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节
“辛苦你了。结界的情况怎么样？”一个老迈却孔武有力的声音问。
“十三个法阵的运转状态都十分良好。”
“不愧是灰……有二十多年了吧？”
“是的，陛下。”萧正单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身前的长者报告。
徐行退下皇位已经很久很久。他老了，是时候颐享天年了。徐行曾经是皇室血脉中最小的儿子，无兵无权，远离世事。然而天意弄人。在徐行二十多岁那年，宫廷生变，皇兄与皇叔拥兵自重，互相征伐；又逢敌国趁着帝国的内乱不宣而战。在风雨飘摇、内忧外患之中，徐行与名不见经传的魔法师搭档，两人从一个小城起兵，南征北战，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打出大大小小几百场载入史册的经典战役，直至收复河山，万民臣服，黄袍加身。在灰隐退十多年后，徐行趁着自己和儿子都年轻，及时退位，全力辅导军功赫赫的儿子经营托伦索斯帝国。目前即位不久的新皇帝已是徐行的孙子了。徐行早已不再关心庙堂之事，除了这件。
“坐，坐吧。他那里……还好吗？”徐行忽然明白了灰的感受。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与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丝毫都没有变过。
“陛下请放心，萧正一直有细心打理。镇子十几年如一日，宁静，平和。”
徐行想起自己与灰在酒馆的露天小阳台见的最后一面，远眺小镇，让人放松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好，好……萧正，你今年有三十了吧？”
“是的。”
“和我们那时候一样大……”
“我爷爷……很少提及他和陛下的事情……”
“是吗？”徐行听出了萧正话里的几层意思，说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和他之间的秘密吧。你知道为什么要抹去你爷爷的存在吗？”
“臣民不知道。”萧正不敢说。萧正揣测过很多可能性，他的观点与普通人的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你爷爷他自己提出的。”
“啊？”
“灰在狮子港的一役，一人对三万，这事情你是知道的。在这之后，你爷爷提出除名和隐退，我曾极力反对。我需要他，新生的帝国也需要他。”徐行顿了一顿，继续说，“后来我想明白了。你爷爷正是为了帝国才这么做的。”
“为了帝国吗？”
“恩。萧正啊，当你掌握一种力量，而这力量能成为你的工具，那就会很方便；当力量成为一种武器，那你会很安全；而当力量强大到足以成为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时，那它就会很危险。更何况，这种力量是否被运用，完全是由个人意志、道德观念与价值体系来约束的。所以你爷爷选择隐姓埋名，就是为了不让其他的魔法师效法他，游走在失控的边缘。”
“我明白了……”萧正恍然大悟。灰的这种为他人着想的个性，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我很庆幸，是你爷爷掌握了这种力量，而不是其他人……所以现在帝国在这方面的政策比较倾向于普通人，这点希望你能理解。”
“恩……”萧正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接话。
“有一桩事情我要问问你的意见。三十年前被灰一举击败的敌国，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我孙子麾下的魔法羽卫第三团，有个团长的缺，你有没有兴趣。”
“谢谢陛下的好意。萧正在灰镇呆久了，早已是一位默默无闻的山居野人，何德何能撑起帝国的边防事务。陛下实在是太抬举萧正了。不过，若真的有敌军进犯，萧正自当保家卫国，义不容辞。”
“哈哈，我就随口一问。还别说，你的性格和你爷爷还真像。行吧，不提这事儿了。你这几天到处奔波，累不累？明天就是烟花节了，好好享受一下假期。顺带一提。”徐行笑了，宫殿里又充满了回忆的气氛。“这个烟花节就是我们两人设立的。我俩小时候啊，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自己做烟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