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没人要的野孩子
言欣妍皱着眉头，一旁的丫鬟赶快走过来，“小姐…”
“用不着你管！”言欣妍面目狰狞着，她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重活，身体一直羸弱，何况现在又是这样的情况…
“……”丫鬟退下去，在一旁看着言欣妍。
“你说，为啥要弄这么大的排场？”洛梓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群，这么大的宫殿里，后面还带着一个小庭院，只是一个庆功宴而已，需要这么大动干戈？
“谁知道，”谢渺毫不在乎这个事情，毕竟那一天的时候，他只是走个过场，没有多久就会离开。
“哼，毕竟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大获全胜，当然要大办。”言欣妍皱着眉头说，洛梓听得出来言欣妍的意思，蒋珠子倒是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毕竟这些宴会什么的，不都是变相的相亲嘛…虽然这么说俗了些，但是就是这样，蒋珠子估摸着，这次太后八成是要在宴会上宣布广宣王婚事的事情。
诶，这么优秀的猪，怎么能滚一个这么烂的白菜？
嗯？好像有哪儿不对劲？
“这个，摆在这里才好。”
洛梓貌似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一双大手抚上了洛梓的眼睛。
“十六？”洛梓将那双手从脸上拿下来，从手上老茧的程度，洛梓不用看就知道是尚棠十六。
“嗯，”尚棠十六说，“住的还习惯？”
“挺好的，比原来更漂亮了！”洛梓激动地说，一旁的谢渺被言欣妍拉过去在一旁，谢渺根本没注意言欣妍在说什么，他的目光一直在旁边俩人身上。
他们在说什么？
干嘛靠那么近？
“殿下…”言欣妍望着谢渺，谢渺这才反应过来。他和言欣妍现在可是“准夫妻”。
诶……
“嗯？”谢渺抬了抬头，几乎是皱着眉头看着言欣妍，虽然她今天刻意打扮得很好，很精致，但是脸色微微可以看出来，有些病殃殃的。
“……”言欣妍正在纠结，半天不说话，谢渺看一旁的洛梓竟然和尚棠十六聊得那！么！好！
“本王看你脸色不太好，回去休息吧…”谢渺看了看言欣妍，说着。他听侍卫说，昨晚丫鬟送进去的安胎药，可是被言欣妍一滴不剩地泼了出来。
谢渺回头去看洛梓，突然发现后者居然和尚棠十六聊得很愉快？
蒋珠子表示这些事情压根就和自己没关系嘛…
自己就是来看看蒋家的瓷器有没有问题，算了，回去吧。
“没，”言欣妍说，她望着谢渺，然而后者却望着洛梓，为什么？你已经抢了我的十六哥哥，为何还要迷惑广宣王殿下？！果然是一个狐媚惑主的贱人!
凭什么这些人都要围着她转？！！
一旁的洛梓全然不知身后两人之间的对话。
“对了，你知道凤都这里有什么技艺比较好的画师马？”洛梓说，一旁的尚棠十六很疑惑，“为何不找宫里的画师？”
“得了吧，我才不去呢。找他们，都不知道要拖到何时”洛梓叹了口气，摇摇头。“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自己来总是很放心。”尚棠十六不问是什么事情，如果洛梓需要自己，自己一定会帮她。
“好了，再见。”尚棠十六忽然被人叫了过去，不得不离开洛梓，洛梓微微点点头，回头就看到言欣妍狰狞的面庞望着自己，紧攥的拳头，指甲已经快陷到肉里了。
洛梓皱着眉头，这女人怕不是有病？怀个孕而已，用不着情绪这么大吧？自己不管是和谢渺说话，还是和尚棠十六说话，这个女人怎么都阴魂不散的…
“洛姑娘，”一旁的侍卫忽然走过来，“皇上有请。”
“嗯？”洛梓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跟着侍卫去了一边。
谢渺看着洛梓跟着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离开后，并没有觉得惊讶，只是有些疑惑。
