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失落的时代
与来之前的等车不同，迈垂德城里去往南方巴克镇的马车是随时待命的，而且里面只坐人不装货物。从招待所里匆匆收拾行李之后，罗曼包了一辆马车和安德森匆匆离去。刚启程安德森就向罗曼抱怨这次王宫之行略感失望，后悔没去金碧辉煌的圣弗兰思科大教堂里面看看。
然而罗曼又该向谁抱怨呢？他才这次王宫之行最大受害者。因为国王给他安排了一个去往南方新大陆殖民地的任务。显而易见，殖民地路途遥远条件艰苦，不如去主权国家安全快捷还可以获得一些非正常收入。而且，国王完全可以下达军令的方式传达，却偏要派遣一个信使过去……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回南方新大陆最快要四个月的时间，如果是偏远的殖民地那可能半年以上，也就是说未来半年的时间里自己将没有任何的收入。
说到这里，罗曼心中一万个羊驼奔腾，注：羊驼是一种南方新大陆特产的奇怪生物。安德森虽然见过羊驼的样子，却能从罗曼脸上看出他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遗憾的是，罗曼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能力，毕竟别人是强权还握住自己的钱袋子，自己只能乖乖地做待宰的羔羊……不信神的罗曼也开始虔诚的祈祷起来，希望此去一路平安活着回来。
安德森也跟着担心起来，毕竟要在海上漂半年啊！自己和罗曼的身体都有问题，如果没挣到钱还把命搭上怎么办？当然，只要还是活着，生活还要继续。罗曼和安德森二人互相安慰起来，说不定以后会出现转机，或者找个更好的工作呢。
……
“罗曼叔～”安德森的注意力被过往的人群所吸引。“这条官道上不正是骑考的考场吗？你看着路边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我们的马车也在路中，难道不影响他们考试吗？”
“影响就影响呗～考不过再交补考费接着考呗～”罗曼看着从身边过往的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人群，有等待的考生，有叫卖的小商贩，有骑考办的监考者，有无所事事的围观者，有到处观望伺机下手的小偷，还有见人就发广告的骑校招生老师……“所有人都指望在考生身上赚钱呢～这种热闹的环境就是为待宰的羔羊准备的。”
“我听你说这是十年前开办的，是不是和十年前你参加的那场战争有关系呢？”
“间接关系吧。”罗曼思索道：“在往前可以追溯到半个世纪以前，弗兰国和贝伦国之间因为王位继承人和领地纠纷，两国贵族之间发生了长达数十年的武装冲突。尽管弗兰国最后赢得了这场战争的惨胜，却是已贵族阶层损失惨重为代价换来的。而弗兰国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贵族骑兵了，因此战争后期弗兰国开始招募平民补充兵员。只要符合条件效忠国王均可参战，确立军功即可获得国王颁发的准骑士认证，凭借此证平民也可获得部分贵族特权和待遇。”
“哦～已平时特权换战时参战，挺好的……那这些平民骑兵战斗力如何？”
“平民的战斗力肯定不如从小就训练的贵族强啊！不过因祸得福，能力不行智力来凑，这些平民骑兵更善于奇袭和侦查，给贝伦国士兵造成不小的损失。正是在他们帮助下，负责正面进攻的贵族骑兵才能获得胜利。”
“哦～这么说斯潘国的骑考是跟着弗兰国学来的？”
“对～相信你也有所耳闻，就是在数十年前的奥洛克洲中部的独赤连邦国境内，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波及整个大陆的宗教战争。这场战争在十年前达到顶点，其中斯潘国和弗兰国也爆发了小规模边境冲突。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弗兰国仅仅依靠平民组成的骑兵团就以少胜多，大败斯潘国的主力部队。这让斯潘国高层倍感耻辱，随即便开始效仿弗兰国的准骑制度。”
“结果他国有效的战时兵员制度，在本国出了问题，成了全国上下的赚钱工具。”
“呵呵～总结的好！现在的骑考已经变成了大而不倒，一旦废除便会引起社会动荡的大问题。别说沿街的小商贩了，就连替考也是热门生意，听说在已经涨到比我一年的报酬都要多的价位了。”
“替考是什么？”
“就是给会考试的人钱，让他代替你考试过关。我的骑考证就是花钱找人替考得来的。”
“嗯……这种考试一般人还真不过了。”
