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老友
夜晚的都市，总是安静得不像话，就连上帝也好像睡着了一样，听不到一点声音。但，唯独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公园里，周围的景物一片狼藉，地上满是鲜红的血迹与散乱的碎石，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惨烈战场，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战场上只有三个人。不对，应该说刚才还有三个人，因为已经有一个人成了一团不成形的肉酱，而造成此情形的就是刚刚才出现的一个穿着紫色盔甲的女人。
要说一个穿着盔甲的女人在廖无人烟的的公园里将一个会魔法的男人砍成了肉酱已经非常惊悚了，而雪沁竟然会认识她，这就是所谓的“城里人真会玩儿”吧？
“您，怎么会在这里！”雪沁捂住手臂上的伤口慢慢地站了起来，表情痛苦地说。看来，刚才的战斗已经令雪沁连说话都有些吃力了，对方的实力显而易见的强大，但对面这个女人竟然能轻松斩杀对方，这样的实力……强大得变态啊！
听到雪沁说话后，女人才反应过来，将视线转向了雪沁。然后，女人的身体整个抖了一下，虽然开不到头盔里的表情，但从这个反应来看多少是有一点吃惊的了。女人将手里的武器背在了身后，望着雪沁身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说道：
“难道你不是雪沁？伊瑞亚吗？！”
女人将头低下了一点，沉思着：如果是雪沁的话，是不可能受这么多伤的，而且现场也不会这么地“完整”。只有身为魂灵的伊瑞亚能将魔力输出压制得这么低。
“是的。”雪沁回答。
女人将手举在了雪沁的头上，使用了一个治愈魔法，只不过这个魔法阵远比雪沁使用的大上了几倍，直接覆盖了雪沁的全身，雪沁身上的伤口随着绿色光芒的照射，渐渐地愈合了，女人一边治愈着雪沁，一边用像是勾引男人的性感声音说道：
“这是修复魔法，能以最快速度修复伤口。”
“谢谢大人。”虽说伤口已经恢复了，但好像损失过度的体力还是没有回复，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微弱。
“为什么是你在操控身体？雪沁呢？”女人问道。
“回大人，雪沁小姐让我接替他的身体，而且要我把魔力输出压得最低。”雪沁回答。
等到雪沁身上的伤全部消失之后，女人解除了魔法，将收手了回来，用命令般的语气说：
“退出同化去休息一下吧！”
理解到女人话里的意思之后，雪沁强行使身体站直，两腿并在了一起，将右手放在了胸前，对女人鞠了一个躬。这场景就像是士兵接受长官命令一样，而且还是西方的。
“遵命！”
话音刚落，雪沁的身体周围就覆盖满了白色的光芒，雪沁那紧锁的眉骨也随着光芒松了下来，表情变得柔和唯美了，加上这圣洁的光辉，就像是来自天上的天使一样的美丽。
光芒消散，雪沁如同获得新生一样，睁开了清澈明亮的双眼，脸上露出的淡淡笑容，清纯又不失庄重，宛如炎夏里的的一股清泉的纯洁无瑕，直直地灌溉干涸的心灵。雪沁望着女人说道：
“这个声音好像很熟悉啊。”这种像是谍战片里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经过雪沁的嗓音调和之后，简直有着天壤之别，直击灵魂的动人。如果对方是个男人，现在估计已经欲火焚身了吧，但幸好对方是个女人，而且身材比雪沁还高出一大截。
听到这话，女人也就不多卖关子了，直接摘下了头盔，显露出了成熟性感的面孔，这宛如黑夜女王般的美貌，雪沁是再清楚不过了——
端木嫣兰？！
这位平时打扮风骚的人名教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还杀了人，但与此同时最可怕的是，雪沁竟然一点也不吃惊，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嘴角一撇，说：
“果然，是端木老师没错了。”
“看来，我的伪装是无意义的的啦？”端木感叹。
“确实，您那无与伦比的杀气，不论什么东西也掩盖不了啊！”雪沁说。
端木向右转了过去，抬头看向了月亮，像是回味一样的深吸了一口气，说：
“杀气吗？现在的我，怕还是没有他当年的一半强吧……”
雪沁肯定是知道端木嘴里所说的这个“他”到底是谁，雪沁笑了一笑表示了自己的同感，感叹道：
“是啊——毕竟，连神都畏惧的男人啊……”