“皇上，洛姑娘带到了，”侍卫带着洛梓走了不久，在一处宫殿的偏殿停下来，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只是应答了一下。
侍卫推开门，意示洛梓进去。
洛梓刚进去，谢英便起身，“终于找到你了。”
洛梓准备行礼，却被谢英笑着打断，“不必了。”
洛梓皱着眉头，谢英看了看如此紧张的洛梓，不由得失笑，自己当真这么可怕？
与此同时的谢渺。
“殿下，”尚棠十六抬头，就看到了谢渺，于是便放下了手中的报表，“殿下可有事情？宴会的诸事还很忙。”
“没，”谢渺说，他最近怎么总是神神叨叨的……
尚棠十六看了看谢渺背后的言欣妍，苦笑了一下，也仅此一下。
“将军…”
言欣妍缓缓开口，她是准太子妃的事情，凤都已经人尽皆知，十六他是怎么想的？
“言小姐，”尚棠十六笑了笑，“果然不负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尚棠十六刻意将“第一”这个字的音提高很多，显然，他不屑于。
尚棠十六笑了笑，望着谢渺：可以啊，让天下第一美人投怀送抱。
谢渺一记眼神回过去：少给我叨叨。
“还真看不出来。”谢渺说，全然不顾旁边言欣妍的脸色，后者的脸还真是青一块儿，白一块儿。
“都是江湖众人的抬举罢了…”言欣妍说。
“嗯，知道就好。”谢渺说。
“哈哈哈，言小姐，殿下不是这个意思，毕竟殿下常年在外，偶尔会遇到几个貌美的小姑娘也是难怪。”一旁的莫蔺风说到，今天的殿下到底是怎么了？
“嗯，言小姐别记在心上。”谢渺说。
言丞相在一旁，他很早就过来了，只不过还没上去。看了很久两人的相处，言丞相越感觉有些不对劲。
刚才的女孩儿是洛家的，可是为何会和广宣王走的那么近？
当年洛家的事情，可就是——
“言丞相。”
言丞相回头，就看到了一脸和善的谢绕轩。
“额、五、五殿下！”言丞相有些慌张，不过很快的调整好状态。
“宴会的事情都置办妥当了？”
“是、是，已经差不多了。明天绝对万无一失。”言丞相说，抬头却看到谢绕轩的目光一直看着谢渺。
“他俩可真是天生一对。”谢绕轩说，目光越发犀利，言丞相立刻说，“广宣王殿下才识过人，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小女…小女只是——”
“丞相不用说了，”谢绕轩打断言丞相的话，回过头来盯着言丞相，谢绕轩的母妃来自异域，拥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言丞相被盯得发麻，“你我都心知肚明。”
“是、是是！”言丞相立刻附和，如今的局势，朝堂之上最得重用的就是广贺王殿下。
谢绕轩望着言丞相，看了看言欣妍，语气冷冷地说，“公主命，”
言丞相的额头止不住地冒汗。
“丫鬟身。”
言丞相猛然抬起头，一脸惊愕地望着谢绕轩，后者却只是戏谑地笑着，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充斥着厌恶。
言丞相身形止不住地发抖，果然…纸包不住火。
“所以呢？”洛梓望着谢英，俩人正处于僵持。
气氛真的冷到了极致。
“事情，朕都告诉你了，该怎么面对，”谢英笑了笑，“是你的事情。”
洛梓皱着眉头，拳头越握越紧，谢英叹了口气。
洛梓离开后，谢英望着外面的鸟儿，心里莫名惆怅。
“他的责任很重要，不能有任何软肋。”谢英眯着眼睛，“哪怕是他爱的人。”
洛梓快步走在长廊上，前方便是方才的宫殿处，可是洛梓现在，丝毫不想过去。
“怎么了？不过去吗？”
洛梓听到声音，转过去，便看到了独自一人的谢绕轩。
“不想过去。”洛梓低着头，声音小到自己怕是都听不到。
“你哭了？”谢绕轩皱着眉头，捧起洛梓的脸，擦拭脸颊上的泪痕，“怎么了？”
“没、没什么…”洛梓慌乱的拨开谢绕轩的手，用手背擦了擦泪水，她是一路哭着过来的吗？
“……”谢绕轩拍了拍洛梓的肩膀，“一定是一个很难接受的事情？对吧？”
“嗯……”洛梓低着头，谢绕轩揉了揉洛梓的头发，一滴滴泪水打在地板上，后面追的气喘吁吁的丁香被谢绕轩止住。
