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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冒险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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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静水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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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阿龙逃出了美国,阿忠也从此杳无音信。金焰不得不暂时放下到乌拉圭的想法。

  从农场辞了工,金焰到律师楼上班,跟郑莉一样,成为安德烈律师楼移民律师业务的中文助理。

  律师楼总部在曼哈顿百老汇大街,老板安德烈,俄裔,周律师是移民部的负责人,也是安德烈律师楼的高级合伙人。

  移民律师主要承办亲属移民、投资移民、结婚移民、特殊人才移民和难民庇护等等业务,从福州、温州偷渡来美国的大都是下层低端人口,他们获得美国身份的途径除了结婚和亲属投靠,还有一项就是到教会去受洗,以宗教理由申请庇护。美国是个基督教国家,法官和移民官也大都是基督徒,在基督教的教义中,天下基督徒都是兄弟姊妹。因此,以宗教理由获得身份的,成功率不低。

  阿忠和阿胜也进了教会,他们的案件也由阿莉带到周律师的移民部办理。

  金焰整理阿忠卷宗,发现他在办身份的时候,没有如实讲自己的情况。他曾经不止一次偷渡来美,还被驱逐出境。还去过rb、欧洲和南美洲等很多国家。

  阿忠在移民官的凌厉盘问之下,不得不承认申请表内容存在虚假,由此,他被转入移民法庭的递解听证程序。

  不过申报材料虚假也不是个别现象,很多客户卷宗都存在虚假信息,并不意味着一定会被递解出境,美国的移民法律程序繁杂,即是法官判令驱逐,也可以上诉,上诉失败还可以申请开案。往往走完一个完整的司法程序,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这期间申请人有了新的理由和证据,能够支持他留在美国,或者出现了新的判例,或者美国总统宣布大赦等等,都能导致驱逐令失效,从而使当事人获得绿卡。

  由此,一般客户就算遭到移民官拒绝,进入法庭递解听证程序,也不会逃庭。因为后面还有大把的机会。但如果逃庭,递解令就会立即生效,就一点留下的希望都没有了。

  阿忠和阿胜的案子都将在一个月后开庭,周律师让金焰和郑莉尽快找到阿忠。

  阿莉告诉金焰,阿忠有个在布鲁克林开茶餐厅的表哥叫陈孝林,可能会有些线索。

  陈孝林也是福州偷渡客,来美国十几年了,身上背着递解令。他的案子也在周律师这里,处于“申请开案”程序中。

  陈孝林不知道通过什么路子弄到了驾照。在美国,驾照等于身份证,除了不能离开美国(离开就回不来了)、不能申请家人移民、不能申请某些福利外,跟绿卡也没有多少区别。陈孝林虽然是没有身份的“非法移民”,但生意能做钱能赚,日子过得很滋润。说起来,这都是靠大量移民选票支持的左翼民主党政客的“德政”。

  金焰约陈孝林在法拉盛39街名都茶餐厅见面。陈孝林四十多岁,剃着光头,人高马大的,胳膊上还有两条张牙舞爪的黑龙,据说这是在“帮”的标志。

  金焰的大名早就在法拉盛福州人中传开了,陈孝林没读什么书,对能文能武的金焰有一种天然的敬畏。

  纽约的下午茶跟广东、香港差不多,说是喝茶,其实主要是以吃为主。陈孝林点了卤水鹅片、咸菜胡椒猪肚汤、干炸虾枣、潮式煎蚝烙、上汤春菜煲、潮州牛丸汤河粉,还要了一壶冻顶乌龙茶。这规格有点高,金焰也不跟他客气,两人边吃边聊。

  “你那个表弟阿忠,最近有消息吗?”

  “没有呀,我也好久不见他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陈孝林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很快掩饰过去。

  陈孝林的神态让金焰敏锐地捕捉到了,或许他有什么隐衷不肯说?

  金焰装作无奈地样子说:“他的案子马上要上庭了,律师楼老板让我找他预备材料,可到处找不到。还以为你能联系到他呢,看来只好把case关了。”

  金焰说的把案子关了,就是律师代表申请人向法官提出动议,递解程序结束,申请人自愿离开美国。如果申请人仍然非法滞留,法官就可以不经审理,直接下令驱逐。各地的警察都可随时将申请人逮捕,送上回母国的飞机予以遣返。这对当事人最为不利。

  陈孝林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金律师,以您的经验,如果出庭的话,阿忠的case还有希望?”

