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反常的千藤
“喂？有事吗？小丫头……”夏清风拿起电话，可电话那端的人久久不给回应，“喂？你干嘛呢？”
“是我。”
“哦……”夏清风愣住，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越来越不懂，为什么连天峻在秋拾给她发了那样的短信之后又要跑来教室找她，又给她打电话。“你有事吗？”她轻声问道，语气已经没有刚才叫连天瑾时的欢愉。
“你没事吧？”他把想念掩埋，淡淡地说出问候的话。
“嗯，没事。摔一跤而已。”夏清风缩进被窝，故作轻松地回答。刚才洗澡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淤青。这笔账给那疯狗记上了！
电话那边又没了声音。
夏清风尴尬地鼓着腮帮子，面部发烫，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她宁愿就这样不了了之，也不愿冒着被戏耍的风险被连天峻撩拨。她喜欢他的心是货真价实的，经不起折腾的。
“我困了，先睡了……”她先打破沉默。
“好，晚安……”连天峻先挂了电话，以为听到她的声音，心里会舒服一点，可他却更郁塞。
夏清风裹了张红色的披肩，光脚穿着拖鞋走到花圃里。她心里难过，为她仅有个开端的初恋。
坐上吊椅，她把头靠在冰冷的金属细链上，脱了鞋，一双玉白的脚安分地放在椅子上。
轻微摇晃间，她偶尔能问到花的味道，说不上有多香，也算清新。
那天罗恒把她叫到办公室，并没有责备她。他极力扮演哥哥的角色，让她心里五味杂陈。旭清扬一点消息也没有，而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还只能在这静谧的黑夜里独自一个人思念他。
二楼上的某个房间，窗帘被拉开一个不到五厘米的缝隙。窗边那个人从她到花圃里就一直看着她。
她也有这样安安静静的时候，只是她眼角滚落的那滴泪刚好晶莹地反射着光芒，刺激他的眼睛，也刺痛他的心。
原本对她的讨厌，就在那一瞬间因为那绝无仅有的一滴眼泪烟消云散。
是寂寞？是孤独？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
夏千藤无法猜透，也无法形容……就像他小的时候，一个人守着空荡的房子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境，不痛，不痒，就是让人无法呼吸。
拉上窗帘，夏千藤视线扫过夏清风那个生了锈的茶叶盒子。再一次打开，盒子底部的那张照片在暗色的灯光下也那么清晰。那个一脸嚣张的男人跟小小的夏清风是什么关系呢？
也就是因为那一滴流过鼻梁的眼泪，他突然对夏清风的过往产生好奇。
一大早，夏清风脸上的笑容与此刻的阳光一样明媚，她也终于退去厚重的衣物，开始轻装出行。那串彩色葫芦的手链也再一次挂在夏清风纤细柔嫩的小臂上。
夏千藤无意间看到夏清风踏着轻盈的步子，在斜射的朝阳下翩若惊鸿的样子，七彩色的葫芦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听起来是那么悦耳愉快……
昨夜，那个吊椅上惹人心痛的少女，仿佛是夏千藤看到的错觉。
他收回视线，学着夏清风一贯的样子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温水。果然，很畅快！
“丫头，老爸送你去学校。”夏明翰的车子已经在门口。那串七彩的小葫芦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意。自从夏清风回到这个家，整个家里多了一份灵动。就连千藤似乎也跟着被影响，老阶昨晚照的那张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千藤，可从来没有对谁这么亲昵过。
“不用了！”夏清风冲车子里的两个人挥手眨眼，接收到祝可芹宠溺地眼神又赶紧回她一个鬼脸。
车子平稳疾驰在笔直的公路，祝可芹把手伸出窗外，让阳光漏过她精心修饰过的手指。上天让她遇到夏清风，不知好坏，至少现在一切都是她想要的。
“你今天心情格外好。”夏明翰往侧面看一眼。
“没有啊。”祝可芹立马收回手，脸上表情也恢复成以往那种高傲冰冷的模样。
夏明翰笑着摇头，打趣地说：“幸好，幸好我们夏清风没有遗传到你这种怪德行。”
“你说什么！”祝可芹佯装不悦。“我什么德行？”
“你什么德行？”夏爸爸稍有沟壑的脸上笑容更深了，他无奈说道：“参照夏千藤少爷。他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的，祝可芹像高山上融下的雪水般冰凉，而夏千藤身上，比她还要多了一层薄冰。
昨日见千藤和清风能够相处得那么融洽，夏爸爸心里压抑的石头像是一瞬间被掀开了，让他身心畅快。
“你每天都是怎么去学校的？”见夏清风还在前院逗留，夏千藤穿上校服外套，朝她走去。
“坐公交车啊，然后转坐校车咯，怎么了？”夏清风一脸无害。
夏千藤把手机拿出来看时间，扬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笑嘻嘻的夏清风，提醒她说：“你快要迟到了。”
“哟，哟哟哟……”夏清风惊讶地跑过来，“你终于知道换个手指解锁啦。就是嘛，你看这样多方便。你之前不知道怎么想的，用左手食指，那姿势，真叫扭曲。”
见夏千藤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夏清风才觉得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赶紧闭嘴。
“走了，迟到会在大课间被罚站的。”夏千藤迈开脚步，在夏清风看不见的前面不动声色地笑了。背她的那种重量感从昨晚开始就压在他的心头，就像她滚下楼梯时他心里突然产生的担心一样……
“哎呀，不就是被罚站嘛，没什么的。”夏清风洒脱地说。“再说了，是我罚站又不是你罚站，多管闲事。”
听她半吊子的腔调，夏千藤回过头，冰冷地看着她，严肃地说：“老阶回老家了，这一段时间我跟你一起坐公交车。”
夏清风脑子可是很灵光的，她一秒反应过来，夏千藤读了这么多年书，肯定不晓得校车什么时间会经过哪里。
“哦？你也有依靠别人的时候哦？”夏清风得意地笑笑，而后又哀愁地说：“可惜了，你今天要迟到了……”
夏千藤闭了闭眼睛，她过于丰富多变的表情让他眼睛适应不了。见她第一面的时候，还不觉得她是这样一个叽叽喳喳的人。
“所以我们可以走了。”他说。
“我们？”夏清风认真地摇头，“去掉‘们’，我已经跟学校请过假了，我今天不去上课的。我生病了，你看你看……”说着，她挽起袖子，露出肩膀附近大片的淤青。
听她这样一说，夏千藤轻轻挑眉，趁夏清风不注意，强硬地把着夏清风的肩膀，强迫她往前走。“我看你不是因为这么点小伤就不去上课的人，我们是兄妹，有什么应该相互分担，课本上就是这样写的，看来你没有好好听课。”他靠近她耳边，轻声告诉她：“如果我迟到了，你昨天在学校打架的事情恐怕就不只在学生群体里传播了……”
夏清风试着挣脱，可肩膀本来就痛。被这样威胁了，只好跟着他往外走，嘴里小声嘀咕：“你一反常态地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不会累吗？”没错，他从昨天开始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看说话的对象是谁。”他笑着回答。
夏清风侧仰着头，惊讶得合不拢嘴。夏千藤竟然笑了，而且他笑起来太好看了。如此养眼，让作为一个女生的夏清风都心生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