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程府劝留武穆娘
程老爷这般游走在官场上的人,何等聪明,一听扶柳公子的话,便立即着人安排客房,安顿我们几人住下。
而我也拿出一截雷击过的桃树枝,并让槐伯为其灌以法力,让程长天戴在胸前,用来暂时压制那团邪气。
程大公子佩戴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脸色便有所缓解,虽仍有些憋闷之感,但情况已经大有改善。
程家上下喜上眉梢,齐齐对我们几人拜了拜,程长天更是感激涕零准备要送我一大包他自种的花茶。
“说到花茶,不知金桃姑娘可拿来了程公子日常所饮之物?”扶柳问道。
金桃听言拿着一个小纸包上来,走到扶柳公子和我近前将其打开。我们分别捏了一小撮放到鼻前嗅起来,淡雅而清幽的莲花味窜入鼻腔,似乎并无不妥。扶柳胆子大些,又放到嘴里尝了尝,并用眼神示意我也如此。莲漾入口清香,也如嗅起来一般有股淡淡的莲花香气,但细品之下却是燥热之物。
扶柳公子吐出莲漾,说道:“此茶是燥热之物,能加速程公子胸前浊气运行,暂时不要喝了,每日改喝温水吧。”
程老爷不可置信,但依言吩咐下去。
我又问道:“程公子,莲漾的种子是从何而来?”
程长天显然也被扶柳公子刚才的话震惊到,愣了半响才答:“这花的种子是我老师所赠。她自幼钻研花草闲云野鹤,只每两旬来府一次,说是与我讨教花草种植之理,其实是她在教我罢了。”
闻言我暗自思忖,若如程长天所说,那程府就真的要住下了。他身上的浊气来历不明,现在又多了这么一个神助攻般的老师,不可不防。
我并未就他老师的来历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建议先让程长天休息,我们三人也到客房商议如何医治。
英花阁毗邻英武苑而建,想来应该并非待客的处所,但因离着程公子近,程老爷便安排我们在此住下。院内有两名婢女和小厮伺候,但主要是来照顾我与槐伯,毕竟扶柳公子有那些莺莺燕燕的美婢环绕左右,八成是用不惯别人了。
树荫下坐着扶柳公子,左右各站了一名美婢。因借着他的光我们进的程府,所以我狗腿地送了他一筐桃子吃。此时此刻,他左手拿着桃子,右手持着茶杯,好不快活。
“阿桃侄女儿,你对程公子的病怎么看?”扶柳问道,时不时地还喷出几滴桃汁。
我擦了擦脸上甜腻的水果汁,言简意赅地道:“这恐怕要看看他那位老师了,若浊气与她有关,那么抓人救命。”
扶柳轻轻摇头说:“若她是个人,也没甚法力咱们自然不怕。但若她精通此道,借人修炼,或是只妖要害人命呢?”
我皱眉想了想:“呃…我有槐伯,你可以跑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扶柳公子大笑,“我说阿桃侄女,咱是给人治病又不是捉妖。”
他挑挑眉继续道:“看你天资聪慧,是块学医的料子。而且…我也有点想收你为徒,就教你一教。”
我闻言差点喷出口中的茶,惊讶地望着扶柳公子,瞬间摇头似拨楞鼓。想我一届自在桃树精,怎能轻易改种成柳家的树精!而且江湖传言,南岭柳家医收徒极为严苛,要经历重重考验,去极寒极暑之地都是小儿科,这对我来说太可怕了。
扶柳公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在槐伯及时出手相救,说道“小侄女不懂事,自小散漫惯了,公子莫在意。她闲散在乡野自是不知柳家多厉害,不如让我们这乡巴佬跟着公子见见世面,再让她做决定吧。”
扶柳公子一脸很受用的样子,递给了槐伯一碗茶,这事算是揭过不提。继而他又说起了刚才的话题,“程长天的病治好不难,但根治却要找原因。不论他这师父来历如何,咱们只需在他自己身上下功夫就好。”
须臾间,院外传来熙熙攘攘的说话声,侧耳听来竟是之前那葬父女子武穆娘。
我挑眉看了看一头雾水的扶柳公子,简单解释了来龙去脉。八卦的种子就暗暗在扶柳的心中种下,看他的神情竟比我还期待看戏,果真是同道中人。
我们蹑手蹑脚走到院门隐蔽处探头观望,只见武慕娘一脸倔强跪在英武苑门前,身边站着金桃在不住劝说。
“武姑娘,大少爷给你这些银两不过是想让你们兄妹能回老家好好过日子。”金桃说道。
武穆娘听后紧咬嘴唇,只定定地跪着不再言语。
金桃又劝道:“武姑娘你报恩心切少爷是知道的,不如姑娘与哥哥好生寻个店面,赚够了银钱再来还予大少爷。”
武穆娘抬头望着金桃终于开口说了话,“金桃姑娘莫再劝我了,我武穆娘并非贪慕虚荣之人。想来程府就只是报恩,我们…我们欠程公子太多了……因果报应终归要还。”
金桃叹了口气,似败下阵来,但也还是继续劝道:“大少爷久卧病榻,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让武姑娘报恩的。程府上下也不缺使唤丫头…姑娘你又何必执着呢?”
