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辟谷丹
王川二人闻言闭口，不敢再多加言语。只见那洛凡双手掐了一个古怪印诀，手指指尖之上立刻泛出了濛濛白光，洛凡掐起的手诀迅速变幻起来，那濛濛白光一道紧挨着一道打向他面前的青铜丹炉之上。一时间，手印翻飞，白光纵横，有若是穿花蝴蝶一般，煞是好看。
不多时，洛凡口中一声清喝：
凝！
青铜丹炉上面的白色光华蓦地内敛，丹炉之内却是忽的响起了一阵沉闷的声响，那声响转瞬之间便已消失。洛凡手诀再次变幻，口中喝道：
开！
那青铜丹炉炉顶便自行掀起，有数十粒乳白色光点便飘浮了出来。洛凡一拍腰间，手中有如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只翠玉葫芦。那只翠玉葫芦高宽皆不过数寸，极为小巧精致。洛凡袖袍一挥，浮在空中的那数十枚白色光点便如流星赶月一般一闪而没入翠玉葫芦之中。
洛凡轻吐一口气，青铜炉盖缓缓落下。
王川二人何曾见过此景，俱是讶异无比，洛凡看着二人，面上微微一笑，手从翠玉葫芦上一抹，便有数粒莹白如玉的丹药拿出，对二人道：
为你二人疗治伤体之余，闲暇无聊时便顺手炼制了一炉辟谷丹，你二人也有三日未曾进食，这几枚便送予你二人用以果腹吧！
王川与王一鸣每人手中得到三粒，那丹药散发出一阵幽幽清香，虽不浓烈，但却沁人心脾。这种清香王川二人自然从未闻到过，它让王川二人感到自己的身体蓦觉轻灵许多，飘飘欲若仙。那丹药色泽莹白之中不见半分瑕疵，如珠似玉的圆润之中竟然有一抹柔和的光晕如水流般在内转动，端的是耀目而又神奇无比。
这几粒丹药，如若是放在俗世之中，便完全可称得上无价瑰宝！
幽幽清香中，王川二人肚子之中不自觉的响起了一阵“咕噜”之声，洛凡轻笑道：
这便是辟谷丹，即便是凡体肉胎亦可直接吞服下去，只需一粒便可使人七日不觉肚饿。
王川讪讪一笑，他怎会知道这世间竟会有这般神奇之物，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王川尚且如此，一旁的王一鸣怎会能够抵挡的住这般诱惑，一听到洛凡说可以直接吞服，便立马拿出一粒送入口中。
王川亦将一粒辟谷丹吞下。那丹药有如龙眼大小，拿在手中之时，感觉极为坚硬，若非洛凡说可直接吞服，王川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能否咬得动。但是那丹药一入口，尚未经咀嚼，便自行化开，王川感到，如同是一汪甘泉，又像是化作一团氤氲，不须自己主动吞咽，便自行流入到脏腑之中，口腔之内，残留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清香，直入到神魂中。而五内之中，更是如同吃到了传说之中的蟠桃仙果一般，王川感到自己全身每一寸血肉都在那粒丹药化做的暖流中充满了一种笔墨难以形容的舒爽及其满足感，这是王川从未可能会尝到的味道，
仙家美味！
王川心头冒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良久之后，王川睁开了双眸，饥饿感一扫而空，神清气爽，飘然欲仙，双眸开门阖间有精光射出，此时，王川感到，便是身体未愈的伤痛亦被削减了无数。王川心中暗暗叹道，仙家手段，当真是奇异无比，而且听那洛大哥所言，这辟谷丹还只是寻常丹药而已，当真是不可想象，若是那些让修仙者也觉得珍贵的丹药又将何等神奇！
王川按下心头纷杂思绪，欲拜谢洛凡，却忽见王一鸣在旁浑身颤抖，双目紧闭，自眼角处落下两行清泪。王川愕然，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洛凡，洛凡见到王一鸣的样子，显然也觉得不解，喃喃道：
一粒辟谷丹而已，不应让人承受不住啊！
王川大惊叫道：
胖子，你怎么了？
王一鸣似是从某种奇异的境界之中回神出来，缓缓睁开双眼，眼珠之中却是通红如血，盯着洛凡哽咽道：
洛大哥，这就是你所说的修士平日里吃的辟谷丹吗？
洛凡有些不解王一鸣的表情，道：
是啊，我辈修士，一心向道，并不在意那些口腹之欲，只是在凝灵期时尚不能做到餐风饮露，肉体无瑕，只能以这辟谷丹充饥。小兄弟怕是受不住这清淡吧，你且忍耐一下，待将你送回凡世后便无须只能以此物果腹了。
王一鸣闻言，仰天顿足，涕泪横流，喟然长叹道：
