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探索
在高倍瞄准镜的放大视野中，珈奈看清了那个小点。
壮硕的身体，发亮的毛发都证明那是一头正值巅峰的狼，除了一只眼睛呈现不正常的暗色，眼眶布满了血污。她认出了这条拖走洛米并且被狠狠伤到眼睛的狼，看起来它打算夺回本属于它的骄傲，报这一指之仇。
因为它正直直看向这边，珈奈不确定它是否在看着自己，毕竟双方有着几百米的距离，没有瞄准镜她根本无法确定远处的小点到底是什么，她估计那头狼也只是简单看着整座大楼。不过通过瞄准镜她却看到了那仅剩的独眼中充满了愤怒，淡绿色的瞳孔仿佛随时都会宣泄出无边的狂暴。
头狼确实很愤怒。虽然本来没有带狼群远离这群人类是自己的失策，造成了狼群的损失。但它现在丝毫不打算愧疚，它刚刚在同族的围观下颜面尽失，在它的设想中那个人类会在做出一些无用的抵抗后被自己咬住喉咙，伴随着可怜的呜咽声与最后的几下挣扎丧命，最后杀思了昔日奴役同族的人类的它在狼群的欢呼中潇洒离去，它甚至还考虑了该如何处置洛米的尸体！它不会让狼群就那么简单吃掉，它要把尸体带到这片地区的最显眼处，以此来震慑其它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捕食者，让它们明白谁才是这里的统治者！甚至它还想以此作为向更高一层发起冲击的第一步，那个出没于城市深处的身影，它想要战胜那个影子，来消除长久以来笼罩在这片地区的阴霾……
可惜现在都化为了乌有，那个本该在自己嘴里丧命的可恶的人就那么朝自己爬过来，竟然还抓向自己的眼睛！头狼承认自己当时有些过于兴奋，它还想咬住那人的胳膊让他多承受一些痛苦，要让惨叫被每一只狼听见，所以它没有避开那只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接着便是从来没有过的剧痛，大脑一片混乱，它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等到勉强能看清东西是已经有一个只狼倒在它面前。它认识到自己失败了，仓皇而逃。
后来眼线通知它那群人类来到了这。
它能闻到那个被自己咬伤胳膊的人从这条路走过留下的血腥味，这是能让每一只食肉动物陷入疯狂的兴奋剂。猎物受了伤，身上在流血，在逃跑，狼群随着路上残留的血迹带着悠闲的心情跟在后面，最终它们总能发现躺在地上毙命的尸体，不过有些情况需要它们最后再送上一程。
但现在一切都跟以往不同，这群人类太过危险，稍有不慎整个狼群或许都会丧生在喷射出死亡之火的枪口下。它大致可以确认这群人类的目标不是狼群或是其它动物，即使自己攻击了他们中的一员也没有引来他们的反击，这群人类似乎对那座大楼更感兴趣。那座大楼是狼群的一个游乐场，它知道里面每一条路的起始与终点，每一个岔口通向何方，每一面墙的裂口连接到哪，每一层的构造。狼群的每一个成员都很熟悉那座大楼，它们经常把猎物赶进去，看着惊慌失措的猎物跑进事先准备好的死路，让猎物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只能直视狼群的尖牙利爪。
所以它驳回了其它成员远离人类的请求，它打算为自己报仇，也为损失的那几名成员报仇，人类进了狼群的主场，现在正是以血还血的时候，不然它只能看着那些人类潇洒离开这里，死去的几个同伴却只能带着仇恨离开这个世界。
头狼发出低吼，示意狼群开始行动，在这片钢铁丛林中，它有信心让狼群发挥百分百的实力。
“凯鲁，能听到吗，有点小麻烦。”那只狼身形一动就消失在远方废墟的后面，无法射击的珈奈感到一些不适，这些狼让她感到有一些奇怪，在与那只眼睛的对视中她读出了一点令她不快的东西。本着自己侦查的职责她尝试与处于地下的三人组联络。
在三人都下到负一层时他们都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臭味。身为整支队伍医疗担当的木花对这种味道最为熟悉，在稍作判别后她立即确认了那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这里难道有人被杀？”洛米很不解。
“就算是有人也早该烂成骨头了，离轰炸已经过了差不多两年。”木花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不是人，我敢确定，除非在轰炸后还有人又回到了这里。”
气味从走廊深处传来，虽然炸开的洞为他们周围提供了光明，但地下并没有阳光，电力系统也很明显早已停止运转，黑色的走廊就像一张大嘴在迎接他们。三人点亮手电筒，向前摸索过去。
三道光路汇聚到一起，照亮了这条路的尽头。
