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起天阑
金光普照，璀璨的闪耀下，更衬出少女的安谧。
仿佛春风拂过江面，涟漪微动，却并没有打破这份祥和与清净。
光影游走与少女的长发之间，迎风长扬之下，有说不出的舒畅感。
浅浅的微笑，醉人的心脾，一切都是那般的温暖。
可是，那平静的眼神之下，似乎少了些许光彩。
少女的眉头大有隐隐皱起之势，却不知是愁还是心事重重。
少女总是很少言语，文秀而具有脱俗的妙韵。
但她不明白，是她招人厌还是为什么，他却已经两日没有来了。
………………
遮天的阴霾覆盖四野，极像一层黑纱笼罩了这片天地。
风雷滚动，时有倾盆大雨泄下，竹枝挺挺而立，雨竹轩内却早已不在平静。
“冥界千年的等待，是要到头了吗？”
“小子啊，心语灵树已经沉寂多年了。一切……皆随缘吧！”
中年人，头戴斗笠，白袍无风自动。
那精致到没有一丝痕印的手始终握着剑，站在天绝峰巅远眺而去。
阴风似乎到了他身边，都放下了嚣张之意，一副恭敬的样子悻悻退却。
中年人古井无波的眼神微微波动，似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他不久又是一声慨叹，可是那落寂的眼里，却仍旧有一丝希冀之光闪烁。
………………
山势的险峻，在这一刻彻底的展露无疑。
白泪疏只像个木头人一般，重复着向上攀爬的动作。
即使明知道那不可能，却要把握住生机，这就是他的信念，他活下去的信念。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一切都好。
四周的岩石全都呈笔直破天之势，光滑的岩壁对于一个断臂，执残刃的人来说。
简直是天大的困难，谈何攀岩？荒唐。
生命力随时随地都在流逝，伴随着那一声声刺却无果的“呲呲”声。
白泪疏的灵体状态从刚开始的略显淡幻扁薄，已经发展到了形体扭曲的程度。
但，唯有一点是好的，那就是时时刻刻受痛苦折磨的意志力，变得更加坚韧，像一把未开封的神剑正在一点一点亮出惊世寒光，在这一点一点超凡入圣。
尽管这期间所受之苦乃非人可以承受，但为了活下去，他别无选择，变强才可以话语权，有选择权啊！
还有足足十丈之高，越是往上山势越发陡峭险峻。
白泪疏到了最后抛却了剑刃，生生的将手臂，不要命的往山体间压嵌。
白泪疏的双眼已是血丝满布，很快便听到了指骨断裂的声音，面对无边的痛苦，他只有疯狂的用双脚嵌实岩壁。
在这种时刻，白泪疏不能前功尽弃！
一声破空的悲愤咆哮牟然间响彻群峰之间，仿佛将一切的苦楚都啸了出去。
白泪疏显得炽烈而疯狂，不过，现实又给他上了极为生动的一课，咆哮——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任何人，会可怜你这点可笑的冲动，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魂体扭曲，白泪疏灵力尽失，恍若下一刻就会泯灭。
白泪疏作出了更加可怕的举动，他长喝一声，白皙透明的脸上满是毅然决然之意。
“啊……”
泛着寒光的左臂，硬生生被他用手指关节断裂后的利骨削去皮肉，抽取筋脉……
“啊——失去的……我！要！加倍！拿！回！！来！！！”
在一声“咔嚓”的断裂声中，左臂生生与左肩断裂。
不是斩断，而是白泪疏用手生生的将之拽裂！
“咔擦”宛若此生最重要的东西被自己生生摧毁，白泪疏从来没有想过要自残，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死。
但他从这一刻起，他终于明白，如果命都没了，要这苟延残喘的魂魄——也是无用的。
于是，白泪疏用嘴叼着一根骨刺靠在右臂旁边，一瞬间，他咬着牙，闭上了眼……
“十六年的堕落，老子要觉醒……”
“任人摆布的余生，宁可不要，老子也要真正逍遥一回……”
那一刻，白泪疏携着极深的执念，一次又一次的撞击。
“……啊……啊！”
一次次的撞击一击强过一击，而那根左臂的骨刺在也在白泪疏的非人打击下，生生的钉进了右臂臂干。
没错！是生生的钉进去了！
此刻，他的右臂便像是螳螂的镰刀一般，狠狠的勾着岩壁间的细缝，疯了一般纵身狂攀。
那骄傲的魔鬼般的身影，骨子里印着不屈！
一次次沉重又极有力的打击，令得山峰另一边打着架的白衣老人和黑老头都无力的停了下来。
两人相视一眼，满满的是苦笑，两两摇了摇头，做这小子的师父，他们——谁都没有资格！
雨竹轩里的阴风吹的人心凉，湿寒的雾气越发扑朔迷离……
天绝之巅！
中年人的身躯在不经意间颤了颤，握着剑的手臂有些轻微抖动。
他的身周四溢的着无边的天地冥气，仿佛都在那一瞬间回归自然。
春风浮动白袍，久久的心灵震撼！
他从没见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将死之人可以对自己这般狠，从未想过……
为了活下去，这是一种不可战胜的生气，是一种奇迹……
想到这里，中年人眉峰一颤，久久的凝望着远处的山岚……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左臂的骨刺就这样让他用胸膛钉进了右臂臂干。
若是……胸骨用力过大，左臂的骨刺可是首先会钉穿他的魂心啊！
五丈……四丈……三丈……还有一步，还有一步他白泪疏就可以攀上天阑峰。
还有一步，他就多了一线活下去的生机。
白泪疏压下心间的激动，用力使右臂镰刀稳当当扎在山崖之上，纵身弹起。
第一重考验就在眼前了……
白泪疏落地的那一刻直接趴在了地上，太不容易了。
可这却不能成为他松懈的理由，白泪疏像毛毛虫一般在地上挣扎着。他用右臂镰刀努力的勾着山巅的碎石蠕动着。
即使灵魂力消散的越来越快，白泪疏也有一抹会心的笑容洋溢在脸上，像是暗夜里突然升起的太阳，笑容是那么灿烂！
山谷内，雨竹蹿升，似乎有某种不屈的斗志，赋予它们顽强的生命力。
难得的羊毛细雨，滋润着山谷内的草木。那一刻，山间的死冥之气尽数消散。
碧翠，清透，那是众生来自心底深处的本我。
或许远古以前他们本就是这样一群欢快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