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土
今天的大海风平浪静，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不时跳起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鱼类，小巧的身子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力量，跃起的高度达到了身长的十几倍，在经过抛物线的顶点时，一些鱼重新落向大海，而另一些就进了悬在半空的网兜里。
一阵欢呼声响起，无聊的水兵们都挤在军舰栏杆上捞鱼，这是他们几乎唯一的娱乐活动，联邦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对外开战了，这让为了向敌方倾泻火力而生的战舰成了一辆沉闷的海上巴士。
但这艘战舰上还是有些人不那么无聊的。
在一间会议室里，凯鲁正向刚入队的星守讲解着目前的形势。令他震惊的是星守似乎对其没有太多的了解，不如说勉强算是军方高级成员的他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你难道没有从副主席那边或是你自己的渠道获得一些情报吗？”
星守一脸木然，“父亲从来不告诉我这些事，他总是说我还不适合知道这些，而我的消息渠道可以说都是父亲在背后操控的，我只能拿到他想让我拿到的消息。”
“管的还真紧。”
“父亲一直是这样，军中确保一切都在明处也是必然的。”星守一脸理所当然。
“真是乖孩子。”
星守回头望去，本来一直坐在后面打瞌睡的珈奈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对于这句话，他竟找不出什么来反驳。
珈奈眯眼看着他因努力思考而不断跳动的眉毛，不打算在这间即将由死板的老师开始上课的会议室里再待下去，她轻轻站起来，因为铁汉正躺在最后面的桌上打鼾。
她打算出去看看海。
洛米坐在旁边调试新的无人机，因为费用的问题他与军需官吵了半天，按他的话来说那个混蛋妄想用垃圾零件来换掉自己预定好的上等部件，从他现在的表情来看结果是他赢了。木花正靠在那发呆，即使这样她的目光还是放在洛米身上，珈奈想不通这个女孩已经做到了这样洛米还是没有任何自己被关心的感觉。
难不成他脑袋里被集成电路塞满了？
凯鲁很清楚自己的讲解对这些老队员们来说无聊透顶，实际上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他没有那种演讲的才能，他的话语缺少煽动力，他的感情波动经常为负值，这表示跟他在一起的人会变得跟他一样无聊。
“那我明白了，就把我们这些队伍知道的消息给你做一个总结吧。”
扔开无关的胡思乱想，凯鲁打开会议电脑，连接上自己的作战终端，投影仪立刻开始工作，一道幽蓝的光亮起，屏幕上出现一幅地图。
澳洲。
……
“两年前，澳洲部分军队突然判变，没有任何理由，我们怀疑是一直与联邦对立的黄金国做了挑拨。叛军迅速占领了大部分城市与所有工业网，所幸城市中的平民已经由事先准备好的政府方送往联邦在海外的领地中。”凯鲁指向蛛网一般覆盖在澳洲中西部的城市网。
“联邦军队也迅速做出反应，由海军与陆军共同向工业网发射大量导弹来削减叛军的势力，不过根据我们实地执行任务时的发现来看导弹是瞄准行政中心发射的，可能叛军选择了那里作为据点。”凯鲁切上一张照片，是他们被狼群围住时所处的政府大楼。
“不过我们发现那里没有任何的尸体，叛军或许处理好了尸体，或许是提前撤退。这点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时我还在联邦总部打杂，没有什么太高的权限。”
他又换了一张图片，远方海面上一股风暴一般的雾气，灰褐色的雾墙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照片的视野也没有拍到雾的顶点。
“在导弹轰炸完毕后，这片雾就出现了，没有任何征兆，联邦一切行动都被它阻挡在外，关于这片雾，相信你与民众一样只能从图片来做一些不负责任的猜测，我们马上就要到那了，那时再跟你详细说。”
“这片雾，外界推测是联邦的导弹引爆了什么东西放出来的。”星守带着不确定插话。
“我也没办法给出确定的答案，不过从我了解的情况推测，这种说法是错误的。”
新的演示图片被换上来，一艘救生艇上挤满了满脸惊恐的人。
“在雾刚出现的时候，叛军刚好发布声明消灭了政府军的主力，澳洲剩余的平民就由临时留在那的联邦救护队带出来，并且……”
凯鲁显得有些阴沉。
“叛军中有人提前释放了一种烈性病毒，从联邦的分析结果来看，这种病毒传播极为迅速，短短时间就让大批平民中毒，不过因为救助及时，没有造成很高的死亡率。”