成堆尸体散布在那。确实不是人类尸体，那是各种各样的动物，鹿，羚羊，牛，甚至还有几只猴子，在尸体周围还有无数干燥的粪便。狼群把这些动物赶进大楼但无法精确控制它们的逃跑路线，于是有些就慌不择路跳下洞来到这里，本来用作进出的楼梯已经被炸断，留下的高度超过了它们的跳跃极限，于是它们就只能呆在这被慢慢渴死饿死，狼群也不敢下来，只能离开寻找新的猎物。
周围房间的门全部被锁上，门面上有不少伤痕与抓挠的痕迹，应该是这些囚徒在生命的最后做出的挣扎。
凯鲁用枪托砸开一把锁，进屋后看到一台饮水机，还剩大半桶水放在那。
“看来它们感觉到这里面有水，可惜凭它们的肉体打不开门，所以是带着绝望挂掉的，嗯，好可怜。”木花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事。
两位男性也有些唏嘘，与救命的东西只有几步之遥却永远无法到达，这样的死法想必很残酷。
“走吧，去拿东西。”凯鲁不想待在充满太多怨气的地方。
目标就在下面一层，电梯明显是行不通的，而楼梯，楼梯的门被锁上了。
“那些人走的时候倒是挺尽职啊。”凯鲁莫名想笑，既然知道这里要被毁掉还是按照规定在走之前锁好了门窗，这里的员工应该加薪。
这把锁比刚才门上的要大得多，枪托的威力已经不够，所以轮到了火药出场。
示意其他两人保持距离，凯鲁瞄准门锁开枪。
砰！
本来不算太响的枪声在较为狭窄的地下走廊里被多次放大再钻进耳朵，一瞬间三人都有些感到头痛。
“靠，真响！”洛米在开枪前就想捂住耳朵，可一只手不能动另一只手又要拿手电给凯鲁照着门锁，只得放弃，这声巨响让他着实吓了一跳。
被高速子弹撞到严重变形的锁已经脆弱无比，凯鲁直接一脚踹开门。
“赶紧走！”他不想在无关的事上浪费太多时间。
三人来到一扇紧闭的铁门旁，这正是任务说明上描述的目标地点。
“这就算拿手榴弹也炸不开啊。”木花有些泄气。
“你担心什么？上头已经告诉我这里会被关闭，事先给了我开门方法。”
凯鲁走到门旁，仔细在墙壁上摸索着，最终掀起一片盖子，里面有一个类似于转盘的东西。
“在这里还在正常工作的时候，这扇门是靠刷卡进去的，但设计者事先考虑到可能会有特殊情况，所以把门禁设置为一旦断电就解开里面的电磁锁的形式，供人手动输入密码进去。”
他转了几下那个转盘，直到咔的一声传来，铁门里面也传来一声脆响。
“机械锁已经解开了，剩下的就都是力气活，洛米你受伤真不是时候。”凯鲁皱了皱眉。
“额，我回去写检讨。”
“别在这废话！一只手也得干活，木花你跟他一起拉住那只把手。”
紧闭的门上有两只把手，凯鲁抓住其中一只，两人抓住另一只。
“使劲！”
三人用力蹬着地板，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手电的光芒射进门后浓重的黑暗里。
房间里似乎有一台大到可怕的机器，看起来像是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巨型电脑。
“这是一台服务器，操纵着整个城市的数据，而且它本身也非常值钱。”洛米对这类电子的知识很是了解。
“任务要求我们拿走轰炸前机器记录的所有27区数据，你知道怎么办吧？”凯鲁对这些就只能说无从下手了。
“那是当然，我玩这些东西差不多五年了。”洛米很是不屑，随后又显得有些疑惑，“不过，这东西现在没电啊，它的数据所在的硬盘是无法以物理手段拿走的，只能访问后下载数据，现在这情况怎么办？”
“上头有过说明，这房间里应该有备用的应急电池，叫我们找找。”凯鲁瞅着发出蓝色微光的终端显示屏。
“那箱子里是不是？”木花手电筒照向旁边桌下的一堆东西。
“还真是明显……”打开箱子露出电池后三人都露出无语的表情。
“这电池放那么长时间估计电量已经有不少损失了，还有这台服务器吃电可不是一般的快，我还真怕没等我下好它就给我关机。”
“那就只能靠你努力了，记住，完不成任务回去我得挨训，这样我心情肯定不好，你就肯定得多吃点苦头。”凯鲁目光十分凝重看向洛米。
后者顿时一身冷汗，“头儿您放心，我绝对能搞定！我保证！”他想起了那无尽的俯卧撑与引体向上，当时是三十多度的烈日，凯鲁就舒舒服服躺在屋里长椅上，嘴里嚼着水果监督外面的自己汗如雨下，而这是因为自己在小队模拟训练中开了十秒小差导致其他成员陷入不必要的战斗。
“你是在想被打死后该怎么下葬吗！”当时凯鲁冲自己大吼，他极少显露出这种激动的情绪，自己是直接触动了他的底线。
洛米从服务器旁边扯出一根线，小心插在电池上。
一阵轰鸣声响起，服务器久违的开始了运作，显示屏上方十几个灯只亮起了一个。
“怎么回事，出什么问题了？”凯鲁有些焦急，在通常的认知里他觉得应该所有的灯都变成绿色。
“没事，其它没亮的代表这座城市里它的下属分支服务器，现在其它地方都没电自然也亮不起来，亮起来的这个代表它自己。”洛米急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