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告白
“李景崎，他们已经走了。”
程锦和杨然已经消失在楼道好久，陆陆续续也有好些高二的学长学姐跑完操回到了教室，向两个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走廊里不再空空荡荡的，有些熙熙攘攘。李二狗还是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
直到陆子宁出声提醒。
李二狗这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
那个曾经蹲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捂住双耳的男孩，最终还是从自己的面前走开了。
即使自己这样伤害他，他最终还是信守了承诺。
那一天，虽然被捂住耳朵，但是程锦的那句话，李二狗还是听到了。
背着光，额角慢慢地渗出汗珠，男孩的表情一本正经而又专注。他说：
“即使是身体代替了眼睛，我也不想让你流泪。”
程锦走的时候，肩膀低垂，看上去单薄，甚至瘦削。
李二狗不怪任何人，也不怪自己。如果今天程锦挥拳相向的那个人不是陆子宁，那么李二狗二话不说就上去搭把手。
只是，今天的那个人是陆子宁，所以李二狗没有办法成为帮凶。
李二狗跟在陆子宁身后走出了高二的教学楼，向教室走去。李二狗盯着陆子宁的脚后跟，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听着陆子宁的脚步声，这才觉得稍稍找回了些安心的感觉。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李二狗迟疑地问道。
陆子宁没有回答，李二狗便自顾自地说着：“今天本来是我要和程锦一起去检查，可是之前我和他在办公室里吵了一架，可能是不想见到我，所以才找了你帮我带班。我去的时候办公室已经没有人了，回到教室问了问杨然才知道。”
“那你为何又匆匆忙忙赶过来？”陆子宁问道。
“因为，因为……”具体的原因李二狗有些说不出来。
那场争吵，最终以李二狗单方面贬低程锦抬高陆子宁为结束，即使作为朋友关系来讲，依旧那么令人难堪，那么令人受伤。李二狗听说程锦让陆子宁代替了自己一起去检查，脑袋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程锦千万不要对陆子宁怎么样。
结果果然让自己碰上了程锦用力将拳头挥向陆子宁的那一幕。
“这不重要！”李二狗脸上微红，急中生智，话锋一转，“话说你们两个人到底说了点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告诉他我喜欢你而已。”陆子宁准确地抓到了谈话的重点，并且平静地陈述了出来。
“哈？”李二狗一下子站住了脚步，因为信息量太大，所以有一些恍惚。
“我说，我喜欢你。”陆子宁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李二狗。
李二狗想要跳出一个坑，结果跳进了一个更深的坑。
李二狗只觉得自己的脸上落着的，陆子宁一向波澜不惊的目光此时格外的烫人。自己的脸本来是微红，但是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不受控制地向脸上流去，李二狗不摸也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是通红一片，像发烧了一样。
李二狗的脑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烧得一片空白，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来话。
“嘴巴张这么大，要吃掉谁呀？”陆子宁把脸凑近李二狗，揶揄地笑着，“还是，你想让我帮你看看蛀牙？”
李二狗赶紧闭上了嘴巴，僵硬着身体与陆子宁保持着朋友之间的距离。陆子宁的脸在自己面前慢慢放大，李二狗就把脸拼命地往后撤。
李二狗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端详陆子宁的脸。陆子宁的眼睛不是完完全全的黑色，而是有些浅浅的褐，漂亮极了。除此之外，作为一个男生，陆子宁的皮肤实在是好的令女生嫉妒。
李二狗看着陆子宁瞳孔之中的自己，普普通通的一张脸，不禁有些心虚。
更可怕的是，今天额头上还好死不死地冒出了一颗硕大的痘痘，像是开了天眼。为了不让陆子宁注意到她的天眼，虽然很有可能他已经注意到了，李二狗只好更加努力地把脸往后撤。
“双下巴都出来了。”陆子宁没有后退，反而凑得更近。
李二狗又赶紧抬起下巴，尽力伸长着脖子。李二狗猥猥琐琐地活了十五年，终于把脖子从衣服领子里面拿了出来。
“哇，你干嘛用鼻孔看着我？”陆子宁终于放弃了继续李二狗，收回了自己一直入侵的脸，笑得前仰后合。
李二狗长舒了一口气，还没刚刚活动一下自己有些酸痛的脖子，陆子宁的手又搭在了李二狗的肩膀上，脸又在自己的面前放大了。
又来？
李二狗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再红就要超越人体极限了，就像是刚刚全速跑完八百米，呼吸困难，偏偏陆子宁的脸就在面前，还不敢用力呼吸。
他要干嘛？他要干嘛？李二狗脑子急速地转着，但是没有足够的氧气通过血液运送到脑子，反而什么都想不明白，越来越晕了。
偶像剧的桥段有一天竟然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吗？
虽然是初吻，但是陆子宁看上去还不如自己经验丰富。李二狗这样想着，殊不知其实是五十步笑百步。
李二狗索性把两只眼睛一闭，抿住嘴唇。
“李景崎。”想象中的亲吻并没有落在自己的嘴唇上，李二狗慢慢地把眼睛睁开，入眼便是陆子宁那双淡褐色的眼眸。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一定要站在我的身后，我虽然不能够保证让你完全不受伤害，但是只要我在，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你，就必须要先从我的身上跨过去。”
李二狗看着陆子宁的眼睛，原来眼睛里面真的可以藏进去好多小星星。虽然，星星背后的天空有些阴暗地叫人看不清，隐隐地令人有些恐惧，李二狗还是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好像浮在空中。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远离自己。李二狗努力地想要看清楚那个东西，再清楚一些，在清楚一些。
李二狗瞪大了双眼，努力地分辨着那个东西。
不，好像不是个东西，那是……
一个佝偻的男孩的背影。
李二狗如遭重击，身体在天空之中，猛地砸向地面。
陆子宁看到李二狗眼中神情的变化，眼神一暗。
上课铃适时地响起。
李二狗如释重负，从陆子宁的胳膊底下钻出来便往教室跑去。
陆子宁笑了笑，也教室里走去。
两个人回到教室，杨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到两个人一起走进教室门，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李二狗只得装作没有看见，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一整节课，李二狗脑子里都是陆子宁的那句“我喜欢你”，还有男孩离开的背影，数学老师讲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一整节课，李二狗都能感受到有谁的眼光一直落在自己的后背上，不知是杨然，还是陆子宁。
“李景崎，这道题应该选什么？”数学老师眼神落在怔怔出神的李二狗身上，“李景崎？”
李二狗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徐莫迟在旁边用胳膊肘戳了戳李二狗，用红笔在自己的卷子上使劲圈了好几圈，放在李二狗面前，李二狗才如梦初醒，腾地一下站起来，差点把椅子带倒。
“选c！”
“好，你坐下吧，上课要认真听讲，不要开小差。”数学老师对李二狗点头示意。
李二狗赶紧扶起椅子坐下，强迫自己把陆子宁从脑袋里面甩出去，集中精神听讲，再不敢乱七八糟地想事情。
好不容易这样熬过了一节课。
月考放成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