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上来就死不太合适吧
本来小日子过的还算舒坦。
但自从秦柯在医院拿到体检报告的那一刻，他蒙了。
秦柯发蒙那只是因为他看不懂
可当脑癌这两个字从那个满嘴大黄牙的医生口中吐出来的时候，秦柯差点昏倒。
大黄牙医生沉吟了一会，看秦柯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又赶忙补充道：“晚期的。”
秦柯自认为差点昏倒是因为被那医生的口臭熏的，他自认为自己的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他自认为自己终于可以卸下担子好好歇歇了。
可一切的自认为，都在他晚上在大排档里醉酒之后的嚎啕大哭中崩溃。
他奋斗了五年，甚至不惜变卖父母唯一留下的房屋攒下资金自己创业，他为了不让外人瞧不起他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他几乎不眠不休的奋斗了五年，终于，工厂开始慢慢走上正轨，终于，那些看不起他的老家亲戚们开始巴结他，终于，他也开始想在二十二岁的年纪最后再抓住一点青春的小尾巴，他也想追回曾经的遗憾。
可这一切都将随着那一纸病例化为尘埃。
大排档老板都吓坏了，这小伙子怎么了，生意太忙都没注意到这么号人，当老板看到他脚下堆积如山的啤酒瓶子的时候就知道这小伙子来了挺长时间了。
“兄弟没事吧你？”
老板也怕啊，万一这小伙子在自己摊子上出点事怎么办，那可是要赔钱的啊！虽然说买假羊肉利润挺高的吧
秦柯摇头晃脑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脑门子在白炽灯下被照的熠熠生辉的胖老板。
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秦柯摇摆的站起身子，转身就走。
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小伙子迈着迷幻的步伐一路前进。
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拿出车钥匙上了一辆霸气十足的悍马车。
又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辆悍马车发出一阵霸气十足的怒吼然后一头撞向绿化树
老板默默的打了急救电话
等到再睁开眼睛，秦柯感觉自己像是被大汉凌辱了一番浑身酸痛。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一口大黄牙的医生。
“卧槽”秦柯脑子继续发蒙，他想到一种可能性。
那一纸病例怕不是个梦？
可还没等他继续展开剧情，黄牙医生就掏出听诊器塞进秦柯的领口。
“小伙子你昨天走不是说回家通知家人今天来办住院吗？怎么喝成这样又被送回来了？”
日李大爷
你就不能再给我点时间让我把这个脑洞填满了你再告诉我实情吗？？？
还有！电视上演的那些的重病的一般不都是瞒着患者先告诉家人的吗？
怎么到我这你就直接把我叫办公室去什么都没说就蹦出脑癌这俩字？你这是个什么操作？
秦柯撇了撇嘴，扭过头去不想和这个智障交谈。
可当秦柯的视线转移到旁边病床上的时候，他的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陈落雨就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的病床上，双手在胸前交叉，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秦柯，那凝视的目光便是让秦柯在这些年的晚上无法入眠的根本。
和她对视，秦柯就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猛的被烟熏了一下，刺痛，继而模糊。
秦柯已经猜到什么了。
“嗨”秦柯尴尬的开口。
这是他们这五年之间，第一次交谈。
陈落雨依旧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秦柯，可是她身体轻微的颤抖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激动。
“医院叫你来的？”秦柯尴尬的挠了挠床单，伸手拍开了在他胸口胡乱摸索的手，被突然拍开的黄牙医生一脸蒙。
他突然察觉到了这间病房的气氛有点微妙。
这小伙子不会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之后出去乱搞被老婆发现了吧
想到这一点，黄牙医生赶快退出病房。
并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现在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嗯，五年里的第一次独处。
陈落雨不留痕迹的咬了咬嘴唇。
“他们说，你手机里给我的备注是老婆。”
秦柯抿了抿干枯的嘴唇，没有回答。
两人继续对视，病房的气氛再次沉默。
秦柯在她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她一眼，他知道自己太对不起她了，可就当自己以为可以给她全部的时候，他却又失去了一切。
秦柯突然感觉，人生不过如此，大起大落。
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秦柯双手紧紧的抓住床单。
陈落雨整个人都压在秦柯身上，双臂从秦柯腋下穿过，死死的抱住秦柯，哽咽声不断刺痛着秦柯的心脏。
“那么长时间你都不联系我也不知道不知道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你要面子，那我也要面子啊你就不能不能不要你那个破面子给我打个电话吗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多想你。”
秦柯的双手依旧紧紧的勒住床单，他的牙齿在不受控制的打颤。
抱住自己的这个人，不仅仅是他的初恋这么简单，她曾一度被秦柯放在最心间的位置上，她所给予秦柯的是在这冷漠的世间里，对他唯一的关怀和温暖。
可有的时候啊，人总是要长大的，那时的秦柯，什么都给不了她，还要让她顶着家庭的压力对自己强颜欢笑。
谁家父母会喜欢看到自己的女儿把自己整个人都捆在了一个去穷小子身上？
那时的秦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不断的找茬，不断的惹她生气，不断的强迫她干她不想干的事情。
比如做爱。
终于有一天，她似乎忍不了了。
在手机上和秦柯说出，自己想要静一静。
秦柯还记得那时候，自己看着手机屏幕，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他达到他的目的了
他开始不断的逼问她结果，暗示她，让她知道，离开自己才是最好最好的选择。
秦柯甚至帮她找到了她对自己的心理。
弃之可惜，食而无味。
终于，那一句‘我们先分开吧’出现在了秦柯的手机屏幕上。
秦柯回答道：“好”
秦柯终于，自己拿刀把自己的心尖削掉了。
香烟在秦柯的指尖燃烧，直至熄灭。
他觉的，自己该长大了。
那年，他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