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正不容邪
得知欧阳崇岭要与神龙帮讲和，龙天骄的心情豁然开朗，晚餐后高兴得睡不着觉，拉着佘小兰，牧小星聊天，佘小兰与牧小星亦为她感到开心，三人坐在一个水池旁，聊些江湖风云、风花雪月之事。牧小野不知从哪冒出来，他瞪着一双大眼睛，气呼呼地说：“龙大姐，听说你看上了李哲那小子，那小子有什么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窝囊废。神教与黑水堡的好男儿那么多，你乍就一个都看不上呢？”
牧小星怒叱道：“就你这样，别说龙姐姐，连我都看不上。”
牧小野不服气地说：“欧阳大哥、修文兄弟都不错啊，莫舵主的徒弟杨涵谷也不错，个个都比姓李的强，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牧小星站起来，推搡着牧小野：“喝了一点酒，就尽说胡话，以后不准喝酒。”她一边说一边把牧小野推到一边去了。
看着牧氏姐弟远去的背影，佘小兰接着说道：“我也不解，你怎么会看上李哲？”
龙天骄抱着双膝，想了想说：“难道你没觉得他很英俊、很睿智、很正直吗？”
佘小兰一身鸡皮疙瘩：“没看出来。”
龙天骄笑了笑：“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我回去练功了。”
佘小兰看了看她，心想：大师兄称得上英俊、睿智、正直好吗，李哲还差得远呢。不过这小子能让大师姐与林龙儿两个人都看上她，确实有点本事。可惜这么有本事的人，自己的未婚妻竟会被方思齐那种不入流的人拐跑。
晚餐后，欧阳正杰被宫轻云叫到一边。
“今天天骄的表现有点反常，她平时很稳重的，今天怎么表现得像个小孩似的，难不成有情郎了？”
欧阳正杰笑着把龙天骄的事情说了一遍。宫轻云听后微微叹气：“天骄自小没有父母，是师傅把她带大的，我看着她长大的，现在她有喜欢的人了，我应该为她感到高兴。”
欧阳正杰笑着说：“想不到四师叔很开明啊。”
宫轻云呵呵一笑：“把你师叔看成什么人了，老古董啊。我只是有点担忧，担忧她步我的后尘。”宫轻云年轻时曾与华山派的吴行云好过，这份感情遭到双方长辈的反对，结果吴行云被锁在家里，郁郁而终。
“现在我们已准备和神龙帮讲和，大师姐怎么会走你的老路呢？”
“讲和只是暂时的，未来肯定会打起来的。”
“不至于吧，爹爹已经吸取了上辈的教训，不愿与武林各派再起冲突。就算铁骑帮一再挑衅，爹爹也要求大家一忍再忍。”
宫轻云拍了拍欧阳正杰的后背：“那只是表面的，来这之前，我和你爹聊过，谈到五大门派和铁骑帮的阴谋时，你爹好像挺兴奋似的，看来他准备大干一场。”
欧阳正杰怔怔地说：“不会的，爹爹淡泊名利，不会发起新的冲突。”
宫轻云摇摇头：“你爹要淡泊名利，师父他老人家就不会选他接任教主，你爹心中的志向可大了。”
欧阳正杰愣住了：“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回去问问他。”
宫轻云一摆手：“你别问他，问起来他要怪我啦。唉，打来打去，天机教已经与武林各派打了近百年，仇恨一代代传下来，什么时候是头啊。”
欧阳正杰正色道：“原来四师叔已倦于打打杀杀，你怎么不去劝劝我爹，让他不要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好不容易过了十多年的安稳日子，别让他毁了。”
宫轻云摇头道：“你还不了解你爹，他那张冷面金刚似的脸，谁敢劝他。除了师傅他老人家，别人左右了不他。”
欧阳正杰说：“大师姐好像有点发言权。”
宫轻云笑笑说：“天骄是师傅他老人家最痛爱的孩子，她的父亲在二十年前与你爹并肩作战，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救你爹，你爹当然要让着她。”
“那我让大师姐去去劝劝我爹吧。”
“全教上下喊打喊杀的人很多，他们巴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杀光五大门派和铁骑帮的人，抢他们的女人，掠夺他们的财宝。天骄肯定乐意劝你爹，但你爹不会听，这种大事情他肯定要自己拿主意。”
欧阳正杰无语，摊了摊手：“这么说无解了。”
“无解，铁骑帮不知死活，仗着招了几百个会武功的年轻人就想消灭我们，简直是自找死路。本来我们师出无名，现成的理由送上来了，你等着看好戏吧。”
龙天骄始终关注着议和的进展情况，见宫轻云没有动静，不免有点急燥，但不好意思催，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出来。第五天下午，龙天骄实在沉不住气了，拉着牧小星去见宫轻云。两人来到宫轻云的住所，宫轻云正坐在桌子旁喝茶，见两人进来忙吩咐看座。
龙天骄打了声招呼，心里盘算着如何开口。宫轻云一边冲茶，一边说：“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们呢。”
“找我们何事？”
“明天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总舵。”
龙天骄愣住了：“回总舵去干嘛，不去神龙帮谈事了？”