“要是你不建议，我的肩膀可以暂时借你。”谢绕轩笑了笑，洛梓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眶。
“……”洛梓默默地趴在谢绕轩肩膀，谢绕轩搂了搂洛梓的肩膀。
谢绕轩惊讶的发现，这个比自己矮了才一个头的女孩儿，搂在怀里竟然是这么的弱小。
洛梓将头埋在谢绕轩的脖颈处，回想起刚才谢英说的话。
——我知道你在调查洛家的事情，从乌孙到那个小村庄，从尚丘到长青国。
——你防着莫蔺风，防着洛云曦，防着朕，但是你没防他。
——洛家的事情，朕固然很抱歉，但当时必须这么做。
——朕不管你如何看待朕，朕只需要你讨厌谢渺，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请你远离他。
‘所以呢？’她问，也许事实就是这样，可是她不相信。
‘弑亲之人，也要爱吗？’
洛梓闭上眼睛，泪水滚滚而下，滴落在谢绕轩的衣领上。
自己曾经一直相信的人，就是自己找了很多年的仇人，这个事情搁谁那儿，谁信？谁愿意相信？
难怪…要怪就怪自己太蠢，自己早该猜到的。
也许除了相遇，剩下的…都在他的计划中吧…
自己当初还天真可爱的期望他，可以帮助自己。
还真是天真…
都被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
“嗯？”谢绕轩看了看沉默的洛梓，抬头就看到了对面亭子上的谢渺。
谢绕轩笑了笑，低头嘴唇轻轻擦过洛梓的头发，抬头望着谢渺，笑了笑。
拥着洛梓的手又紧了些。
“殿下…”言欣妍望着谢渺，后者咬紧着牙。
“滚！”谢渺说着，声音低沉却不失怒气。
言欣妍愣了好一会儿，才离去。
看着洛梓离开谢绕轩的肩膀，后者又宠溺地望着洛梓。
谢渺没再说话，一旁的莫蔺风也感受到了气氛很不对劲。
“回府。”谢渺说，自始至终，他的眉头从来没有松开过。
回府的路上，谢渺靠着马车的边框。透过窗户，马车此刻正在一个交叉的路口处。
往西，广宣王府。
往东，洛府。
“停下。”
谢渺说，马车停下后，谢渺思考了好一会儿，“东边，洛府。”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谢渺下马车，管家正在门口等候。
看到广宣王到来，管家明显有点诧异。
“殿下，小姐还没回来。”管家说着。
“嗯。”谢渺微微有些怒气，目光瞥到门口的很多盆栽。
“哦，这是打算给院子里移栽的，小姐点名要的，海棠花。”管家说着，却发现谢渺的脸色越来越差，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海棠花，海棠，棠……尚棠十六。
“这个花有什么含义吗？”谢渺问。
“啊，这倒没什么。只是人们多用海棠花来表示爱情遇到波折。”管家说，“海棠花的花语是呵护，珍爱。”
爱情…波折，还呵护？
不行，自己脑子为什么这么乱？
“……”
管家将茶壶端过来，发现谢渺居然还在发呆。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谢渺就一直待在这里，中午洛梓也没有回来吃午饭。
一下午的时间，院子里的植物也都移栽的差不多了。
比原先光秃秃的院子好看多了。
“小姐。”管家说着，他正在收拾茶具，洛梓看了一眼茶杯，刚才有人来过了？
“诶……”洛梓将头上的簪子去博全部取下来，丁香收在一旁。
“我告诉你们，以后没什么事情，就别把我往宫里拽。”洛梓说，一旁的管家望了望丁香，后者也是很无奈。
躲在屏风后面的谢渺也是皱着眉头，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小姐怎么了？”管家连忙问。
“凭什么我要受这种气？她言欣妍算谁呀！”洛梓很生气，“我在凤都混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谢渺躲在后面，估摸着是自己离开之后，言欣妍对洛梓做了什么。先前自己在，言欣妍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洛梓不会再众人面前让言欣妍怎样，但是看回来之后的这个架势……