“早在我开始在骑校练马就发觉不对劲了。骑校的教练让我们练习了一个月的矮脚马，俗称黑马，到了考场才发现，考试用的马都是艾兰斯特产的大白马。这两种马的驾驭方式完全不同，而且根本没时间去适应。这时的骑校教练不仅百般抵赖，还不断向我们暗示有白马可以练习……”
“但是要再掏钱！这里面水很深啊～”
“哎～既然交了钱，总不能当喂狗了吧？正在我发愁时，卡特的女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替考者。替考这行都是通过熟人介绍才接活的，因为一般人搞不定考官。但替考者有关系，他能帮你搞定，只要你有钱！凭借替考的帮忙，我安心的攻读第四项考试，在替考帮忙过桩考和路考以后，我也顺利过了笔试拿到骑考证书。”
罗曼的思绪忽然被自己打断，对啊，接下来还要寻找卡特和他的女朋友呢。哎～罗曼望着那些远去的人群和考生，如同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与感情，看完一本悲情小说的大结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郁闷，回望这个失落的时代。
未曾拥有，不会失去。对于安德森而言他是幸运的，已前人为鉴避开这些生活中大坑。尽管这个社会已经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但是他相信办法总比问题多，相信机会偏爱有准备的人。因此，不管将来怎样，自己都要乐观的面对。
……
接近正午时分，马车到达巴克镇。巴克镇的规模白天中显现，但是周围却没有标志性的围墙与护城河，实际上他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大城市。罗曼二人迎着烈日与轻风，穿越繁忙拥挤的北区街道，乘摆渡过河去往南岸街区。
饥饿感迫使二人在南区中心的一座饭馆里就坐吃饭。一路上有安德森看到不少招聘广告，不仅有远高于自己在维恩城做学徒工的工钱，而且管吃管住！也就是说不排斥外乡人，还能省下不菲的住宿费。一路上的见闻果然应验了安德森刚才的期望，这些招聘广告看得安德森心动不已……
罗曼却善意的提醒他，这类工作看似简单实际繁忙，无休止的加班与稀里糊涂的结算。无论搬运还是送餐都有一定风险，所以才不断的招人。何况安德森现在还腿病，罗曼还是希望他能继续跟着自己走南闯北长长见识。
但是安德森有自己的想法，比起维恩城里奴隶般的学徒工生活，这里有安身之处和高额的回报，这不正是自己一直向往的自由生活吗？他渴望自己的空间和物质的享受，无法继续忍受命运的不公和旁人的摆布。
罗曼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并没有把安德森当包袱来看待，始终把安德森当作自己的亲人来看待。他希望安德森少走些弯路……钱任何时候都可以去赚，但是青春却只有一次。二十岁正是一个人记忆力最好，反应最快的时候，这个时间段最适合学习。
“当然，我不强求你。”罗曼感叹道：“但我会按照约定带你去看病，在这之前请先跟着我。”
“……”
“干嘛了？”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拍着罗曼的肩膀。
“哎？”罗曼抬头一望，“你在这啊，这下省事了。”
“来找我吗？”来者毫不客气的抢过罗曼手中的汤勺坐到罗曼身边，“哇～我好感动啊！”
“我在点些菜。”罗曼起身。
“不不～”来者按住罗曼，“我喝点汤就走，我是下来买饭的。”
“不在这吃吗？”罗曼意识到了什么：“哦～我知道了，你女朋友在上边等着呢，叫她下来啊！”
“不是～”刚才尽显张扬的来者瞬间低调起来：“一位男性朋友，身份不便，我出来给他买吃的。”
“哦～那你女朋友呢？”罗曼追问。
“……”来者突然哑火，放下手中的汤勺。
“那你快去买饭吧！客人还嗷嗷待哺呢！”罗曼一脸坏笑。
“赶我走是吧？我在楼上二零一，待会来找我！”来者说完便走开，丝毫不给罗曼商量的余地。
“这位是卡特先生吧？”
“是啊！还没来得及给你介绍呢～这下不用担心了，没事就好。”罗曼的脸上轻松了许多。
“嗯～”安德森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位棕红色头发的高个子男子，似乎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记得以前罗曼提到他曾经是贵族，或许是因为这份高傲的缘故视自己如同空气？
安德森能明显感觉到罗曼与此人，也就是卡特的性格完全不同。虽然不知道二人是如何认识的，但是从抢汤勺和罗曼的表情来看，二人关系不一般！还有卡特神秘的客人与不知死活的女朋友，看来，接下里要有大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