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华

  鼻尖微微一动，却是嗅到了那香气，从容晔身上传来的香气。

  华玲珑记得，之前，在国子监的那一次，容晔经过她旁侧的时候，她便也曾闻到过。

  只是当时，倒是没有想到以后还会有交集。

  或许，赫赫有名的容郡王府上，应该很有钱吧？

  眼眸一眯，盖住了内里一闪而过的亮光，华玲珑指尖一动，“唰”地一声又展开了手里的折扇，拿在手里缓缓扇了扇，带着那扇面上栩栩如生的妖艳贱货跟着扎眼地晃了晃，淡声开口：“听闻容世子，大病八年至今未愈？”

  话题跳的如此之快，容晔的神色却是不见丝毫的波动，眸光一转，却是落于那小桥下潺潺流过的河水，喉间溢出不轻不重的一个字音来：“嗯。”

  华玲珑同样转过身去，碎雪一般澄澈的视线投在那映着一弯月牙儿的河面之上，压低了声音却又清晰得能让人听清：“当朝摄政王，若是佯装重病在身，想必会惹来不少事端吧？”

  她也只是知道容晔大病八年，一朝所出，大概是当今圣上顾念容郡王府的功德，念在容晔身体染疾多病的情况上，加上群臣举荐，一道圣旨便赐其摄政王一职。

  别的不说，圣上如此恩德浩荡，可是一时间被帝都的百姓，茶余饭后皆是津津乐道。

  容晔还没有开口说话，身后候着的一身黑的贴身护卫，却是“铛”地一声，三尺青峰应声而出，不过眨眼的功夫间，便落在了华玲珑的脖间。

  凛凛的剑光，架在华玲珑那纤细的脖颈间，看上去，似乎下一秒就会被血溅三尺一般。

  华玲珑倒是还没觉得多害怕，旁侧的拢芝，却是被吓得“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紧紧扯着华玲珑的衣袖也不敢乱动，生怕一乱动，便带着华玲珑的脖颈会不小心地在那长剑上一划。

  不及华玲珑有什么动作，容晔却是伸出手来，微微的气息波动间，已经一掌将那执剑的护卫扫至一边，并不曾伤着华玲珑一丝一毫。

  那护卫，名唤云景，是多年来一直贴身跟在容晔旁侧的，硬生生地受了这一掌，一连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云景，你逾越了。”低低的一道话音，却是带着冷寒之意，莫名地，便跟让人觉得心间一颤。

  华玲珑挨得最近，总觉得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加凉了些，缩了缩脖子，将那装逼用的折扇也给收了起来。

  云景神色一敛，却是恭恭敬敬地颔下首去，抱拳沉声开口：“属下知罪。”

  长剑，又随着清脆的一声，落回了剑鞘，云景退至一旁，再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捏了捏拢芝的手心，安抚了她一下，拢芝这才一抹眼泪，往旁边退了一些，只是一双还闪着泪花儿的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一边的云景，就好像在防着他再有什么动作一般。

  容晔负手而立，倒也不急着开口，只是静静站了片刻，才侧过首来看着华玲珑，精致描影的眼眸里似盛着一汪深邃不见底的碧潭，缓缓开口：“华小姐眼疾已愈，看来这嗅觉也灵敏了不少。”

  嗅觉么？她真正灵敏的，可不是嗅觉呢。

  “容世子，不妨听小女给个建议。”华玲珑眉眼一挑，一道精光微微闪过，清了清喉，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容晔竟然没恼，反而是嘴角微微一勾，一刹那毫不掩饰的张扬炽烈，恰似一朵初绽的红莲，清纯中又散着妖冶：“华小姐，且说来本世子听听。”

  很好，很上道。

  一阵夜风，从潺潺河水的那一端，轻轻柔柔地拂了过来，华玲珑伸手，将额前散落飘飞的一缕发丝别到脑后，浅浅一笑：“容世子身上这香，太过刻意做作，玲珑可以专门调制一款香。”

  说实话，容晔身上的这香，调制手法已经算高超了，应该是为了需要，改制的复古东阁云头香。

  那香方有些老，若不是她，也不一定能够察觉的出来，更何况，还是加了其他的药材。

  容晔负手而立，眼眸一扬，不是之前的平静幽深，反而是流光溢彩，就好像知道华玲珑会这般说一样。

  微微一顿，华玲珑对上那一双眸光潋滟的眼睛，唇色寡淡的菱花小嘴，弯出个如小狐狸一般的狡黠弧度来，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开口：“当然，保证自然的药香，让人一闻便能知道容世子重病缠身命不久矣的那种。”

  不用夸她，她一向都是这么善解人意，秉承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充分满足顾客的需求。

  尤其是，面前的人，很可能还是一个大金主，当然要好好抱紧一下大腿。

  搞不好，盘小楼的银子，她今儿就能一并解决了。

  “是么？”三分慵懒七分随意的声线，落在华玲珑的耳里，却是莫名觉得有那么一丝诡异的凉气伴着夜风散了过来。

  揉了揉肩膀，华玲珑站定，倒也不急，只是静静地等着容晔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