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绝路
奇迹的是，意料之中的悲剧并没有发生。
一秒钟后，那些箭矢仿佛被阻隔在马车之外，呼啸声瞬间停止。
“……怎么了？”颜霜迟刚探出头去，便看见老杨倒在马车下，头顶中箭。
心脏猛地一抽。
“小姐，”芙兰大汗淋漓，“小姐我没中毒，我的内力只能阻挡一会儿，你和公子快走！”
“不行，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如果那样的话，芙兰必死无疑。
芙兰摇摇头，附在她耳边道：“我已经给喋血营发了信号，我们的人就要来了，不能让公子发现，赶紧走。”
颜霜迟紧紧握住芙兰的手：“万一你撑不到那个时候……”
“走吧。”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苏漾已经利落地砍断马车绳子，强行将她抱上马，然后踩着马镫一跃，坐到她身后。
“骂我的话以后再说。”他用力箍住她的身子，拍了一下马屁股，“现在，我不能让你有事。”
她回过头，越过他手臂，看着那个瘦瘦小小的丫头，缩成一个模糊的圆点。
马速已经到了极限，寒风刺脸，眼角被吹得流出泪来，又很快风干……唯一温暖的是背后男人的胸膛，还有他渐沉的呼吸。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十方街的屋顶上，他用轻功追了她一路，还能气不带喘地对她笑。
今天，他们当真逃得掉么……
……
“追上来了。”苏漾在她耳边平静地开口。
他们的马累了大半个月，当然比不上那些受过特训的宝马。
颜霜迟用掌心盖住他握着缰绳的手，与她一样，凉意彻骨。
她记得他的手从来都像火炉般温暖，此刻却如同坚冰。
“苏漾，”她微微哽咽着唤他，“你走好不好？他们要杀的是我。”
她已经连累了芙兰，不能再连累他。
“别傻了。”他收紧双臂，下巴搁在她头顶，嗓音低沉，“我苏漾活了二十多年，之前半生都只醉心于权谋，若非遇见了你，还不知道为一个人牵肠挂肚是如此幸福的事。颜颜，我这人向来自负，若是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不如……跟她一起死了。”
颜霜迟转身抱着他的腰，泪如雨下。
她从来不知道被人表白也能如此心如刀割，她也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居然已经那么那么喜欢他。
害怕他真的死掉，害怕再也见不到他，听不到他，抱不到他……
以为无情，却已情深。
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仿佛松开一点点，他就会消失掉。
“笨蛋……你不能死。”
苏漾低头望着她濡湿的双眼，弯起唇角：“能得你一滴眼泪，我这辈子就值了。”
哪只是一滴……他分明太贪心了，想让她哭死才满意。
颜霜迟靠在他胸口，瓮声瓮气地说：“你要是争气些，要是我们能活下来，我就……答应你。”
“你说什么？”风太大，他是真的没听清。
颜霜迟哪还有勇气再重复一遍，抬起头气呼呼道：“我说你今天如果敢死掉，就永远别指望我答应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