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那么狠心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擦干了，萧菡翻了一套干净衣服为自己换上，然后坐到梳妆镜前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取出化妆品擦在脸上。
她没有再哭，只是那样安静地盯着上妆后的自己，良久之后，起身翻找出应宸所有的车钥匙，选出一把，走了出去。
芸姨正和月嫂一起照看落儿，房间的门虚掩着，萧菡顺着门缝望进去，视线被两个背影遮住。听到落儿那哇哇的啼哭声，她忍住心底那想要跑进去的冲动，飞奔下楼，取了车直奔大门。
红色法拉利越过大开的铁栏门扬长而去，守在门外的保镖们面面相窥，一脸惊恐，房间里听到动静的芸姨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正纳闷是谁在这个时候开车出门，下一秒就怔住了。
“坏了！”
她惊叫一声，冲出门跑到主卧，然而里面却没有了萧菡的身影。房间里一片凌乱，一堆衣服胡乱丢在床上，柜子抽屉也被拉了出来，崭新的车钥匙和文件撒了一地，梳妆台上的东西摆放的乱七八糟……
——
肃静的会议室里，甚至连呼吸声都难以捕捉，应宸面无表情地坐在主席台，深邃的眸子快速扫过围坐在下面一言不发的人，语气冷的令人颤栗，“听说最近有人对我的意见很深，那就不妨请各位叔叔伯伯另择贤人，我也累了，该退休了！”
“应董严重了！在座的虽然都是恒天的元老，但论能力，恐怕没一个及得上你，就算是有人说什么，那也是谣传！谣传而已！”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个造谣生事的，不想让咱们安生……”
两位董事一唱一和，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哦？那照两位的意思，反对我暂代光影董事长，不是你们说的？”应宸双手抱臂，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可我怎么听说，有人骂我是墙头草来着？”
“哈哈……”
一句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就连面瘫怪秦铭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这是第一次，在他主持的会议里气氛如此活跃，真是难得。
“好了！关于这次的融资合作，我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董事长！”助理推门进来，鞠了一躬，走到应宸身边，顾不得他不悦的神色，附在耳边说道：“夫人来电话。”
应宸皱了皱眉，迟疑片刻，还是站了起来，“各位稍等一下。”
走到门外，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应宸毫不犹豫的接通，“小菡。”
“应宸……”
“我在开会……”他语气里略带责怪。
“你别说话，听我说。”
“好，听你说。”应宸无奈地摇了摇头。
娶妻如此，除了宠溺，他还能怎么做呢？
萧菡坐在华丽的教堂里，面前是一架古老的钢琴，指尖轻轻抚上琴键，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进骨头里，她低声开口，“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他轻笑的声音永远是那么迷人。
“你别挂，仔细听……”萧菡扬起唇，将手机放在琴架上，翻开面前那本泛黄的琴谱，缓缓落下了指尖。
悠扬的钢琴曲从对面传来，应宸靠在墙上，倾听着这美妙的旋律。其实说起这首《圣母颂》，她比他学的时间还要久，明明已经熟练到闭着眼睛都能弹，却偏偏总是缠着他教她，那时候的她不像现在的她，自从他们开始恋爱，就变得越来越会粘人了。
圣母颂……
“这是什么曲子呀？”
“巴赫·古诺的圣母颂。”
“真好听！”
两个声音回响在耳边，她带着好奇的语气并不是伪装，怎么会突然就学会了呢？
应宸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一个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萧菡，回床上休息！”冰冷的声音充满了紧张。这是他在她失忆后，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讲话。
然而，她却并没有理会他。
“你不在家？”这一次，他彻底急了。
“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到！”
“萧菡，回答我！”
……
音乐声还在不停地响着，那逐渐绝望，痛苦的旋律，失去了曲子本来的味道，应宸握着手机，在助理惊诧地目光下跑了出去，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不能让她有事！
“小菡……小菡你听我说，你别傻……我求求你……等着我……”渐渐的，他的语气变成了请求，他真的不能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了。
几乎是狂奔着取了车子，坐进驾驶座，手颤抖着握上方向盘，一边查她的手机定位，一边启动车子。
然而，就在他刚刚搜索到她的位置时，音乐声戛然而止！
“陆伊白！”满载愤怒的嘶吼声。
电话“嘟”地一声挂断了，应宸扔下手机，加快车速，车子很快飚到200码，手机不停地发出震动，备注是来自家里。
萧菡踏着高跟鞋，空荡的教堂里只剩下“哒哒”的脚步声，她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轻轻地推开窗子，刺骨的寒风伴随着雪花吹在脸上，吹散了五黑的长发，她闭上眼睛，泪水肆意流淌。
张开双臂，眼前的黑暗中好像有一个身影，那是她所眷恋的，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身影，他的轮廓逐渐清晰，嘴角挂着温和的弧度，她踮起脚尖身体前倾，紧紧拥抱住了那个身影，唇角流过幸福的笑容……
“你……可以邀我跳第一支舞吗？”
“我？”
“妈妈说，第一支舞要和最喜欢的人一起跳，我最喜欢你，呆子……”
“……”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彻天际，黑色宾利以非常人般的速度闯出标示线，冲破栏杆腾空而起，最终往桥下坠去，逃过一劫的出租车司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这……这……”怎么都没想到，有人会为了救别人而放弃自己。
“愣着干嘛呀！赶紧报警！”身边的孕妇冲他大喊。
司机慌乱地掏出手机，迅速报了警。
次日，新闻头条报道：恒天集团董事长应宸遭遇车祸，目前被送往医院抢救，伤势不明。
“滚出去！”
“砰”地一声，玻璃碎片混合着水撒了一地，新莺惊恐地看着床上暴怒的男人，僵直的身体瑟瑟发抖。
“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点应家人的样子！”应祖父拄着拐杖痛心疾首。
“咳……咳……”一口血水从口中吐出来，应宸脸色苍白，身上的伤口被撕裂，浅蓝色的病服被鲜血浸透，而他却丝毫不在意。
“小宸，你听话……”应奶奶泪流满面，坐在床边摸着孙儿的头发，“落儿，她现在只有你了，她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你不能让她连爸爸也一起失去啊……”
“如果你还当自己是应家人，就给我好好站起来，接受手术治疗！”应祖父拐杖一挥，摔门而去。
没人注意到，有一滴泪从他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
“呵呵……呵咳咳……”泪水无情落下，应宸坐在床上，不理会肺部的窒息和疼痛，任凭着鲜血渗透纱布，沾湿衣服。
为什么不让他一起死？那个女人，她就那么狠心抛下他，抛下他们的孩子，她怎么就可以那么狠心？
“应宸，你听我说，你也别太悲观，警察那边还没有消息，我联系过阿海，他说有什么进展的话会告诉我们的。”宁浩在一边劝解道，“而且……而且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你要离婚，要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应宸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低着头喃喃自语。
“我们已经向外界放出消息，以你现在正在昏迷的状态，我不相信她不会回来。”宁浩笃定的说，看着他被血浸透的衣服，忙吩咐新莺，“去叫医生过来，先生伤口裂开了。”
“哦……哦！”新莺魂不守舍地点点头，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