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心如,我爱你
十二．心如，我爱你
虽然古冰说要在心如的琴房里画一幅彩色的上帝壁画，无奈这个月家里寄的30块钱生活费已经差不多用完了，绘画用的油彩也已所剩无几，所以这事就先放下了。
转眼到了圣诞夜，最赶新潮的大学生们顿时热闹了起来，每个系都在办着各种晚会，尤其英语系和艺术系早早的就准备着了。
吃过晚饭，天还亮着，离晚会的时间还早，古冰先拿着一沓大大小小的假面来找心如，这些是他特意为心如画的。画的时候，他的那几个室友围观着，你一句我一句调侃：“你那天不是不会画吗，怎么现在又会画了？进步神速啊！”“你是修道成仙了呀，想会画就会画，不想会就不会呀，进退自如啊”等等说什么的都有，古冰紧闭着嘴打死不回应，就是嘴角的那点得意喜悦的笑意忍都忍不住。正在钉画框的石白，远远地扔了一句过来：“古冰，看你这个样子，是恋爱了吧？”古冰这才咧嘴一笑，回了一句：“你猜吧。”石白一边使劲把画布绷紧用图钉一个个钉下去，一边说：“还用猜，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呀。”
画完晾干后，又把每一张假面钻上孔，系上松紧带，试了试。王岳阳拿起一个就往头上一套，“哎哟，这么小啊，谁呀，这脸也太秀气了吧？”古冰一伸手就拿了回来，说：“谁都跟你似的靠脑袋挡雨呢。”说完，把假面整好，拿着就找心如去了。王岳阳在背后跟了一句：“不会就是音乐系的那个迪斯科皇后吧？”古冰没理他，径自去了。
来到心如琴房，从窗子往里一看，心如不在。又往音乐系举办晚会的大教室里去找，教室里有几个同学正在往天花板上挂彩带，一个女孩正仰着头指挥这站在桌上的男同学：“歪了，再往右边一点”，古冰走过去问道：“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心如来了吗？”那女孩一回头，一看是他，早听心如说过那个在寺院里被心如撞了一下的男孩就是他们学校美术系的同学，这会一见到他就笑了，大大咧咧地说：“是你呀，找心如算账来啦？”古冰惊讶地说：“原来是你呀，你还记得呢。”那女孩笑着说：“心如的送子观音啊，那还能不记得。”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古冰尴尬的“呵呵”笑了一下，又问了一遍“心如她来了吗？”那女孩说：“她还没来。”古冰于是说了声：“哦，那我走了，再见”，就赶紧逃也是的走出教室。
心如怎么这会儿还没来呢？古冰回头往女生宿舍那边走去，走了一半，他想了想，她这会应该不会还在宿舍里呆着的，对了，她一定又是一个人到琅琊大道上散步去了。这样想着，他又转身往校门外走去。
心如果然是独自在山里的琅琊大道上散步呢。晚饭后散步，是她在家里时就养成的习惯。她不喜欢叫人一起，总觉得与其和一个人东拉西扯的，还不如自己静静地走走，哪怕什么也不想，也有种特别安心快乐。不过，她现在真的有些心事了。
对古冰的感觉她不能确定是不是爱情。他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他的魅力是毋庸置疑的，还有他对她的感觉好像也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为什么就是不说出来呢？心如很喜欢看西方小说，受那些小说的影响，心里总是暗暗地向往着一个像《飘》里的白瑞德、《傲慢与偏见》里的达西、《基督山伯爵》里的当蒂斯等等那样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古冰是吗？想到这里，心如自嘲地笑了一下，人家还没表白呢，别自作多情了。
这时，身后想起一个声音：“你自己在偷笑什么？”
心如吓一跳，回头一看，古冰已经在自己身后。她感觉脸一热，好像自己的心事被他窥破了一样，嗔怪地说：“你怎么偷偷摸摸的！”
古冰装出一脸的无辜说：“这大庭广众之下，我怎么就是偷偷摸摸的了？”
心如狡黠地一抿嘴，轻轻地“哼”了一声：“大庭广众正可以做掩护呢。”