渐渐地，雪沁的脸上挂满了惋惜，这令人怜惜的表情恐怕也是神所畏惧的吧？
随后，雪沁将视线转向了端木身后的那把黑金色的长枪。这把长枪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冰冷且具有绝对的攻击性，枪身上的杂乱的花纹显得活灵活现，好像是在渴求别人的生命一样，但作为一名完美的战士，只具有攻击力是巨大的失误。而从刚才端木一击就干掉了那个男人的干脆动作来看，她就是那个所谓的完美战士，而她身上那身薄薄的铠甲明显就不是做防御的了。那么，她的防御器具去了哪里呢？雪沁注视了一会儿，然后放松地扬起了嘴角，说道：
“那么，既然看到了您，那韩锋的安全也就有所保障了吧！”
这话，令笑容爬上了端木的脸上，像是不相信雪沁的话一样。的确，刚才那一阵阵足以击穿天穹的声响，别说是保住性命，甚至不化成灰都有点儿困难。这样严重的情况，就连端木自己都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救一个人出来，雪沁竟然能这样地下结论，是有什么证据吗？端木怀疑的问道，中间韩带着点挑衅：
“哦——此话怎讲呢？”
雪沁听到这句话，就像是等待已久一样，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道出了原因：
“魂世里人人都知道，大人您拥有两把武器——‘破晓魔剑’和‘黄昏圣枪’，两把武器本自一体，而您将他们一分为二，以枪为矛，以剑为盾，攻守兼备几乎无懈可击，因此才在魂世威名远扬。但他们并不知道，破晓魔剑还有一个效果，就是可以由使用者用意念进行操作，达到机体所不能做到的绝对灵活的动作。要在如同核弹爆炸般的场地里用肉体闯入，简直就是飞蛾扑火，而一把能自由移动的剑要在其中杀掉一个人就易如反掌了。从刚才您一出现，到随后爆炸声就停止了之间的时间差来看，我可以断定这是您的手笔！”
这一段清晰，有理有据的解释，足以说服每一个人了，端木也自然如此。端木欣慰地笑了笑，对着雪沁表扬道：
“不错，非常好，魂世有了你这样的人足矣了……”
但随后，端木低下的脑袋却和这一番表扬显得有些突兀，她的表情透露着担忧和焦灼：你分析的结果很正确，但方向，却错了，破晓魔剑的目标并不是森木，而是造成爆炸的另一个人——一个看似虚弱的人……
雪沁的话好像还没有说完，她向后方走了过去，朝着的方向竟然是昨天被拦腰切断的那座“端木的公寓”。雪沁提了提嗓子，样子就像是那种在演讲台上的讲演者一样，然后对端木说道：
“而且，我还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您造成的。”
“什么事情?“端木刚才还在思考中，现在突然去被动回忆，恐怕还是困难了一点。
“让我和韩锋进入公寓里，是您的安排吧。”雪沁回答。
“何出此言呢？”又是笑容，端木就像是一个托儿一样，时刻在迎合着雪沁。
但雪沁似乎是没有看出来，照着她自己的剧本接着念下去。
“昨天在天台上，血怨灵清楚地说道自己是重获了力量，也就是说他之前的力量一直是被封印着的。而我进入那座公寓的时候，感受到了强烈的魔法阵结界，我记得那个魔法阵是个重力型的封印魔法阵，施加的物体越重，能封印的力量也就越强。以血怨灵a级的灭天者来看，就恰巧需要像那座大楼一样的重物。而且那种封印手段是有严重的时间限制的，以我的推测来看，封印的力量已经有些微弱了。所以那天您不在，就是去加固封印了吧？”
“的确，那天我的确察觉到了封印的弱化，所以去了位于公寓正下方的地底下加固封印。那么，我加固封印为什么要把你和韩锋叫上呢？”端木就像是课堂上的老师一样，明明知道问题的答案，却还要让别人回答，真不知是因为懒还是想开阔学生思维。
雪沁自然是有问必答了，因为自己已经有了一段个近乎稿子的记忆，指引着自己寻找着答案：
“您特意将我和韩锋放了进来其实是为了保护我们。据我所知，这种类型的封印魔法阵必须找到虚点将其破环才能解封，若是随意地破坏，就有可能导致力量的消失或者转移，这可是血怨灵自己的魔力，除非他脑子有问题，不然不可能这么做。而我想，从您就韩锋和我的行为来看，是具有目的性的，血怨灵肯定是早就知道的，所以他原本是想将我和韩锋抓住，威胁您说出虚点的位置，而您将我们引进了几乎于保护伞一样的魔法阵里，无异于是断了他的计划。而且，您既然是要保护我们，大可以在白天，为什么偏要在晚上节外生枝呢？当然是另有安排了，失去了力量的血怨灵就是只普通的吸血鬼，白天强烈的阳光是他们的天敌，因此我们在白天是绝对安全的。”
