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威寒敌胆
天高云淡,春阳悬空。
群山深处,一条隐蔽在浓荫下,布满碎石的土路上。
一匹白马踏着斑驳的树影悠闲地走在碎石路上,马背上躺着一个白衣少年,胸前斜放着一柄长剑,头枕双臂,双眼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白衣少年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身形健壮,面容俊朗,还有一头如墨的黑发。
此时正值中午,骄阳正盛,林间寂静清幽,偶尔会响起几声清脆的鸟鸣。
一阵微风从远方飘来,带着溪水的清凉,草木的清香,繁花的芬芳,悄悄溜进这片茂密的松林,轻轻拂过白衣少年英俊的面庞,撩动他耳际自然垂下的发丝。
少年其实并未睡着,他只不过是在闭目养神。
静静地感受着,那仿如轻纱般轻柔丝滑的凉风,滑过脸上的肌肤,清清凉凉的。
随风而来的淡淡芬芳,丝丝缕缕,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这种奇妙的感觉,令他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真舒服!”白衣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白衣少年已经醉了。
……
突然,前方山林传来两道凄厉的惨叫声。
这突如其来的惨呼声,惊醒了马背上的白衣少年,他双眼一睁,身子猛然坐起,长剑靠肩,侧耳凝神静听。
白衣少年胯下的白马,似乎也被这异常的声响惊到,站在原地,昂首注视着前方。
“娘——娘——”
这时,山林那边又传来一道年轻姑娘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接着就是几声男人宏亮的哄笑声。
荒山野林,凄厉的惨叫声,年轻姑娘的哭喊声,男子的哄笑声。
白衣少年心中猜测,八成是有人时运不佳,撞上拦路抢劫的山匪了。
“马儿,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白衣少年低声说着,轻拍马背,双腿一夹,低喝一声“驾”,白马希律律一声叫,扬鬃奋蹄,播土扬尘,在碎石满布的土路上一阵飞驰。
到得山路拐角处,只见路中间影影绰绰的站着一群凶悍的青衣汉子,大概有四五十人的样子,手里均提着闪着寒芒的单刀。
在青衣汉子的旁边,一颗三人合抱粗的古树下,停着一匹健壮的黑马,后面拉着一辆普通的黄木马车。
黄木马车旁的草地上,侧卧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年龄都在三十来岁的模样,身子一动不动,胸前的衣衫上均有猩红的斑斑血迹,似乎已经气绝身亡。
刚才听到的凄厉惨呼声,应该便是这两人发出的。
另一边齐膝的土坎上,一群青衣汉子拖着一个容貌秀丽的粉衣姑娘,那粉衣姑娘嘶声力竭地大声呼救,四肢拼命的挣扎着,急切地想要摆脱那群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的魔爪。
那群凶悍的青衣汉子似乎存心想要戏弄粉衣姑娘,忽然放开了冷酷的魔爪。
粉衣姑娘没料到他们会突然松手,整个人一下子失去重心,一跤摔了出去。
粉衣姑娘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像一只受到惊吓的老鼠,发了疯似的往旁边的林子里逃窜,拼命地想要逃出那些人的魔掌。
粉衣姑娘刚跑出没几步远,一个青衣汉子凌空跃到粉衣姑娘的身前,笑嘻嘻地站在当地,挡住粉衣姑娘的去路。
粉衣姑娘吓地尖声惊叫起来,无比慌张地掉头往另一个方向拼命逃窜。
一众青衣汉子见状,顿时哄声大笑。
还没跑出几步,又有一个青衣汉子跃到粉衣姑娘面前,仍是笑嘻嘻地立在当地,挡在粉衣姑娘的前面。
粉衣姑娘冲得太急,面对突然出现的青衣汉子,吓得胆裂魂飞地尖叫起来,失神之际,脚下忽然向后一滑,不小心扑倒在草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林子里又响起一阵青衣汉子的大笑,嘲笑的声音比刚才更大,更加的欢快。
似乎那姑娘越害怕,越惊慌,越痛苦。
他们就会觉得越快乐,越开心,越有成就感。
他们似乎很享受这种虐待别人的感觉。
这就像是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
直到把别人吓得心胆俱裂,魂飞魄散,筋疲力竭,无力反抗之际,方才肯罢手。
猫戏老鼠的游戏还在继续。
……
“住手!”马背上的白衣少年冷喝一声。
笑声戛然而止,林子里立时寂静无声。
所有的青衣汉子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扭过头来,看着白衣少年。
“救命!救命!公子救我!”
粉衣姑娘一见到白衣少年,宛若溺水之人看见水上的浮木,狂挥着双手,拼命地朝白衣少年冲过去,却被一旁的青衣汉子伸手死死拽住。
“呦嗬,小白脸还想英雄救美!”
一个瘦高汉子忽然冷笑起来。
话音甫毕。
人群里立时爆发出一阵高亢的嘲笑声。
白衣少年面对众人的嘲笑,漠然置之,不予理睬。
“放了那姑娘!”白衣少年脸色冷峻,黑色的眸中寒光一闪,冷冷道,“否则——,死!”