洛梓接过丁香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小姐别这么说……”
“我怎么不能说啦？！她不就是有谢渺撑腰嘛！看她嚣张的样子！”
“言小姐确实过分了。”丁香说，“什么事情，不管大小，都让小姐去做。连言小姐身边的丫鬟都对小姐指手画脚的。”
“哼…”洛梓皱着眉头，她原以为言欣妍会多有教养。
“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可…”
可是广宣王还在里面。
管家还没说完，洛梓就半推半就的将俩人推出去。
“呼……”洛梓呼了口气，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吱——”
“谁？”洛梓站起来，往声音响的方向看去。
洛梓往屏风的方向走过去，莫不是是哪家耗子？
还没越过屏风，洛梓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到屏风后面，随即而来的，是唇上的一抹温暖。
谢渺单手抵着屏风，将洛梓禁锢在屏风和自己之间，另一只手抚上洛梓脸颊。
洛梓瞪大眼睛，一个劲的往后退，直到整个人贴在屏风上。
夏季，洛梓穿的略微淡薄，后背袭来冰凉的感觉。但随后被一股炙热的感觉所代替，谢渺撬开洛梓的牙关。因为洛梓向后退的缘故，谢渺不得不凑过去，俩人几乎紧贴在一起。
似乎嘴里又有一股血腥味儿，但是谢渺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洛梓不停地针扎，但是始终被禁锢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
“唔——”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他来这儿干什么？！
洛梓用尽力气针扎开来，伸手，却被谢渺挡住。
“谁允许你们说话的？！谁允许你们抱在一起的？！”谢渺几乎是大吼着，洛梓抬头，发现他的眼里居然闪烁着泪光。
“你拿什么身份质问我？！！”莫名其妙被吼，洛梓的小脾气也上来了，“太子？朋友？还是杀父仇人？！！”
谢渺愣在原地，“谁给你说的？你连我都不信——”
“我信？信谁？原来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洛梓擦了擦嘴唇，“滚啊，滚啊！越远越好！”
“你听我说——”
“说什么？事实就摆在这里！”洛梓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泉涌一般涌出眼眶。“你不是说过，你会告诉我所有事情的事实吗？好，现在就把你当年做的那些破事情都告诉我啊！！”
谢渺定在原地，伸手想擦掉洛梓的眼泪，却被无情地打开。
“不管是谁告诉你的，”谢渺望着洛梓，“你都…会相信，对吗？”
“……”
洛梓双手环膝坐在一旁的座位上，脑袋埋在膝下。
“事情不是这样，”谢渺说着，却突然哽咽住，洛梓抬头，眼眶红红的，脸颊上布满了泪水，她张口，却发现她压根没有力气大声质问他。
“所以呢，我听你解释。”洛梓小声说，声音陌生而又疏离。
谢渺明明想好了，但是却无法张开口。
“算了，以后别来找我。”洛梓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动作很轻，“你才回来，和言欣妍订婚，毕竟言家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以后好好对她，哪怕她真的很讨厌。”
自始至终，她的眼睛从来没有正视过谢渺。
她顿了顿，“别人会说闲话——”
“我不怕，”谢渺说。
“可是我怕。”洛梓望着谢渺，她看着谢渺，“你一直都高高在上，没人敢在你面前说什么，你没有体会过被流言蜚语包围的感觉，”
“我已经没爹没娘了，我不想再变成没人要的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