但楚君惜知道是那个杀死陈静娴的侍女。
“大胆奴才,杀死自己的主子,还妄想嫁祸于宁婕妤,如今事情败露,你还有何话说?”苏雪瑶厉声道,她的声音如同一根尖锐的银针,每说一个字银针便深入几分。
侍女早已被吓破了胆,浑身颤抖着,不住的磕头,额头上鲜血直流,红色的血顺着鼻梁流下来,面目狰狞,“太妃饶命,奴婢一时糊涂,太妃饶命啊。”
“饶命?”苏雪瑶轻哼,“还不快将事情的真相全部道来。”
“是是。”侍女瑟缩道,“陈美人人前端庄温柔,可是在没人的时候总是苛责与我们,稍有不顺心便打骂惩罚与我们,妙云堂的下人身上没有一个不带伤的,因此我们心里都恨死了陈美人。”
“今日离开清风阁的时候陈美人很开心,奴婢只说了一句‘宁婕妤看起来温柔娴静,不似坏人。’陈美人顿时怒火丛生,命内监用鞭子抽打奴婢,奴婢忍无可忍,终于趁陈美人不注意就……就……”
“所以你见事情败露,于是嫁祸于听闻惨叫声感到的宁婕妤身上?”苏雪瑶嗤笑,“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奴才,好一个移花接木的计策。”
苏雪瑶凌厉威严,此刻的她看起来果断决绝铁面无私,那侍女的言辞也是真情流露,可她们说的话楚君惜一句也不信,眼前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一场苏雪瑶早就安排好的戏。
苏雪瑶意在的是自己,可惜半路跳出来一个秋昭仪,她无奈之下只好找个替罪羔羊,给事情一个看起来合情合理的结局。
“后宫中第一次出现如此残忍血腥的事,我也是受到了惊吓,不过还好没有冤枉了好人,现在事情已经调查清楚,请皇上定夺。”苏雪瑶转身面向袁咏焱,低头恭恭敬敬道。
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即使事情败露,依然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苏雪瑶将事情和自己瞥的一干二净。
事已至此,即使自己知道苏雪瑶才是幕后真凶,可无凭无据如何服众?多说只会令自己陷入麻烦之中,楚君惜沉默。
秋昭仪轻皱眉,不解道,“如此说来,你是每日将刀子藏在身上,早就起了杀心,只是今日终于忍不住才动的手?”
一个侍女每日将刀子藏在身上显然是不合理的,楚君惜看向跪在殿中央的那个侍女,果然她出现一丝慌乱。然后便见她迅速站起来冲向一旁,撞在朱红色的柱子上,侍女应声倒地。
鲜红的血自柱子上缓慢的流下,地上侍女已经死去。
“来人,快将这个死人抬出去,莫要脏了皇上的眼。”苏雪瑶从台阶上下来,“皇上,您看……”
“都退下吧。”袁咏焱似乎有些疲惫,眼睛不抬道。
“是。”
众人纷纷退下,楚君惜跟随下秋昭仪身后,可以看到走在最前面的苏雪瑶的背影,只要自己不死,她的阴谋就不会结束,自己不能坐以待毙,逃过两次实属幸运,但自己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自己要好好想想反击的办法。
说到幸运,楚君惜又望向秋昭仪的背影,如果说上一次是皇上在暗中帮自己,那这次是谁呢?是皇上还是秋昭仪?从今日清风阁来看,秋昭仪是最讨厌后宫中的争斗勾心斗角的,那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出现的这么及时?不早不晚正好将自己救下。
一团一团的迷雾遮挡住自己的视线,楚君惜本以为自己已经将后宫的局势看的十有八九,可因为秋昭仪的出现,局势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宁婕妤留下。”
楚君惜心中一惊,陈静娴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莫不是皇上觉得此事和自己有关,要单独的审问自己?
楚君惜静默一旁,悄悄打量袁咏焱,威严肃穆的脸庞看不出喜怒哀乐。
刚才还人满为患的殿内此刻只剩下自己和皇上两个人,楚君惜心里微微不安,且不管是对是错,陈美人的死都已经尘埃落定,可这皇宫中那有说理的地方。
正所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己的生死只在皇上一念之间。
“走吧。”袁咏焱自首位起身。
一行人徐步前行,脚步轻盈仿若无人一般。楚君惜默默跟在袁咏焱身后,望着他齐宇高华的背影,猜不准他此刻的想法。
冬日将近,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这几日比往日更加清冷,即使穿着厚厚的锦裘依然可以感到寒风似尖锐的针般扎在身上,刮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似刀子在削。
馨月居的匾额出现在眼前,楚君惜惊讶,皇上竟然亲自将自己送了回来。玲珑看到自己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似有千言万语要对自己讲,碍于皇上在只好将话压在心里。
袁咏焱用茶杯的杯盖轻略杯中的茶叶,似乎在享受一般,并不急于喝下,他望着静默一旁垂手站立的人,柔声道,“是不是吓到了?”
比起受到的惊吓,楚君惜更在乎的是心中的疑团,她默默的摇头。
袁咏焱凝视着她苍白的小脸,放下手中的茶杯,伸过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