古冰故意认真地问：“那你说，我想偷什么呢？”
话题有点敏感了，心如赶紧急刹车：“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警察。哎，你怎么也来了？”说着，又转身继续往前走着。
古冰说：“找你呀，明知故问”，说着也跟着继续往前走，“我倒是想问你呢，你干嘛总是一个人来山里散步啊？不安全啊。”
心如头一扬：“一个人宽敞啊。”
古冰给她的回答气笑了：“那我是不是挤着你了？”
心如说：“是啊，你把我的视野挤小啦。”
古冰故意逗她说：“你的视野小，是因为你的眼睛不够大呀。”
心如“哼”了一声：“你不懂，眼睛就像房子，房子越小，相对来说外面的世界就越大，房子越大呢，相对来说外面的世界就越小，不是吗？所以，眼睛小，视野才更大。”
古冰反问道：“那瞎子的视野岂不是最大？”
心如说：“对啦！瞎子什么也看不见，反而可以想看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古冰说：“他连眼睛都没有，拿什么看？”
心如说：“用心啊。不信，你闭上眼睛看看，是不是想看什么，脑海里就显出什么？”
古冰就喜欢心如时不时冒出的各种不合常理的小论调，于是就故意真的闭上了眼睛，心如问：“你看到了什么？”
古冰煞有介事地说：“奇怪，我怎么看不远呢？”
心如“噗嗤”笑了一声，问：“是不是你的心眼太小啦？”
古冰说：“不应该啊，我没那么小心眼啊，可为什么我闭上眼睛只能看到你呢？”
心如一愣，随即脸一红，可是嘴上却说：“那是因为你目光短浅。”说着，就加快了脚步。古冰睁开眼看到心如害羞的样子，抿嘴一笑，跟上了心如的脚步说：“你别走那么快啊，我给你看样东西。”
心如早就注意到他手里的画了，只是一直在说笑，没来得及问呢。古冰说：“你看我给你画的鬼脸假面，你晚上可以戴着去参加舞会。”心如一听，高兴地伸手要接，但古冰没有立即递给她，而是一张一张的翻给她看：
“这是僵尸鬼，这是食人鬼，这是吸精鬼，这是吸血鬼，这是食风鬼，这是树鬼”
这时正山风阵阵，心如看看四周，突然感到心惊胆战，正想说不看了，古冰翻到最后一张，是一张长发美女的侧面，发际戴着一朵杜鹃花，裸露着肩膀靠在一头金钱豹的肩头，古冰说：
“这是山鬼。”
看到这张，心如心生欢喜，问道：“你瞎说吧，哪有这么漂亮的鬼？”
古冰说：“你没读过屈原的《九歌》吗？里面有一首《山鬼》，就是说这个美女，说是鬼，其实是个山神，她在等她的情人，可她的情人失约了，她很忧伤。”
心如“哦”了一声，她感觉羞于与古冰谈论关于爱情故事的话题，就没说话了。
古冰问她：“你看，这山鬼像谁？”
心如其实刚才就看出那有点凹陷的眼睛，尖尖的下巴，有点像自己，但她故意装作没看出来，问道：“像谁？”
古冰一笑说：“你没觉得有照镜子的感觉吗？”
心如低头一笑，说了声“没有”，然后故意装着不高兴的样子说：“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你得赔偿。”
古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可以啊，把我赔给你，行吗？”
心如心中一喜，但嘴里却说道：“不行，我可养不起你。”
古冰玩笑中带着认真的说：“不要你养，只要你高兴就行。”然后又问：“你喜欢这些假面吗？”
心如咬了咬嘴唇，微笑着点点头“嗯”一声，古冰这才将假面画递给她：“给你。”心如伸手接了过来，闻了闻油彩的味道，心里的喜悦想藏也藏不住，全在眉眼间流露出来。
古冰看心如喜欢，自己更是欢喜，忍不住又像上次在琴房里一样，轻柔地把心如抱在了怀里。心如手里抱着那些假面，一动不动地让他抱着，既不回应，也不挣脱，但是古冰能感觉到她心里的柔情。古冰也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抱着她，感觉心里彻底暖化了，轻轻的说了一声：“心如，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