话音刚落，端木竟然都鼓起掌，确实，这样长的分析没有一丝的逻辑混乱，实在令人佩服。端木的反应实属正常。
“竟然连敌方的心思都能看出来，确实是难得啊！如果将这个分析写进任务报告了，可能加多少分啊！”
“哪里……这是作为战士的基本职责嘛。”雪沁谦虚着说，脸上满是不好意思的笑容。
但随后，雪沁就将笑容褪去了，反倒充满了不服气和不爽：韩锋那家伙也说过“只要不是脑袋有病的人，都不会在那种地方盖座楼”，看来那家伙比我还要快地看出实情，而且还是在一瞬间，真是污点！
“但是，我方的失误也很严重。”
“哦——失误？”端木好像对此有了一丝兴趣，提起嗓音说道。
“没错。虽然我和韩锋有了庇护所，但这个魔法阵只对有魔力的人有用，而那个狼人竟然是一个毫无魔力的力量怪物，差点将韩锋打死了，还好有我的援助，但没想到——就因为我的那一击恰巧打中了虚点，解开了封印！可恶！真是失误！”雪沁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扎进了肉里令她有些疼痛，但比起肉体上的疼痛，也许精神上的打击会更大。虽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家境培养，但雪沁脸上那满满的自责和后悔一览无遗地表现着她心里的疼痛。
“没事，反正在我的计划里，血怨灵也会获得力量！”端木说道。这句听起来像是在安慰雪沁的话，其实是直截了当的质疑了雪沁分析的天真和小题大做。显然，端木并没有在意雪沁分析的对与错，反而是在批评雪沁的自以为是和愚蠢。这种分析该是在这个情况下完成的吗？端木显然知道，所以刚才一直在配合着雪沁的语言做着一个听众该有的动作与反应，再到最后一句话将雪沁的分析所打破，虽然雪沁的分析并没有错，但是这样天真的行为是愚蠢和不理智的。
这一句话，也突然将雪沁拉了回来，随着身体的一阵抖动，脸上瞬间泛起了惭愧的红色。她现在也明白了，自己这一点小聪明难道在端木这样的战士面前不会暴露吗？结果非常明显，雪沁也清楚了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这样吗？我明白了，那么您说的计划是什么意思？您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雪沁问道。
刚刚才明白目的雪沁又因为好奇心，问了一些不该有的话，在呆滞了一会儿后，立即向刚才自己说的话道了歉：
“非常抱歉！是我失礼了！”
此时的雪沁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沉稳和淡定，完全变成了端木面前的一个被训斥的学生，连身体都成九十度弯了下来。
“你现在先去看看韩锋的情况吧，”端木说道，在几秒之后又自言自语的说。“时间差不多了吧……”前一句女王般的命令与后一句像是盼夫归的柔水般的话，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不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什么，韩锋不是已经没事了吗？或者说，她对雪沁撒了谎？！
“明白了！”雪沁回答。话音刚落，雪沁就朝着爆炸的方向在脚底施下了一个飞行魔法，一下子就被弹射了出去，径直地飞向了韩锋的所在地，弹射引起的反冲力激起了地面上大范围的扬尘和风，令周围都草木和碎石狂舞了起来。
端木似乎是见惯了这种情况吧，站立原点纹丝不动，仅仅是望着雪沁冲向天空的身影感叹道：
“真不愧——‘破坏神’啊！”
然后，端木转过了身，看向了一座挡住月亮的大楼，藐视的说：
“看来有只虫子进来了啊！”
没过一会儿，雪沁就到达了爆炸的声源，也就是韩锋的所在地。一抵达地面，雪沁就看见了一把黑金色的长剑从远处的废墟里飞向了天空，留下了长长的黑金色轨迹，如同要撕裂夜空的死光一样。这在雪沁看来，毫无疑问就是端木的破晓魔剑，应该是刚刚才完成任务现在回归使用者吧。
雪沁一看到这里，心里就涌上了无限的好奇心，但仔细一思考，一股凉意就迸发了出来：
“等等！爆炸不是很早就停止了吗？为什么破晓魔剑现在才离开！难道还有其他的敌人！”
雪沁立即就向着刚才的废墟里跑了过去。
这片街区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样子，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废墟，剩下的一些楼层已经只剩一个骨架了，上面布满了爆炸的痕迹和剑刃的损伤。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多么凄凉和荒芜。这已经和战场没有任何区别了，雪沁在这上面跑着，就像是战后妻子去见一见自己的丈夫一样，等待着他的不知是一具尸体还是一个拥抱。现在看来，第一种情况可能性比较大。
