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当哥哥看待
刹那之间，温润如玉冰陡转冰冷孤傲，眼眸之间幽暗流转，惊飞了海棠枝头的喜鹊。言叶理好衣襟，轻甩衣袖，深不可测的紫瞳散发着高深莫测的眸光，瞬步移到桌边，两指勾起青玉兰花杯，一饮而尽，冷言道：“见。”
一前一后，两抹身影飞檐走壁，迅速消失在院子里，两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缓缓落地。
白墨逃得急，飞舞的裙摆犹如蝶翼翩然，及腰的长发飘逸，倩影瞬间闪过，独留缕缕清香。院子里的凹凸不平的鹅卵石挡不住她的去路，若是去晚了，她怕冷寒被伤着。
待她赶到之时，红楼大厅一片狼藉，碎盘破碟满目皆是，菜肴美酒洒落一地，酒客围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掌柜的受了轻伤，捂着半边脸，不断地劝阻着，可是似乎并没有丁点效果，书灵昏倒在一边，没了知觉。
“冷寒，住手。”白莫着急大喊，原本怕他占了下风，受了伤，如今看来，分明是他在欺负人，眼看着来人嘴角挂着血迹，他却没有丝毫的停下来的意思。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楼下，双手吃力地抓着冷寒的胳膊，拼命地阻止他。
冷寒的理智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手臂一挥，白墨被推出几尺远，连跌后退，桃花面瞬间苍白，她下意识咬紧了嘴唇。怒色袭面，眼眸冷清，她轻移莲步，立于冷寒之前，挥手就是一个巴掌，响亮的声音震慑了厅中之人，鸦雀无声。
“墨墨……”冷寒欲言又止，停下了暴怒的拳头，愣愣地盯着她。
“各位宾客，今日酒楼突发事故扰了各位的雅兴，小女子深表歉意，稍后小店将奉上薄礼，还请各位笑纳。”白墨浅笑，桃花眸魅惑荡漾，轻声细语，轻灵的声音摄人心魄。
“白小姐，我们这可不止是受了惊吓，身负重伤啊，你瞧瞧，我这手臂都折了。”一市井之徒带头起哄，捂着胳膊，装作疼痛难忍的样子，挑衅道。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可不是，我受了惊吓，至今颤抖不已，想来以后寝食难安啊。”
“我腿疼，像是断了，怕是以后都无法走路了。”
“我撞到了桌角，腹痛难忍。”
酒楼的男客趁火打劫，怨声四起，女客视线都聚集在冷寒身上，仍是沉浸在他英姿飒爽的身姿之中。
被冷寒死死抓着的南宫玄烨此时趁机推开他，整理衣襟，拭去嘴角的血迹，恢复放荡不羁，轻笑言道：“受伤的是我，叫疼的却是你们，烨王府不乏医术高明的郎中，不如各位随我去问个诊，若是伤着了，本王自当重金赔偿，若是装病，想要手脚健全地走出王府，怕是不易。”
“不牢王爷费心。掌柜的，每人黄金十两，打发走了便好，今日红楼闭门谢客，重新整修。”白墨嫣然一笑，向南宫玄烨表示感谢，只是她不喜与宫中之人过多来往。
冷寒杀意涌动，恨不得冲上去把无理取闹之人逐个解决，只是白墨一个冷淡的眼神，让他打消了念头。他最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落魄无助的一面，可是偏偏还是被她撞见了。脸庞不疼，疼得是他遭受打击的心。
“墨墨……你的脚受伤了。”因为愧疚而低头的冷寒，注意到白墨经过的地方，都有一个血色的印记，这才意识到她恐怕是受了伤。
“六王爷，今日招呼不周，害您受了伤，白墨甘愿受罚，明日亲自上门请罪。今日红楼歇业，有要事处理，恕不远送。”白墨注视着南宫玄烨，依旧是双眸浅笑，礼貌地向他赔礼道歉。
南宫玄烨本就无意找茬，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冷寒的心意，而白墨又受了伤，不便打扰。他爽朗一笑，清雅地说道：“墨墨见外了，究其原因，今日的纠葛是因本王而起，本王惭愧。”
言毕，南宫玄烨转身离去，一只脚刚跨过门槛，突然转身，重新回到白墨身前，伸手递给她一盒糕点，温文尔雅地言道：“墨墨，这是七弟托我带给你的点心。”
白墨接下糕点，向南宫玄烨道了谢，目送他离开。送走众人，白墨唤人请了郎中，替书灵诊治之后，将她扶进后院歇息。
白墨重新回到闺房，才发现言叶已经离开，坐在黄花梨椅子上，俯身脱下长袜，血渍已经有些干涸。她刚想唤书灵，突然意识到书灵如今昏迷不醒，只得一瘸一拐去打些清水清洗，以便包扎伤口。
冷寒见她如此，心疼不已，冲上去夺过铜盆，单手将她夹起，送回来房间。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安放在床边，撩起衣袖，准备替她清洗伤口。
“我自己来，书灵嘱咐过，切不可让男子碰触。”白墨着急阻止他，不光是书灵，言叶也曾多次提醒她，不准男子触碰她，说是男女有别。
“墨墨，把我当外人？”冷寒抬头注视着她有些羞涩的脸蛋，有些说不出的郁闷。
“不是，我一直把冷寒当哥哥看待，只是……”
“可是，我不这么想。”冷寒黯然失色，小心翼翼地将温暖的水撩上她的玉足，手指划过她的皮肤，洁白细嫩，犹如上好的绸缎般丝滑。
一块陶瓷碎片衔进了她的脚底，趁她不留神，冷寒猛然将碎渣拽出，污血一涌而出。再抬头看她，只见她眼眶里盈满了晶莹的泪花，只是倔强的一声不吭。清理好伤口，涂上金疮药，轻轻裹上纱布，打好结。
冷寒心痛不已，只怪自己当时失去理智，忽略了她的存在。情深至此，他捧起她的玉足，怜惜地凝视着，低头轻轻一吻。白墨一愣，瞬间抽回，轻声说道：“冷寒，你下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冷寒含情脉脉地望着她，那句抱歉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嘱咐她好好休息之后，端走铜盆，掩好门窗。他站在门外，迟迟不肯离开，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向她倾诉。
白墨见冷寒离去，翘起伤脚，跳到茶桌旁，拆开南宫玄烨送来的点心，端详片刻，衔起一块儿送入口中，甜蜜细腻的味道在舌尖绽开，她悦心一笑，自言自语道：“南宫月洛，不是不记得我吗，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莲子糕？”
冷寒隔着雕花门注意到她眉眼含笑，双瞳间流转的是女子情窦初开的羞涩，不禁攥紧了拳头，毅然转身离去，无尽的落寞。