  金焰只是律师助理,但很多客户都叫他律师,他纠正了几次,没什么用,只好由他们去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孝林沉吟了一番,吞吞吐吐道出一些实情。原来阿忠对移民局撒了谎,自觉上庭无望,最好的结果是拿个a10卡,即批准“假释入境”,获得绿卡的希望很渺茫。正好阿龙来找他去乌拉圭,就离开了纽约。

  “兄弟,我们这种人,拿a10卡没有什么意思,白白浪费钱,所以还不如算了。”老陈道。

  “老陈啊,你也是老纽约了,怎么也跟着犯迷糊?阿忠跟律师楼签的是大包协议,拿到绿卡才付律师费。这个风险其实是被律师楼承担了,怎么会浪费钱?只要走程序,就有机会,你们为什么要白白放弃呢?”金焰很耐心地劝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店里去。我有刚从国内带来的大红袍,还给你留着呢。”

  陈孝林招呼服务生买单,没吃完的东西都打了包。

  金焰知道这不过是陈孝林的顺水人情,跟着他离开明都,去布鲁克林陈孝林的茶餐店继续谈。

  陈孝林开车,金焰坐副驾驶位。车子很快出了法拉盛,上了495高速路,陈孝林说:“金律师,刚才那地方说话不方便,实话告诉你,阿忠可能不在美国。最近道上的朋友出了点事,老板安排他出去躲一躲。可这节骨眼儿上又要上庭,逃庭又要被递解,面临跟我一样的命运。兄弟啊,你们有身份的人根本不能体会我们这些非法移民的滋味!”

  “你们有这些顾虑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可以帮阿忠申请延庭啊。”金焰又责怪道。

  “怎么延庭?他不用去见法官?”

  “法官还是要见的,但时间很短,也就几分钟,主要是律师把延庭的理由跟法官讲清楚,争取法官批准。”

  “可是他现在乌拉圭,回不来!”陈孝林沮丧地说。

  金焰厉声责怪陈孝林:“你怎么能让他出境?他出去了就等于放弃了身份申请,你啊你,也算老江湖了,怎么能干这种脑子进水的事?!”

  见金焰这幅样子,陈孝林反而神态轻松了许多,他笑着说:“这到不打紧,阿忠用的是假护照,移民局根本查不到。”

  “阿忠什么时候添了这么大的本事?”金焰有些惊讶。

  “阿忠没本事,阿龙有本事。我们福清帮的人来往墨西哥和南美就像走亲戚一样,不费事。”

  “那你让他回来一趟,不就完了?”

  “大哥!我都跟你说了,我和阿忠都是在帮的人,帮上的规矩,我们的命都是老板的,哪有自己的自由,想去就去想回就回?”

  “那么,你告诉我他在具体什么地方,我去找他签个要求延庭的声明书。”金焰退了一步,他只想搞清楚阿忠的下落,以便自己找到阿忠。

  “我跟老板请示一下,如果老板同意,我会给你出路费!”

  二

  早上金焰一到律师楼,还没来得及跟周律师汇报,律师所的大老板安德烈却来了电话,让金焰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安德烈一米九五的个子,母亲是犹太人,有一头棕红色的头发,除了犹太人的精明,安德烈还具有俄国人的凶残和自私。他能喝烈酒,说话粗声大气,脾气很坏,但为人还算慷慨,给员工的薪水也是行业中最高的。

  金焰一进安德烈的办公室,就感到气氛不对头。安德烈用一双狗熊一样的小眼睛冷冰冰地盯着金焰看,让金焰很不舒服。

  “安德烈先生,您找我?”

  “金先生,你最近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在忙自己的事情吧?”

  安德烈在北京的外国语学院学过中文,汉语非常地道,一般的成语都能运用自如。他有个习惯,跟华裔员工谈话,总是用中文,其中隐含着一层意思:别想糊弄我,我是中国通!

  “安德烈先生,您有什么话就请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

  “那好,我问你,你最近是否在追踪一个叫阿忠的客户的案件?”

  “有这回事。”听安德烈的口气不善,金焰没有说是周律师安排自己的。

  “那个人的案子很烂,根本没有希望拿到身份,他自己跑掉了,你干嘛要自找麻烦去找他回来?”安德烈咆哮起来。

  金焰很惊讶,他不明白安德烈何以说出这种话来。

  “安德烈先生,阿忠不仅是我们的客户,还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我关心他的案子,找他回来出庭,有什么问题?您这样说话让我很难接受。”

  安德烈挥动着长满黑毛的双臂,像狗熊一样吼叫:“这个人有黑道背景,他可能正在杀人、贩毒、走私人口,他是我们巨大的麻烦。你把他找回来,警察和fbi就会上门,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安德烈先生,你怎么会有这些可怕的猜想?阿忠怎么就成了你口里说的罪犯了?”金焰也生了气,声调不觉也抬高了。

  “你要么放弃这个案子,要么从我这里辞工走人!你决定吧。”

  安德烈口气强硬,蛮不讲理。

  “安德烈先生,既然如此,我辞工!”