穿过废墟的雪沁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碎石中的韩锋，雪沁立马上前将韩锋扶起，看了看他身上的伤。竟然一点伤痕也没有，只是衣服上有许多的伤痕，而且不像是爆炸造成的，更像是……剑！？
“对方是近身格斗吗？但这爆炸……”
正当雪沁眉头紧皱的时候，一团紫黑色的雾气突然从韩锋的耳朵里冲了出来，径直地冲向了远处那座挡住月亮的大楼楼顶上。雪沁当然看到了，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保证韩锋的安全，于是雪沁只能将韩锋背了起来，自我安慰的说：
“算了，还是任务重要。毕竟，我可不想我的期末评分没有sss”
跟随着那团雾气，大楼楼顶上的景象渐渐地清晰了起来——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站在空无一物的楼顶上，再近一点，男人白袍上的金黄色条纹在月光的照射下，无比的神圣和庄严，即使没有看到真容但从帽子里飞出的黑色长发，也应该是个帅哥吧。
看到雾气接近了，男人伸出了拿着一个红色珠子的右手，他的手臂仍然包裹着白金色的衣服，只不过上面覆盖着护甲。雾气一下子进入了珠子里，随着珠子发出红紫色的光芒之后，男人说：
“竟然还需要我的帮助才能压制，你还是不变的强啊！一样的疯狂！”说着说着，男人感叹的语气渐渐变得奇怪，甚至有一点疯狂。
像是配合这话语一样，一个很小的金色魔法阵出现在了男人的耳边。这应该是通讯魔法，是有人和男人联系了。
“喂，找到他了吗？”一个雄浑低沉的男人声音从魔法阵里传到了男人的耳朵里。不知怎么的，这话令男人突然身体一震，双拳突然握紧，牙床情不自禁的咬合在了一起：
“啧——”
过了一会儿，男人才迟钝地回话：
“没错，的确是他，而且依照你的指示完成了封印加固。”这声音里包含着太多的感情了，轻视、嫉妒、不满、仇视……这得和对方有多大的仇啊？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的亲……”
话刚到一半，男人直接捏碎了魔法阵。
刚才什么情况？！对方是换了一个人吗？雄浑的男低音直接变成了尖刺的伪娘，而且语气中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抖“”味道。那，穿着白袍的男人捏碎魔法阵的行为也实属正常了，毕竟那个正常男人看见gay不马上跑啊，也是为了保护身后清白嘛。
“这个贱人！先不管他了，先返回吧！”男人刚要转身，结果——
“什么！”
从上方直接急速袭来了一束黑金色的光芒，男人立即做出了反应向后方大跳了一步，完美地躲开了光束造成的冲击和被打碎的地面飞起的碎石。才免于受到重创。虽不知道这到底什么，但这是怀着敌意的是毫无疑问的。男人淡定地回到了地面上，看向了刚才被击碎的地方。光束的光芒渐渐消失，显现了它原本的面貌——黄昏圣枪！
随后，在烟尘中走出了一个女性的身影，毫无疑问是端木嫣兰。灰尘在微弱的月光承托下若隐若现，端木也显得神秘和富有杀气。端木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黄昏圣枪，开口向男人挑衅道：
“没想到，一向傲慢的神族竟然会来重世，而且是其中最高傲的帕特洛克罗斯！”
“没办法，受人之托罢了。顺便见一位老友。”男人回答。听这轻松的语气，看来是互相认识了。
“受人之托？塔纳托斯吗？”端木惊讶了一下，说道。好像对后面的“老友”没什么兴趣，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哼……”
男人没有回答，像无视端木一样，转过了身去，开启了一个立起来的巨大金色魔法阵。紧接着，走进了魔法阵，在半个身体已经进入魔法阵时，意味深长地向端木说：
“摩伊赖，我想提醒你一句，被尘封的恶魔还是不要轻易让他苏醒的好！”
伴随着这句话，男人和魔法阵一起消失了。
端木扭头看向了远处的那座废墟，表情并没有受到男人话的影响，平静如水。
“几百年了——你还好吗？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