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不自禁
颜霜迟回到住处的时候，启明星已经挂上东边天际了。她迷迷糊糊地躺下睡了一会儿，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是被外面此起彼伏的嘈杂声吵醒的。
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缎面袄子，随意绑了一下头发，披上她的黑色大斗篷就循声去瞧热闹了。
……
“郡主，妾身真的是被冤枉的……昨晚妾身辰时就睡下了，实在不知为何……嘤嘤嘤……醒来的时候，屋里就有个男人……妾身并不认识他……”
那少妇衣衫不整，发髻凌乱，跪在趾高气昂的华服女子脚边。
虽带着哭腔，颜霜迟依旧听得出这就是昨夜北花园那个偷情的女子。
她望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萧明珩。
也是，恐怕王爷这会儿，连看这小妾一眼都觉得恶心，这才交给清阳郡主来解决的吧。
“你就算是磕破了头也没用，本郡主是奉了王爷的命令，特来赶你出府的。”清阳郡主尖亮的声音打断了那少妇的哭嚎，“没将你浸了猪笼，已经算是王爷宅心仁厚了。”
“郡主！求求郡主帮妾身说说情吧！妾身做牛做马也会报答郡主的！”少妇额头上已是血迹斑驳，仍在死命地往地上磕，“妾身真的是被陷害的啊……”
“别说了。”清阳郡主语气不耐，“本郡主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收拾好破烂滚出府去，要么，就随你那不要脸的奸夫一同去见阎王。”
说罢拂袖转身，朝院门口走过来。
看见颜霜迟的时候，秀眉一颦，“你是谁？”
“奴婢参见郡主。”颜霜迟装出一副谦逊柔弱的模样，低首欠身，“回郡主话，奴婢是天星苑的阿迟，碰巧路过，打扰郡主了，求郡主恕罪。”
她随口捏造了一个院名，好在清阳郡主并未深究，估摸着也是瞧她其貌不扬，没说什么就眼神淡淡地走了，去的是蘅芜苑的方向。
颜霜迟这下放了心，转身朝云华阁去了。
……
萧明珩如往常一样，懒懒地斜靠在软榻上假寐，捶腿的侍女跪在一旁。
颜霜迟站了许久，那厮不知是有意无意，眼皮子都未抬一下。
“王爷……”还是侍女娇娇柔柔地唤了一声，“阿迟姑娘等了许久了。”
萧明珩这才揉了揉太阳穴，打了个哈欠，扬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颜霜迟微微垂着眼，假装没有感觉到他看过来的炽热目光。
“怎么，不上来？”萧明珩唇角似笑非笑地勾着，“是要本王过来么？”
颜霜迟摇了摇头：“主人，属下是有话要说……站在这儿说就好。”
“太远了，听不到。”萧明珩淡淡看了她一眼，“本王脚疼，不想过去。”
脚疼……
颜霜迟冷不防吃了个瘪……这厮八成是故意的。
“哦。”她咬了咬牙，往台阶上走去。
萧明珩动了下身子，一副半横躺的姿势：“说吧，何事？”
被一双桃花似的眸子盯着，颜霜迟语塞了。
她本意是来道歉的，为昨夜踩了他一脚就转身跑掉的行径。虽然对方轻薄自己在先，但人家毕竟是王爷，她作为属下，还是得夹着点儿尾巴。
“我……”她顿了顿，“对不起主人。”
“嗯。”萧明珩语气浅浅地应了一声。
嗯？嗯是个什么意思？颜霜迟眼皮子往上抬了抬，偷摸摸看了萧明珩一眼。
视线不偏不倚地被抓住了，一下子没好意思挪开，她只好目光恳切道：“主人，你责罚我好了。”
这厮态度朦朦胧胧的，真让人摸不清干着急。
萧明珩屈着胳膊肘支起脑袋，握拳抵住唇角：“腿有点儿酸。”
“哦，我帮您揉揉。”颜霜迟学着刚才那侍女的姿势，乖巧地在软塌边蹲下。
萧明珩眯了眯眼：“起来。”
“啊？”
“起来。”萧明珩瞥了一眼空着的半边榻，“坐着揉。”
“哦。”颜霜迟一脸懵逼地照办。
……
往常握剑杀人的，其实也不过这双纤纤玉手罢了，瞧上去比那些侍女们还要白嫩细软得多。萧明珩看着它们力道轻柔地落在自己腿上，心头竟涌上些旖旎的感觉。
忽然间，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阵风，将她松垮垮绑的头发拂散了，几缕青丝凌乱地牵到嘴边。
萧明珩静悄悄望着，手指微微一动。
他敛眉侧身，将腿收回来，望着她淡淡地说道：“肩也有点儿酸。”
“哦。”颜霜迟打算站起来换个边。
萧明珩眉心一皱：“本王让你挪地儿了？”
“啊？”颜霜迟木楞楞看着，这男人歪在软塌另一头，正好跟她呈对角，而且似乎并没打算动动身子。她不挪地儿，怎么揉肩啊……
萧明珩不太舒服地“嘶”一声，“快点儿。”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里侧肩头。
颜霜迟咬咬牙，双腿跪上去，胳膊太短，绷直了也只刚好够到他肩膀。
“……主人，还行么？”她没敢使劲，怕控制不好力度，估计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萧明珩却似乎很享受，长长地“嗯”了一句。
……这家伙倒是满足了。
颜霜迟努努嘴，特别的不开心。
她堂堂一个武功高强的影卫，在这儿干丫鬟的活儿，还得绷着身子，避免一不小心扑倒在这男人身上……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想着想着，手上力道就不自觉加重了。
萧明珩凤眸半眯，将她脸上精彩的变化尽收眼底，正看得心猿意马，谁料肩上突然吃痛。
他皱了眉，伸臂将女子往怀中一揽。
“踩一脚还不够？”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本王不过亲了你一次，就这么大怨气？”
颜霜迟好不容易从惊慌失措中醒过神来，上身不支，腰身也被男子的胳膊禁锢着，只能软趴趴地靠在他身上。这会儿被他轻描淡写的一提，又想起不久前那个吻，脸颊一热。
“没有……属下不敢。”
这厮吻技还不错，长得也帅，算起来她其实一点也不亏。
只不过在那种情况下，被当成发泄的对象，任谁也不会乐意。
萧明珩哪会看不出她口是心非，稍想了想，大概能猜出这丫头在别扭什么。
“本王是不是还得给你道个歉？”
他缓缓坐起来，手上的力道却没松懈半分，黑亮的瞳仁里映出她檀口微张的惊惶表情，勾着唇角轻轻启唇：“为我的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