能尝此味，我便是折寿十年亦心甘情愿啊！而这竟然还是人家只用以充饥之物，可笑我见识浅薄，这十几年都算是白活了。
洛凡面露不解之色，王川却是知晓王一鸣的性情，见他这般表现亦不觉惊讶，自在情理之中。
王一鸣衣袖一抹清泪，向洛凡道：
洛大哥，这种辟谷丹在俗世中能不能以金银财物买到？
洛凡一愣，而后摇头轻笑道：
这辟谷丹虽说只是寻常之物，但毕竟也是修士所用。那些凡俗金银对于我等无异与路边土石，并无半分用处，自然不可能用它来买到。况且说在凡俗中怕也是根本就见不到我修士所用之物。
王一鸣追问道：
真的买不到吗？
洛凡肯定道：
凡人与修士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又怎么会去做这种没有意义还耽误修炼的事情呢？
王一鸣闻言低头默然，面上露出纠结之色，望着手中尚还剩下的两粒辟谷丹，目中有浓浓的挣扎之意。但这种内心的挣扎不过是持续了几息而已，王一鸣再次抬起头时双目之中已然只剩下了坚定，他对着洛凡道：
洛大哥，我想通了，刚才小川说的话太有道理了，他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也要和他一般，一心向道，去看看那什么，哦，最巅峰处的风景，虽百死而不悔！请洛大哥也赠我一个测试修仙资质的机会，我也愿意放弃那些金银财物……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王一鸣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王川都能看出来他心头都在滴血，但王一鸣双目之中却透出一种坚定与不悔。洛凡有些摸不着头脑，道：
你之前不还说不要这个名额吗？
王一鸣神情之中带着莫名的悲壮，道：
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小川的话语深深的打动了我的内心，他让我明白，人生苦短，只要有一丝机会，便应去抓住，要拼出一个灿烂，活出一个自在，即便是最后失败了，亦不曾心中有悔，总好过碌碌百年！
看着王一鸣一本正经的样子，王川心中好笑，洛凡看着王一鸣，也是露出几分怀疑，看到洛凡的表情，王一鸣赶忙道：
洛大哥，求你一定要帮帮我，让我追随自己的本心啊！
言语切切而真诚，神情无比认真，让人觉得不疑有它。
洛凡最终还是相信了王一鸣，他承诺会给王川二人每人弄到一个名额，这让王川不禁感动至极。即使对于修士世界一无所知，但自和洛凡的对话之中王川亦能够感觉到这个名额的珍贵，即使是对于一些修士而言那名额也应是很难得的，毕竟他们的后裔也很难每人都能拥有，这个名额，就相当于一个有可能一飞冲天的机会，而那洛凡就因为王川二人的一番言语，便将那机会赐予了和他非亲非故的二人，最重要的是这二人还都只是凡人而已，能够拥有修仙资质的可能几近为零，想来即使洛凡给他们的这两个名额在宗门之中也必会承受一些压力。
王川一念及此，心头暗下决心，若他真的能够身俱修仙资质的话，日后必报此恩情。
距离那丹灵宗开山收徒之期尚有半月，洛凡虽答应了二人，也需到宗门之中去交代办理，当即吩咐王川二人就在此处静候，万万莫要四处走动，而后便飘然离去。
待得那洛凡远去，王一鸣忽而低叹道：
小川，为那虚无的强者之梦，放弃即将到手的足够享用一世的富贵，值吗？
王川看着王一鸣，目中露出似笑非笑神情，反问道：
为那几粒飘渺的丹药，放弃无数金银财宝，值吗？
二人相视而笑，王一鸣叹道：
不过小川，你今日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有如此志向，这些年来习武那么拼命，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我之前一直就觉得你就是一皮孩子。
王川道：
胖子，我以前怎么也没发觉你那般无耻，说起谎来脸都不红，还什么拼出一个灿烂，活出一个自在，听的我现在都还浑身发冷……
王一鸣怪叫道：
好你个小川，我真心夸你，你却说我无耻，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小小屋舍内，充满了欢笑嬉闹之声，这是少年心性的流露。但二人却是不知，这份少年心性，在日后皆步入修士世界后，在那份残酷之下，俱将会磨灭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