武穆娘听了竟悄然落下泪来,道:“我爹爹在赶来洛城的路上就已病逝,我与哥哥那时便遇到过程公子。承蒙公子慷慨相助,给了我兄妹二人葬父的银两。谁知哥哥贪图钱财,并未安葬爹爹,而是推到了洛城内,竟要卖了我再为爹爹下葬。可巧又遇到了程公子,他不但没有揭穿我兄妹二人,还不计前嫌又给了银子…此事是我武家欠公子的恩情,必须要还。”
金桃听完又轻叹了口气,才欲言又止地说:“其实…其实…武姑娘你误会了,我家公子有脸盲症,他第二次帮你们时是当真不知道。”
金桃此言一出,扶柳公子噗嗤笑出了声,捂着嘴颤抖着身子缩成一团,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与槐伯也如他一般笑的前仰后合,难怪程长天院中的婢女着装迥异,原来竟是为了方便他认人。
显然武穆娘受的打击也不小,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金桃,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粗粗地喘着气。
就在金桃与我们都觉得她要放弃之时,武穆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看样子也是有些身手的。她忽地抓住了金桃的衣袖,神情恳切地道:“金桃姐姐,求你…求你…帮帮我,也帮帮公子吧。”
武穆娘这话说的古怪,金桃不明所以地皱起了眉等待下文。
“如果我看的不错的话,公子的病怕是并非普通问题。”武穆娘一语中的,连金桃都有几分不可置信。
她继续说道:“公子虽认不出我来,但他好歹帮了我们两次,定是心善之人。我看到公子胸前有些东西,所以厚着脸皮也要留下帮他一帮。”
这次金桃支支吾吾起来,她想依照程长天的意思劝走武穆娘,但听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又不知留下她是否有助益。
扶柳公子看准时机,拉着我缓步走到她们面前。
“武姑娘,在下扶柳公子,是程老爷请来为程公子治病的。”扶柳先介绍了自己,“你刚刚说看到程公子胸前有东西,可否再讲的详细一些。”
武穆娘毕竟年轻,又知扶柳可以医治程长天的病便也没多问就答上了,“公子胸前有团气压住了正气,可那团气很狡猾,在缓慢吸收公子周身气息,又会幻化些其他气去填补公子的气。”
武穆娘说的很混乱,但我跟扶柳公子都能理解。如此说来,她的眼睛的确不同寻常,竟能看出程长天胸前的浊气在吞噬他的气息,而长此以往程长天恐怕会有更令人匪夷所思的变化。
扶柳公子听完武穆娘一席话也颇为吃惊,想来他是觉得此女会有帮助,便同金桃开口道:“金桃姑娘,烦请告知程公子,这位武姑娘的双眼非同一般,在下恳请留她一留。”
金桃闻言拜了一拜,便进了英武苑,不多时就又回来。程长天答应让武穆娘留下,并让她每日晚间去英花阁回扶柳公子的话。
这样一来,我们一行人在程府就算安顿来,开始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