图片换成在雾气旁无数建造中的平台。
“因为这片雾阻挡了联邦，我们就只能在雾外建造中转基地，因为本来的港口全部被雾罩在里面，可以说到了叛军的手里。一会我们就从这个中转基地坐船进去。”
凯鲁还想继续说下去，一个军官就推门进来，他先是对星守敬一个礼，然后向着众人说道：“很抱歉打扰你们，不过我们已经到了基地，各位可以下去了。”
“好的，谢谢了。”
凯鲁把数据线拔掉，星守起身准备出去，但凯鲁注意到后排的鼾声愈演愈烈，他先放松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
“铁头！！！！！！”
……
中转基地看起来比照片上大的多，星守感觉这简直就是一座钢铁岛屿，人类科技的发达在这得到了最完全的证明。
坚固无比的基地主体直直扎进海底，下层是生活区，满足人类欲望的一切都可以在那被找到，酒吧，影院，教堂，保龄球馆，星守听说那里甚至还有游泳池，没错，他们在海里建了一个游泳池。
水上部分就正常了很多，满足对称美学的机械平台分布在高达百米的巨型指挥塔周围，无数巨型机械臂在全速运转，可移动的飞机甲板造了几十个，各种最新型的战机整齐停在上面，下面是密密麻麻又简单粗暴的港口，星守看到联邦的几艘主力航母正停靠在那里，其它地方都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货船。
“我们下船，到基地另一边坐运输船进去。”凯鲁确认铁汉已经清醒后下达命令。
众人走在基地旁的通道里，可以看到这里无论是谁都在忙碌着，不远处一个工头模样戴着黄色安全帽的人正大声对身前不到一米远的士兵吼着什么。他不是因为愤怒，身旁连绵不断开过工程运输车的发动机轰鸣声阻隔了一切低于一百分贝的声音。
“不是在哪都能看到这幅景象！”凯鲁也不得不对星守大吼。
众人来到另一边，这边同样是众多的港口，不过与那边代表着联邦最高武力的航母相比，这边就显得寒酸了许多，几乎全部是中小型货船。
星守看到这些货船都固定在几条粗壮的铁链上，每艘船都有几条，这么多加起来就如同无数触手一般，铁链最终全部通向雾中。
“我听说过这片雾很蹊跷，不过联邦怎么会只用这种方法送船进去？”在星守的认知中，海雾对现在的渔船来说都不是什么棘手的东西，更别提汇聚了最顶端技术的联邦舰队。
“一开始在雾刚出现的时候海军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们在丢了一艘小驱逐舰跟两队飞机后就不敢进去了。”凯鲁看着陆陆续续出发的货船。
“什么意思？”
“那搜驱逐舰在进去之后立刻失去了与停在雾外的母舰的联系，那时可以说是这边的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船渐渐消失在雾里，所有联络都被干扰，无线电只有杂音。最后还算驱逐舰长有魄力，直接下令所有成员跳海全部游回来，这才没让他们全部迷失在雾里，连放救生艇的电机都失效了。”
“意思是那片雾会让设备停机？”
“没那么简单，后来联邦的将军号航母派了两队战机想从高空飞进去，没想到那片雾高到可怕，根据卫星照片来看雾正在笼罩澳洲全境。最后联邦下令飞机直接找一片雾比较薄的地方冲进去，结果你应该能猜出来，机队跟飞行员现在都没找到。”
凯鲁一幅很愤慨的样子。
“那些飞行员就算死也该死在与敌人的战斗中，结果却就那么不明不白被一片雾给吞了，真他妈该死！”
众人回头看去，是铁汉，他不停用铁锤一样的拳头砸着旁边的铝栏杆，砰砰声中一个个坑被制造出来。
“后来联邦给那些飞行员全部追加了荣誉，他们都是为联邦牺牲生命的烈士，家人也由联邦派人带去了抚恤金。”凯鲁补充道。
他忽然注意到队里少了一个人，仔细看过发现珈奈没了。
……
珈奈正蹲在底层平台上，这里离凯鲁他们并不远。她把手里的面包撕成小块，慢慢丢进水里，一群五颜六色的小鱼正在争抢美味的面包块，红白蓝绿混在一起煞是好看，她不免入了神。
凯鲁快步走到她旁边。
“珈奈，你怎么擅自离队？”
看鱼的女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慢慢看向远方的浓雾，回头问他：“你说这些鱼是从那边出来的吗？”
“不要想这些无聊的东西，跟我过来！”
女孩依依不舍站起来，飞快把面包全部撕碎扔进水里，更多的鱼聚集过来……
“既然你这么闲你来给星守讲解一下这些东西！”凯鲁指着货船与后面的巨型机器。
他一直搞不懂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一直在想些什么，她就像一个只顾自己的探险者，在以往的任务里她也很少完全按照自己的命令行动，不过还算没有逃离大体框架，凯鲁感觉珈奈更像队伍的另一个队长，她的不确定性与自己完全是两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