“不需要去啦，神龙帮二帮主上午来过了，主动要求和我们讲和，为叔我已经答应他们了。双方已约定以现有势力范围划界，江汉地界归他们，襄阳地界归我们，双方以随州、钟祥为界，随州地盘由桐柏帮管理，钟祥地盘天门帮管理，每年各向我教与神龙帮缴纳五千两银子即可。”
“这是他们提出的条件。”
“是的，我觉得他们的条件很合理，没有讨价还价，都同意了。”
龙天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宫轻云问道：“怎么啦，不是已遂了你的心愿吗？”
“是的，师叔，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说完急急拉着牧小星离开了。
牧小星偷偷对龙天骄说：“龙姐姐，你的脸色很难看，怎么回事？”
龙天骄摇摇头：“没事，身体有点不舒服，你去找小兰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牧小星非常聪明，知道她的心事，没有继续追问，送她回房休息后便离开了。龙天骄坐在椅子旁，为自己倒了杯水，胡思乱想起来。李哲已到达襄阳分舵，为什么不来看望自己，四师叔知道自己的心思，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不行，我一定要问明白，想到此处，龙天骄突然起身，收拾包袱，提着刀要去找李哲。龙天骄没敢向宫轻云道别，准备悄悄离开，快到庄门时却碰到了宫轻云。
宫轻云见她收拾整齐，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现在就出发了，不是明天才走吗？”
龙天骄不敢透露自己的意图，支支捂捂地说：“我想念爷爷与师傅，想早点见到他们。”
龙天骄平时很少说慌，不自觉地有点脸红。宫轻云是过来人，明白她的心思，叹息一声后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情，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们是邪魔歪道，所谓正道人士容不下我们。”
龙天骄眼睛发红，抗声说：“凭什么人家视我们是邪魔歪道，我们就把自己当成邪魔歪道。神教做了什么违反天理的事，都是他们强加在我们头上的罪名。”
“可是我们永远无法洗脱这个罪名，唯有杀光这帮伪君子，堵住他们的口。”
“为什么一定要用武力，你们除了打打杀杀，不会想其他办法吗？”
龙天骄的话有点重，她本不该以这样的口气对宫轻云说话。
宫轻云没有责怪她，低声说：“十五年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看我现在无家无口，我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
龙天骄略微听说过宫轻云和吴行云的故事，低声说：“当时您没有争取，否则你可能已和吴阿姨结婚生子了。”
宫轻云摇摇头：“你不知道细节，为了行云，我的性命差点交待在华山派了。商秋洛那老儿得知我的身份后，命令商易行与丘俊松联手对付我，这两人是华山派的精英高手，我不敌两人联手，挨了一剑后落荒而逃。华山派上下四处追杀我，若非吴行义放我一马，我早就死了。”
龙天骄有点意外：“想不到商秋洛如此冥顽不灵。”
“二十年前的大决战，华山派高手死伤无数，商秋洛极度仇视神教，哪能让弟子与神教结亲呢？神教与华山派仇深似海，不可能化解的。如今神龙帮杀死神教三大护法，双方已结下梁子，以后会有生死决战。”
“不是已讲和了吗？如果能与神龙帮联手，何必害怕铁骑帮与五大门派？”
“讲和只是暂时的。”宫轻云看了看四周，悄悄地说：“你知道此次冲突的根源吗？”
龙天骄悄声问：“什么情况？”
“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应该告诉你了。现在神教的形势非常微妙，诸师叔表面上对师父、大师兄恭恭敬敬，实际一直在暗中陪养实力，窥测教主之位。师父只收了四个弟子，诸师叔却收了十六个弟子，个个武功高强，精明能干。如今长老院九大执事有两个是他的弟子，十大护法有四个是他的弟子，六大分舵舵主中有三个是他的弟子。襄阳分舵和江汉分舵均由诸师叔的弟子掌管，这两个分舵连成一片，实力非常雄厚。为了进一步壮大实力，诸师叔偷偷与湖北杨家、梧桐庄联手，策划消灭神龙帮，吞并神龙帮的地盘。江汉分舵挑衅神龙帮表面上为张师兄所为，实际是诸师叔暗中指示的。”
龙天骄不解地问：“我们可以与神龙帮结盟，如神龙帮支持我们，诸师叔祖掀不出浪花。”
“我也有此意，但难度很大，其一，神龙帮未必愿与我们合作，其二，神教已有三个护法死于神龙帮之手，广大教友不会同意与神龙帮结盟；其三，大师兄无意与神龙帮结盟，想利用神龙帮消耗诸师叔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神教与神龙帮日后必有一战。”
宫轻云点点头：“如果你坚持要去找他，我不拦你。”
宫轻云说完后让到一边，龙天骄犹豫了一会，终究没有勇气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