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空旷
“基地，能听到吗。”
装甲车与吉普正在路上飞驰，后方不远处天空中烟尘滚滚。
……
在撤退的同时，无数装甲部队来到了残废装甲车的旁边，黑色洪流立刻将其吞没。
“他们的老公来喽。”
即使在对讲机嘶嘶的干扰中，霍普金斯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也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再不走你也得陪那些老公。”
凯鲁一脚踩死油门，装甲车的引擎瞬间开到最大，轰鸣声与心脏共振，迸发出能够把普通私家车带飞的马力，然而在数十吨重的装甲车身上只能让其缓缓加速。
“跟你的车比起来真不是一个级别，珈奈。”
“你以为我是用脚选的车吗？”
珈奈又想起上次众人在自己家聚会的时候，闲聊中凯鲁得知珈奈买了一辆新车，在男性对车辆本能的好感驱使下凯鲁不顾珈奈的暗示坐了上去。
一脚油门。
医院给出了轻微脑震荡的诊断结果。
……
事后。
“跟你说过这车很猛的。”珈奈一副跟自己无关的样子。
凯鲁轻轻抚摸着被绷带包裹的脑袋，每一次碰触都带来一阵微痛。
“怪我，我的车太肉了。”
“你那房车，确实。”
……
装甲车经过漫长的加速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可以称之为高速的阶段。
“我说你们那么多人挤那里面不嫌憋屈吗？”
凯鲁向观察口外望去，银河小队一共有三辆车，此时全部在不远处行驶着。
两辆武装越野，后面还跟了一辆十米长的装甲货车。
银河小队几乎把所有的非战斗物资跟大件东西都放在了货箱里，使得霍普金斯与队员们在两辆吉普里过得很惬意，与勇气装甲一起被塞进货车的宗吾也不会很寂寞。
霍普金斯给了他一本连环画。
凯鲁听霍普金斯说过那辆货车是没有驾驶员的，自动跟随前面的越野车行驶。不过这种情况下的自动行驶目前还有很多问题函待解决，这辆货车以前也出过不少岔子，虽然霍普金斯表示可以理解。
“嗯，叛军的速度变慢了。”
洛米正在操作装甲车的观测系统，为了安全着想装甲车几乎没有太大的物理观测窗，了解外面的情况只能靠摄像头与少数几个小观察口。
“嫌我们这几个不够吃的？”
珈奈正用心擦拭着自己的枪，她知道自己以后会经常开枪，而不必每次开枪前都要考虑目标的价值。
也不用担心开枪后的代价。
这可能会让自己有些随心所欲，但珈奈不想在以后的生涯里再受到这个束缚。
“大少爷你别怕，叛军现在还不想找我们麻烦。”
珈奈看到星守还在流汗。
“啊，不，没事。”
星守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凯鲁……你……情……”
广播终于接收到了来自基地的信号，即使他们已经远离隔绝一切讯息的浓雾，但雾气或许有一点飘进了广阔的澳洲大陆，这就造成了或多或少的通信干扰。
有时两部对讲机可以隔着一公里通信，而有时五十米就成了无信号区。
“基地，这里是凯鲁，能听到吗。”
“……何……”
“看来不行。”
前方已经逐渐看到基地的轮廓，而后方的烟尘已经渐渐淡出视线。
……
凯鲁有规律的狠按着喇叭，这代表有紧急事态暂时放弃例行检查而直接通行，如果是不知道这种规律的人开车闯关，岗哨后数十门平射炮与导弹会毫不留情的将其击毁。
哨兵慌忙拉开铁丝网，车队疾驰而过，而银河小队的无人货车似乎对距离的把握有些误解，几乎贴着边从哨所旁划过。
包括一个坐在外面的哨兵。
“操！你他妈看着点！”
看着后视镜里跳脚大骂的哨兵，霍普金斯哈哈大笑。
……
“你们去做准备，我去和指挥官说。”
听到霍普金斯标志性的嗯哼声后，凯鲁还没等车停稳就打开盖子钻出来，周围挤满了进进出出的军事车辆，前线基地在建造之初考虑了长久作战的规模要求，但人员车辆的增长速度还是超过了基地的开拓速度，难以满足大多数人的需要。
凯鲁记得上面说过过不久要在旁边再建一个基地。
“我们走。”
这里或许要成为战场了。
……
芬兰迪已经当了快一年的前线基地总指挥官。
他出身普通，从小兵做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确切来说在前一步与这一步中间隔了太远的距离。
在当上指挥官前他是一个中下层的小军官。
中间不乏各种挑战与陷阱，挡在他前面的也有不少有权有势的人，但这个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让人有些好欺负的人硬是度过了丛丛难关，最终几乎毫发无伤站在了这个权力的小山峰上。