“哈哈哈!”一名青衣汉子好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转头望望众人,“你们听清楚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要我们死!”众人立时异口同声的大喊,声震山林,惊起无数飞鸟。
“什么,我听不见?”那青衣汉子故作没听见。
“他说,要……我……们……死!”所有人又异口同声地慢慢复述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大更宏亮。
说完,所有人都在笑。
笑声未歇。
“锵”
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拔剑声。
白衣少年脚尖马背上一点,手握长剑,借力高高跃起,身形如苍鹰般敏捷,直冲人群。
长剑猛然一挥,闪烁着寒芒的剑身,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白色弧线,直取最近的一个青衣汉子的脖子。
寒芒一闪即逝。
“噗”
沉闷的声音响起,那是屠刀割破皮肉,砍断骨头的声音。
头颅飞起,冰清如水的剑锋带起一道浓腥的血弧,溅得旁边那名青衣汉子满脸是血。
脖颈处鲜血如冲泉狂喷,四散飞溅,天空下起了血雨。
“啊!”粉衣姑娘忽见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失声尖叫,晕了过去。
所有青衣人都被白衣少年凶狠的气势镇住了,愣愣地望着那具还在喷射鲜血的无头死尸。
众青衣汉子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了,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在苦笑。
刚才他们还在嘲讽别人。
此刻确是在自嘲。
他们没有料到这个表面看起来年纪轻轻,人畜无害的白衣少年,出手如此狠辣绝决。
他们也是整天在刀头舔血的人。
此时却生出了本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脸上一种表情——畏惧。
“砰!”死尸轰然倒地。
血肉模糊的断颈处,浓腥的血仍在汩汩地溢出,草上,地上,全被浓腥的血染成一片妖异的红色。
而另一边,那颗头颅滚落在草丛里,脸上肌肉极度扭曲,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暴突着,眼神里还残留着惊恐之极的神色。
掠过的剑光太快,以至于他张着的嘴,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
一名青衣汉子战战兢兢地抹了一把脸上热烘烘的粘稠液体,惊恐地望着地上血肉模糊、内脏裸露的死尸,喉咙忍不住蠕动起来,似乎是在竭力抑制胃里的那股恶心感。
一个肥头大耳的青衣汉子,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长着一脸横肉,愤怒地瞪着白衣少年,目光中凶光闪烁,厉声大喝:“你敢杀我兄弟!”
“当然!”白衣少年缓缓走向倒地的粉衣姑娘,旁边的青衣汉子异常紧张地往后缩,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他。
白衣少年弯腰,扶起草地上的粉衣姑娘,把她架在自己宽厚的肩膀上,慢慢地朝白马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
“上”青衣首领一声令下。
他忽然觉得就这么把白衣少年放走,实在是没什么面子。
所有青衣汉子快速地把白衣少年围住。
“生命是很脆弱、很珍贵的,如果你们不懂得珍惜,偏要来送死,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白衣少年止步,脸上表情冷淡,昂然四顾。
“兄弟们,不用怕,咱们这么多人,还怕打不过他一个吗?”青衣首领大声说着,给众人壮胆,“一起上,杀了他!”
“大哥说得对!兄弟们!杀啊!砍死这狂妄的小子,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人群里有人举刀大喊。
“杀啊!”
众青衣人放声高喊着,给自己壮胆,举起单刀冲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黑眸精光爆射,杀意腾腾,轻轻将粉衣姑娘,靠在一颗古树上,而后纵身一跃,虚空残影一闪,已迎向众人的刀锋。
忽然。
“嗡——”
一声清脆的剑吟,急速飞掠的剑锋,划破空气。
人群里有一道圆形寒光闪灭,冲在最前面的青衣人都停下了动作。
一阵疾风从脖颈处掠过,冰冰凉凉的,青衣人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脖子。
刹那间。
时间放佛静止,世界放佛凝固。
喉管已经破裂,呼吸已经终止。
伤口处有血珠溢出,口子赫然变大,鲜血如檐流般落下。
“嘀嗒嘀嗒”
清脆的声音响起。
地上斑斑点点,不知是谁在草地上画起了妖异的血色梅树。
“砰”的一声,十个青衣汉子一齐倒地,双眼暴睁,神色惊骇无比,死不瞑目。
白衣少年手中的剑在滴血,鲜红色的,浓腥味的。
放佛是在弹奏一曲死亡之歌。
瞬息间,一剑十人。
这一剑
毫无任何技巧,纯粹是绝对的速度压制。
当他们的刀举过头顶要劈下来的那一瞬间,白衣少年掌中的利剑已抢先一步挥出,精准凶狠地割破了他们的喉咙。
所有人脸色惨白,呼吸困难,额上大汗淋漓。
青衣首领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些找回场面的话,嘴唇动了几动,知道自己不是白衣少年的对手,惧于白衣少年的超强实力,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杵在原地,默不作声,胆战心慌地凝视着白衣少年,生怕白衣少年再次暴起伤人。
白衣少年擦去剑身血迹,锵的一声,长剑倏然回鞘,走过去扶起粉衣姑娘,缓步离去。
经过旁边的青衣汉子时。
那人登时浑身哆嗦起来,满脸冷汗直流,不断沿着唾沫,惊恐万分地望着白衣少年,想要挪动脚步让路,却发现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好不容易迈动了脚,结果右腿一软,身子软软地跌倒在地。
“你们好自为之!”白衣少年来到马旁,回头望了一眼众人。“别让我下次再碰到你们做这种事。否则……后果很严重!”
而后带着粉衣姑娘飘身上马,把粉衣姑娘横放马背。
“马儿,咱们走吧!”白衣少年轻声说。
白马似乎很通人性,缓缓地迈蹄向前,往目的地玉山城进发。
刚走出没多远,忽然想起还有两具尸体没处理。
便又折返回来,将草地上的尸体搬到马车里,赶着黑马,沿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