  三

  金焰怀着满腔的愤怒和委屈,离开了安德烈的办公室,回到唐人街律师楼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周律师不在办公室,阿莉已经知道了金焰的情况,悄悄问:“金哥,你不再考虑一下了,不要离开律师楼?”

  金焰苦笑道:“安德烈那副嘴脸,好像这背后有什么名堂。阿忠的案子我得处理一下善后,你跟周律师说说,我得拷贝一份他的卷宗材料。”

  “既然安德烈要关了阿忠的案子,合同等于中止了,你带走就是。”阿莉说完,就去给金焰复印了一套材料。

  “金哥,如果我在这里干不下去了,也去找你。”

  金焰离开,阿莉恋恋不舍,眼里含了泪花。

  金焰朝她笑笑道:“你这么优秀的律师助理,哪里会找不到工作?唐人街上百家律师楼,还不打破了头抢你?”

  阿莉含泪笑了,嘴角还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金焰在律师楼时间不长,但跟阿莉配合默契,对她有了很好的感觉。要分手,心里怅然若失。两人正说着话,周律师回来了。

  周律师接了安德烈的电话,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就根据纽约州的法律,给金焰补发了两个月的工资,还让郑莉给他开了一份失业证明,这样金焰可以在一段时间内靠失业金过日子。周律师也同意金焰带走阿忠的材料,但让阿忠的表哥陈孝林写个字据证明系阿忠自愿终止与律师楼的合约,这样安德烈就不能再以阿忠律师的名义申请法院关闭案件。

  金焰办完这些手续,开着买来的一辆二手车,上了布鲁克林大桥。

  夕阳挂在天边,金焰开着车一眼望去,如血的残阳把海面映照得一片猩红,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伤感。

  金焰开着车子,漫无目的,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不知不觉到了布鲁克林的日落公园。

  把车子存好,金焰找一条长凳坐下,他得安静一会儿,好好想想最近发生的事,谋划下一步的打算。

  正想着,阿莉来电话说:“金哥,你在哪里?我有件事要告诉你,电话上不方便,得当面说。”

  金焰知道阿莉家住在布鲁克林,就说:“我在日落公园旁边的咖啡厅等你。”

  在等阿莉的时候,金焰接到老钱的电话,老钱原来是哥伦比亚大学的访问学者,研究二战史的专家,一次法拉盛图书馆举行的学届研讨会上金焰跟他相识,吃过几次饭,算是熟人。

  老钱性格随和,为人热情,人脉很广。为了查明自己的身份,金焰一直跟他保持着联系,同时也保持着距离。

  老钱来电话,约金焰吃饭。他说从国内来了一个朋友,可能对搞清楚金焰的身份有帮助,问金焰要不要见见面。

  金焰刚被安德烈辞退,心情糟糕,推辞说:“以后再说吧,我这几天有点忙。”

  老钱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位朋友可能是你的旧相识,姓杨。”

  金焰一听又是一个姓杨的,顿时火冒三丈,强硬回绝:“如果是别人还可以考虑,如果是姓杨的,那就免了吧。”说完挂了电话。

  老钱再打电话,金焰干脆不接。老钱发过一个短信来:“怎么回事?为何过去的朋友不肯见面?”

  金焰回了一个短信:“不是不肯见,而是不方便,我要出差。”

  怕老钱再来电话,金焰索性把手机关了。坐下来喝着咖啡等小郑,反正她知道地点。

  等了一会儿,阿莉还没来,担心她来电话,金焰就又打开了手机,却见老钱的一条短信挤了进来:“朋友是北京的,你不见面以后要后悔的。”

  这已经是赤裸裸地威胁了。老钱是什么人?为何要威胁自己?

  三

  金焰想起几天前的一个骚扰电话。

  那天傍晚金焰刚要下班回家,电话响了,金焰抄起电话就说:“对不起,我们下班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电话吧。”

  电话里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说:“别放电话,金焰先生,现在请你打开电视,看一下最近发生的社会新闻。”

  因为等着赶地铁,金焰一阵恼火:“你谁呀?看什么新闻?什么意思?”

