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决心
香烧得很浓，整个殿里都弥漫着哀沉的气息。
萧明玉呆立在桌后，手指虚虚地握着笔，笔尖不知不觉已被按进砚台里去。
“皇上。”德顺公公弓着腰小声提醒，“时候不早了，快写吧。”
萧明玉将将回过神来，才发现墨都快干了，叹了一声，吩咐德顺：“磨墨。”
浓稠的墨汁在镀金雕龙的砚台中化开，跟着墨条一圈一圈的走，看得他差点又晃了神。
萧明玉紧咬齿关，一笔一划凝重地落在绫绵上。
即便只有数月的姐弟缘分，这位从小内心孤独的少年天子，却是将她放在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不管是因为血脉，还是别的缘由，她的死带给他的，是前所未有的心痛如绞。
想到自己再也不能见到那个绝色倾城的女子，听她或温柔或严厉地叫声皇上，甚至气急败坏地直呼他大名，也再不能冲她唤一声阿姐，撒娇，斗气，吵嘴……仿佛这天地间，一切都黯然失色。
守门的宦官把德顺叫了出去，再回来时，德顺徘徊片刻，小心翼翼地对萧明玉道：“皇上，相国大人来了。”
“请吧。”萧明玉用龙袍袖子擦了擦眼角，搁下笔。
苏漾走进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年那一双通红通红的眼睛，不知是熬夜熬的，还是方才哭过的。
他如今才十七岁，在心智懵懂的年纪登基为帝。
他伴了他十年，看着他由无知到成熟，渐渐变成一个贤能明君该有的样子，哪怕只是在他一人面前。他知道，萧明玉有这个能力。
只要让他能够放手去做，无论有没有这个相国，大渝都足以安康百年。
“皇上。”他站在少年的面前，交给他一封信，“你看看。”
萧明玉心不在焉地接过去，从信封里拿出一张纤薄的宣纸，缓缓打开，表情由最初的麻木无神，慢慢地，惊讶与狂喜爬上他整宿未眠的憔悴脸庞。
“这是阿姐的字迹，绝不会错。”萧明玉音调上扬，终于有了一分生气，“她还活着。”
“是，她还活着，臣知道她在哪里。”
“阿姐在哪儿？”
苏漾面色沉静，走到御桌旁，把一张地图铺开。
正是颜霜迟从陈婕妤宫里找来，最终被他破解的那一张。
“这是密道入口，假山正好挨着静思湖，而且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他们应该就是从这里，把公主带进了密道。”
萧明玉眉心一凛：“相国。”
“皇上？”
“是她，对吗？”
苏漾望着他，脸上看不出表情，周围的空气却蓦然静谧下来。
良久，他指尖轻扣了一下地图边角，沉声问：“那皇上还要继续吗？”
年轻的皇帝静默片刻。
仅仅片刻，他眸中仿佛淌过了万千情绪，最后，他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咬牙开口：“朕说过，如果找到幕后黑手，必定会……”
让他，血债血偿。
但事到如今，他真的已经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想要的那个答案，会给他带来什么。
唯一确定的是，他依旧想要查明真相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