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剃肉
如果是楠妃,她或许可以装傻充愣,但是若是南宫浅,她又应该说些什么。
“琉月身子可还好?”女子眼中的复杂南宫浅自然也看在了眼里,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看到傅琉月苍白的脸色后,他低声关心道。
从他紧皱的眉头看来,他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并不假。
“我无事。”缓了一口气,傅琉月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知道了南宫浅的心意,她自是不能装傻,只有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不让他抱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这是对他好,也是对自己好。
“修,你带瑶光还有那些暗卫下去治疗,颜大人,这里一地的尸体就交给你了。”傅琉月转头看了眼言恪,视线交换,现在是取出那遗召的最好的机会,她相信言恪清楚。
简单的吩咐好一切,傅琉月转头看向身旁那一言不发的男子,叹了口气道,“南宫大人,你随我来。”他身上的毒必须要仔细处理,他的背后一定有不少腐烂的肉,那些也都要刮干净。这些只有她能处理,而且也应她处理。
“我早就已经不是锦衣卫都督,所以这大人的称呼也可以省了去。”宛若古琴一般的声音响起,即便是受了重伤,南宫浅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那个受伤的人并不是他。
略微迟疑一阵,傅琉月还是改口道,“南宫浅,你和我来!”
听到傅琉月的称呼,南宫浅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也没有再说什么,抬起脚跟在傅琉月的身后进了屋。
“坐下!”进屋后傅琉月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南宫浅在一旁落座,自己则从柜子中取出了药箱。
“琉月这是?”对着傅琉月挑了挑眉,南宫浅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还是主动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一掀衣袍潇洒的坐下。
若是忽略他背后那还源源不断从伤口中流出的鲜红的血液,他的这些动作倒是潇洒恣意无比。
“让你受伤并非我所愿,若是让你因为这伤落下什么毛病我更是不敢担当,我自认为自己做的药箱并不奇怪,你觉得我要做什么?”看着南宫浅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中浮现出当初他对苏策下杀手的那一场景,傅琉月心中不可谓不复杂。
她相信南宫浅里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散去的,尤其是对苏瑾的怨恨。
只是现在傅琉月却不能说太多,何况对方刚刚救了自己一命,他不只是对她有恩,更是对她腹中的孩子有恩。
方才那毒若是撒在她的身上,她再不济也不过是毁容却要不了性命,可她却保不住肚子里的那一个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宫中?”将药箱放在南宫浅的面前,傅琉月从中取出一把刀子,在上面撒了点药酒放在火上细细烧着。她的头并未抬起,一双似星辰般的眼眸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刀子,像是无意道,“而且还是混在秀女里。”
注视着眼前女子的一举一动,她离的他近,只要一抬手就能触碰到她娇弱的身躯,长卷的睫毛在斑驳的烛光里在白皙的面容上洒下一片阴影,但是却遮不住里面的光芒。
南宫浅敛了敛眉,只怪他明白的太迟,让他凭白的失去了最大的机会。
“如今我在外面可是一个通缉犯,做下杀了忠义侯这种激了民愤惹了众怒的事情,你觉得会有多少人想要我的性命?”南宫浅半支着下巴,慵懒似猫,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在他的身上却有着天然的夜魅般的气息。
与苏瑾身上的白玉兰香不同,南宫浅身上的是那张扬无比的荼蘼气味,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有时候傅琉月也郁闷,他们用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皂角,又是用什么样的熏香,才能在他们的身上留下这淡淡的清香,久久不散。
“自然你知道,为何还要自投罗网?”见刀子清理的差不多了,傅琉月转身走到南宫浅的身后。
因为那腐毒的原因,南宫浅身上那件衣衫早已破坏的干净,露出大块的后背,原本如若凝脂的肌肤早已腐烂,血肉夹杂中还有这一些已经泛了黄的脓水,看上去就让人寒毛倒竖。饶是傅琉月,她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这种伤口。
见背后的人久久不落刀,南宫浅调侃道,“莫不是琉月看到我的背着了迷?怎么样?是不是比那苏瑾要好看许多?”
闻言,傅琉月对着那背对着她的男子翻了一个白眼,手中也不再迟疑,“确实,这副模样我的确还是第一次见,即便是苏瑾来,也是比不得的!”
傅琉月的嘴上说着,手中的动作却是不慢,只是眨眼间,大块的腐肉都已经被她剃了下来。这些烂的肉若是不去除,新的肉长不出来,这对南宫浅又是一个折磨。
知道身后的人已经在动刀子了,南宫浅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意,只是觉得背后一阵阵的酥麻,他转了转眼珠子,扬唇一笑,“琉月有心了!”
“我不过是用了局部麻药,等药效去了,你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心了。”去肉可不是一件说着玩的小事,她就算是再有心,等药效散去后的疼痛,她保证可以折腾南宫浅许久了。
听到傅琉月的话,南宫浅并不在意,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那上翘的凤眸中却变得有些深沉,“这剃肉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再来几次也就习惯了。”
握着刀子的手微微一顿,南宫浅的娿就像是一记重锤,重重的砸在她的心尖上。是了,他不是早就已经遭遇过了吗?
当初那个全身烧伤的男孩,后来这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南宫浅,若是没有经历过一次全身的换肤,他又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感觉到身后女子的呼吸声渐重,南宫浅轻笑,“琉月莫不是心疼了?”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感慨事实多变,也感慨眼下的境遇。
“琉月这般说,还真是伤人的心。”南宫浅摇摇头,因为流血过多,此刻他显得有些虚弱,脸色也苍白如纸。只是他依旧漫不经心的笑着,与傅琉月打着趣。
“我也不是第一次伤你的心了,想必你也习惯了罢。”傅琉月从药箱中取出止血粉仔细的给南宫浅敷上,这烂肉也去的差不多了,只要再包扎好后修养上个几年,用些生肌的药材,即便是不能恢复到南宫浅以往那般肤若积雪般的模样,但是长出新肉并不难。毕竟她不是那千面郎君,做不了那么复杂的换肤之事,“何况你现在还能这般诚实的与我说这些话,想必也没有伤心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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