  那个声音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放下电话。作为一个律师楼的助理,审慎、认真是其职业习惯,金焰马上猜想到一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大事,顺手打开了挂在墙壁上的液晶平板电视。

  果然发生了重大新闻,电视上正在播报一起在美国南部休斯顿发生的一个华裔家庭全家四口灭门的惨案。

  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金焰正想着,电话那边的人可能听到了电视里的声音,阴森森地说:“好好看看新闻吧,说不定会跟你的朋友发生牵扯。”

  神经病!这种恶性案件虽然令人震惊,但在美国这个人人持枪的国家里,类似案件层出不穷。不要说枪杀四人,疯狂的恐怖分子在学校、银行、剧院一次杀害上百人的案子也不鲜见,这种案件发生多了,人们的神经已经麻木。金焰这样想着,收拾手提包,关灯锁门,坐上地铁回家了。

  回到家,金焰心里不踏实,又上网看了看那件惨案。报道说数天前,一个孙姓石油公司高管夫妻及一对儿女,被人枪杀于自家公寓里,杀人的可能是西裔匪徒,目的是抢劫但不排除受雇杀人。

  第二天是个周末,金焰开车去机场送了个朋友,回程又接到昨天那个人的电话。这他自称姓杨,是金焰以前的朋友,在纽约出差,想见个面聊聊。

  金焰正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便答应下来。两个人约定在三十九街新开张的一家茶馆见面。那位杨先生说,他定好包间,就发短信给金焰。

  随后,金焰就收到一条短信:二楼12号包间。

  半小时后,金焰在街道对面的收费停车场存了车,怀着好奇的心情进了茶楼,找到预定的12号包间,却发现已经有一位戴着硕大墨镜的女士坐在里面。这女人打扮入时,气质不凡,看不出真实年龄,面前有一杯新沏的绿茶,显然刚入座不久。

  金焰对服务生说:“我可能走错包间了。”

  “这就是12号,这位女士也是刚到,你们是一起的吧。”

  “不对,约我的是一位姓杨的先生,而这一位显然是女士。”

  “你很幽默。不过,我确实是你要等的人。”这女士摘下墨镜,原来是fbi的女特工海伦。

  “海伦女士,”金焰吃了一惊,口气很不满,“你们要见我,直接明说就行了,用不着这么诡秘吧。”

  “稍安勿躁,”海伦的汉语一点都不比史密斯差,她说:“坐下聊聊,顺便等等你的那位中国朋友。”

  金焰一下子明白过来,海伦监听了自己的电话?

  在这种场合,跟fbi对抗是没有好果子吃的,金焰只好坐下,脑海里却像高速计算机一样飞快分析眼前的情况,海伦他们监听了电话,前来监视自己跟北京来的人接头?;还是那个神秘电话根本就是fbi在钓鱼?要不就是偶然巧遇?金焰首先排除了第三种可能,可若是第一种,海伦为何要直接露面,暗中监视侦听不更有利吗?若是第二种,fbi要找到自己易如反掌,似乎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吧。到底是什么情况,金焰一时也想不清楚。只好静观其变。

  金焰的情绪变化和心里活动,没有逃过海伦的眼睛。

  “金先生,首先恭喜你拿到了身份,还找了这么好的工作,薪酬不低吧。”海伦看似漫不经心闲聊,实际上是一种迂回策略,只有在轻松的氛围下,人才会放松,降低防御意识。

  “是啊,感谢美国政府和人民,给了我这样一个连国籍都没有的人新的身份。”金焰的这句话并非全是客套,虽然略带嘲讽之意。

  “你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过去的事情能记起来了吗?”

  “还那样。我现在忙着打工挣钱,生活辛苦,工作压力大,所以没有明显好转。我想,以后会好一些吧。”

  “今天约你的人,你有印象吗?”海伦突然问。

  “没有。”

  “那么,你为何答应见面呢?没有什么担心吗?”

  “没有。”

  “为什么?”

  “心中无闲事,不怕鬼敲门。”

  海伦对这句中国俗话不太明白,困惑地看着他。金焰只好进一步解释:不做违法的事,不担心会有不好的结果。

  两人聊了半天,约见金焰的杨先生始终没有出现。

  金焰看了看手表,告辞说:“海伦小姐,谢谢你的茶,我的朋友估计来不了了,我也得走了。”

  “你不想知道,我们为何会在这里见到你吗?”海伦也站起来,突然问。

  “如果能说,你们就告诉我了。不能说,我问也没用。”金焰笑着说。

  “你有很好的心理素养,”海伦笑得很迷人,但她后面的话,却让金焰心惊肉跳:“来找你的人因为存在违法行为,应该是被扣了。”

  “那是你们的事。”金焰朝海伦点了一下头,走了。

  老钱的威胁之语,让金焰非常气恼。他明白前段时间在茶馆跟海伦巧遇,居然不是自己猜测的三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如果说自己跟这个人见面,不过是想搞清楚自己原来的身份,现在居然又跟一件灭门惨案扯上关系,本来就身份暧昧的自己更让fbi怀疑,这样的麻烦是绝对不能沾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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