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他赫赫业业努力办事，一切艰难险阻就仿佛入水的棉花糖一样迅速消失。
……
澳洲事件发生后，所有嗅觉敏感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联邦现在需要大量可以立即使用的力量，而稳固，或者说是陈腐，意味着无法瞬间出力。他们就像被拥挤的水塘挤出来的强壮鳄鱼一样，自己去寻找新的水池。新澳洲专项委员会无疑就是一片湖泊，它的建立将为接近饱和的联邦内部分担巨大的压力，瞬间无数的力量与权力在幕后疯狂运作，联邦里确实已经是难以插手了，而这一片新大陆正是崭新的落脚点，或许这将是一个新的小联邦也说不定。各方势力把自己的触角伸向这里，短短几天内无数宝座的交叠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在厮杀中没有人知道谁会得到最终的胜利，但大家心里都对获胜者的形象有个大致的看法，他必将来自实力最为深厚的家族。
而现在各个势力对彼此的情况都不是完全了解，表面的交往根本无法得出对方的真实水平，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藏在背后的底牌是最大的。
而他，芬兰迪就这么得到无数只手都想抓住的前线基地指挥官的位置。
“我宣布，芬兰迪被选中作为新澳洲前线基地的指挥官。”
莱特哈特就那么把指挥官徽章当着无数人的面别在了他胸口上。
在短暂的沉默后，无数人爆炸了。
芬兰迪的家底瞬间被翻了个底朝天，他的父亲是一名教师，现在在联邦一个普通小学教书。他的母亲是一家小企业的普通职工，干了很多年也没能升职。他的爷爷是农民，一辈子在种地，爱好是坐在田野边上唱歌。他的奶奶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演员，因始终默默无闻而回选择老家与青梅竹马的爷爷结婚。
他的叔叔……
他的舅舅……
他的表兄弟……
包括芬兰迪本人几乎一生的事迹都被收集打印成册放在桌上被人仔细观察。
他谈过几次恋爱，成绩如何，打过什么工，第一张银行卡是哪家的，平时爱用什么笔……
越来越多的信息被发掘，但不断变厚的情报没有让他们得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他，芬兰迪，一个本来该在一间普通办公楼里工作到死的普通人，突然成了联邦基地的总指挥官。
让无数恶狼为之厮杀的羔羊，最终到了一只老鼠手里。
现在唯一让无数恶狼有些安慰的是这只老鼠还算办事认真，他们可以这样告诉自己：这个位置总归没到一个蠢货手上。
现在有了指挥官身份的他也不再那么容易被各方势力获取情报，加上他本人的平庸让这件事渐渐平息。
而且这个指挥官也是名不副实，对澳洲内陆的探索刚刚起步，需要他做的重大决定几乎没有。
一年来前线基地没出过什么岔子，芬兰迪每天除了处理大大小小的普通事务之外把空闲时间都用在了自我创作上。
没人知道他那本笔记上写了什么，他要么随身携带，要么锁在柜子里，大家都倾向于那是一个为公务忙的爆炸的可怜虫为自己写的回忆录，所以没人想过用特殊手段查看那本笔记。
他现在就在那本笔记上写着什么东西，桌上摆放着整齐的已经处理完好的文件，将在傍晚由秘书统一带走通过运输船运往中转基地，随后新的待处理文件与各种细枝末节的指示会被带过来。
他的笔已经被手指磨出了适合自己的凹痕，这是他的老朋友，几乎从他刚刚进入联邦军队时就陪着他了。
他本打算把剩余的时间全部用在书写上，可一阵坚定又略带急促的敲门声迫使他停止。
还算有礼貌。
他想着，有不少外面派来的人脑子里就没想过敲门，或者说，没把他当回事，这也跟他那过分清白的家世背景有关。
芬兰迪盖上笔帽，把笔记合起来放进抽屉，长长吸了一口气。
“进来吧。”
这几声敲门让他对来者先产生了一点好感，连他的秘书都是经常忘记敲门的。
凯鲁迅速推开门走进来，在桌前立定。
“指挥官阁下，我是中尉凯鲁，有紧急事态向您汇报！”
芬兰迪打量着眼前这个站的笔直的年轻人，他大概记得凯鲁这个人，在以前一次例行的队长汇报中凯鲁是唯一一个把在场所有人都讲睡着的。
“我需要你冷静而又简要的说出来。”
芬兰迪靠在椅子上，这能让长时间工作的身体得到一点放松。
“叛军部队正向这边接近，请立刻组织防御！”
凯鲁几乎是吼出来这句话。
芬兰迪本来搭在抽屉上的一只手放下了，他本来想等凯鲁完事后再写点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